關愛農村留守兒童·渴望大手拉小手系列報道

「我要縫更多的拖鞋去賣 幫爸爸攢一張回家車票」

文/攝 生活報記者 李威兵 黃迎峰

在哈爾濱榆樹鎮每周的集市上，總會有一老一小兩個身影蹲在地上，面前擺放著十幾雙花花綠綠的布拖鞋，拖鞋針腳規整細緻，誰也不曾想到它們就出自這個12歲的小女孩之手。女孩叫佳佳，在榆樹鎮中心小學校上學，她六七歲時就開始幫奶奶縫拖鞋了，現在都比奶奶縫得要快要好，但是，她還是覺得慢，她心裡裝著一件最重要的事，就是幫爸爸湊夠一張回來看她的車票錢。

上了四年級之後

劈柴燒炕她全包了

爺爺奶奶有病不能幹重活，家務活基本都落在了佳佳身上。

佳佳隨爺爺奶奶住在道里區榆樹鎮新鄉村一個不到30平方米的小屋子裡。屋裡地上鋪著地板革，卧室的牆上貼滿了廢報紙、廢掛曆。破舊的柜子上擺著一個十幾寸的小電視：「以前拍拍還出人兒，現在咋拍也不出人兒了。」爺爺股骨頭壞死，奶奶有心臟病，兩人都不能幹重活，家裡所有的家務活基本都落在了佳佳身上。從佳佳懂事開始，洗衣洗碗、掃地拖地就都是她在做。上了四年級之後，冬天劈柴、燒炕的活兒，她也全包了。

佳佳四年級時，爺爺為了掙生活費在塑料廠打更，一家人住在塑料廠附近。沒錢買煤，佳佳每天放學後就跑到塑料廠外面撿小樹枝、廢紙殼拿回家當煤燒。有一天佳佳撿回家一大捆廢塑料放在爐子里燒起來，到了晚上塑料燃燒產生的廢氣，把三個人都熏中毒了。爺爺奶奶沒什麼大事，佳佳被熏得躺在醫院裡打了10天吊瓶。這事兒過後，爺爺奶奶搬家了，找了一個租金更便宜的小房子，就是現在住的地方。

自己做拖鞋自己賣

周末都在集市度過

「我自己做的拖鞋自己賣，掙錢有什麼丟人的。」

兩個老人沒法乾重活，也很難找到固定工作。爺爺只能出去打些零工，奶奶在家做拖鞋。佳佳放學後都會早早回家，幫奶奶一起做拖鞋。附近的村子周末有集市，佳佳的周末也都幾乎在集市上度過。拖鞋15元、20元一雙，兩人的地攤雖然在角落，但也總有人光顧，可能是看到身穿校服的佳佳，大家都想幫一把。

佳佳性格十分內向，不願說話，但在賣拖鞋的時候，她會主動向路人推銷自己的「作品」。「阿姨，這都是手工做的，我和奶奶一起做的。很耐穿，我在家也穿。」每當有人把錢遞給奶奶，拿著拖鞋離開，佳佳都會笑著目送。這個笑里包含著別人對自己勞動成果肯定的滿足，但更多的是，她知道家裡這個月的生活費又寬裕了一些。

偶爾在集市上，也會遇到同學。起初佳佳害怕自己被發現，不好意思地拚命低頭。可過了幾次，佳佳突然想通了，自己並沒有做丟人的事情，為什麼要躲躲藏藏。「我不覺得賣拖鞋是件丟人的事，奶奶總說怕丟人叫我別去了，我就告訴奶奶，我自己做的拖鞋自己賣，掙錢有什麼丟人的。」從那之後，佳佳變得比以前開朗了很多，更重要的是，奶奶給她解答了她一直以來困惑的事。

想掙錢買自己的房子

就不用拿錢給房東了

「爸爸，我能想你嗎？我能給你打電話嗎？」

佳佳小時候，總問爸爸媽媽去哪裡了。奶奶說，媽媽走了，爸爸去外地打工了。可別家孩子打工的父母，一年總能回來一次，而她的父母一直沒回過家。小時候佳佳總是盼著過年，因為爺爺經常對她說：「過年你爸就能回來了，給你買一大堆禮物回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爺爺不再說這句話，佳佳也再沒了期盼。

奶奶告訴她，爸爸為了生計到河北打工，雖然每隔幾個月都會給家裡寄些錢回來，但不多。佳佳只依稀地記得爸爸臨走前對自己說：「聽爺爺奶奶的話，爸爸出去掙錢，回來的時候給你買糖和你喜歡洋娃娃。」然而已經過去數年，佳佳甚至連爸爸長什麼樣兒都有些記不起來了。

去年過年，爺爺一狠心，買了三人的車票帶著佳佳到了河北。見到了5年未見的爸爸。面對著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人，佳佳猶豫了半天，也沒能說出一句話。在爸爸那兒住了幾天後，爸爸幫三人買了回哈的車票，臨走之前，佳佳才怯怯地說：「爸爸，我能想你嗎？我能給你打電話嗎？」這句話，讓爸爸瞬間留下了眼淚。上車之前，爸爸對佳佳說：「在家好好照顧爺爺奶奶，我掙夠了錢就回去。」佳佳努力地點著頭。

從那以後，佳佳就天天想著爸爸能回家，不願見孩子失望，奶奶告訴她，爸爸不是不想回家，而是車票太貴了，一直沒攢下錢。佳佳一聽眼睛亮了起來：「我會縫拖鞋，我要快點把拖鞋賣出去，給爸爸攢一張回家的車票。」

除此之外，佳佳還有一個更大的夢想。小時候，佳佳有個最怕的人，就是房東。因為每次他來，總會從爺爺手中拿走很多錢，所以佳佳就會站在爺爺身後瞪著他。現在佳佳不會再瞪房東了，但每次房租被人拿走的時候，她心裡還是會難過。

「我想趕緊長大，找個穩定的工作掙錢，給爺爺奶奶買一個自己的房子，就不用總拿錢給房東了。」接著，佳佳默默地說：「再留一個房間給爸爸，爸爸回來的時候全家人就能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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