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有風趣的「勸嫁歌」敲開幸福之門

最新 06-22

【「一帶一路」音樂故事】

樂曲無舌卻有舌，舌內舌外都是歌。依照哈薩克族的習俗，新生嬰兒出生要唱誕生歌；婚嫁中要唱一整套的婚嫁歌；親友離別要唱別離歌；節假日親朋相聚要相互對唱助興歌；親人去世要唱送葬歌。從這個意義上說，哈薩克人的一生都是伴隨著歌聲度過的。

饒有風趣的「勸嫁歌」敲開幸福之門

文/趙樂

中國地域遼闊，自古以來就是一個和睦相處的多民族大家庭,因居住在不同的區域，自然也就形成了多姿多彩的婚姻習俗。哈薩克族人的婚禮是在歌聲中進行的，從訂親到迎親，無處不伴隨著動人的歌唱。如果您有幸在阿勒泰大草原上遇到哈薩克族人的婚禮，一定要從頭到尾地參加，你不僅能分享他們的幸福，更會為詼諧有趣、餘音繞梁的歌聲所陶醉……

出嫁姑娘的前奏曲 ——勸嫁歌

哪裡有哈薩克族的氈房，哪裡就有歌聲。哈薩克人能歌善舞，儀式歌是哈薩克族婚禮的一大特色。《哈薩克族歷史與民俗》一書中記述：婚嫁儀式歌是伴隨著婚嫁儀式程序所唱的相應的歌，它是婚嫁儀式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它的內容直接反映著哈薩克的婚姻制度與習俗，哈薩克族婚嫁儀式按照儀式程序和歌唱的內容，主要有喜事序歌、勸嫁歌、哭嫁歌、告別歌、揭面紗歌等。

哈薩克族姑娘的出嫁儀式是在娘家最後的「輝煌」，儀式很隆重，很喜慶，也有幾分愴然淚下的別離情感。因此，姑娘出嫁，不僅是姑娘家，而且是整個阿吾勒（家族）和所有鄉親們的大事，要舉行賽馬、叼羊、姑娘追、阿肯彈唱等大規模的娛樂活動，熱熱鬧鬧兩三天呢。

出嫁的前一兩天晚上，家裡要宰殺牲畜招待親朋好友，同時，還有最令人難忘的對唱會。一對人，或者兩隊人，男男女女坐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你一段我一段，對唱的內容包羅萬象，不拘一格。歌詞即興編就，邊彈邊唱，氣氛十分熱鬧。這種對唱，幾乎是通宵達旦地進行。

當然，要出嫁的姑娘也可以跟隨嫂嫂去參與對唱，還可以自己選擇對手以決高下。在對唱開始之前，大家要先唱開場白歌：

我們的歌聲開啟托依，姑娘和小伙真是好樣的。我們選擇吉日舉行婚禮，相愛的人要舉行婚禮，讓我們衷心祝賀，相愛的人要結為夫妻。

「哈薩克族的姑娘出嫁前，父母都會給她建造一頂小氈房，裡邊放上陪送的嫁妝。然後請來阿吾勒中年長且有聲望的老人為新娘致祝福語，祝她婚姻美滿幸福。新娘從這一天開始至出嫁離開娘家前，都要和姑娘們圍坐在一起，用幔帳遮擋面龐。」哈薩克族作家、富蘊縣第一中學特級教師哈吉木汗?阿布力太談到本民族的婚嫁習俗時說，「出嫁的前兩天，新娘的至親密友會對要出嫁的姑娘唱『薩仁調』，內容是誇讚她的新郎，勸她不要悲傷，男娶女嫁本是人生必經大事。」

「薩仁調」，又叫勸嫁歌。有的歌這樣唱道：我以安拉的名義唱你的新郎，請靜聽莫哭泣悲傷，男婚女嫁天經地義，父母亦是過來人，誰人不曾唱過。還有的這樣唱：雪白的氈房搭起來，新綢被褥疊起來，鑲銀的馬鞍擺起來，繡花的絨毯掛起來。新打的木床支起來，大紅的帳子掛起來，新擀的花氈鋪起來，就等新娘嫁過來。

一聽到歌聲，待嫁的姑娘坐在氈房的帷幔里就要掩面哭泣，十分傷感。這時，唱過「薩仁歌」的小夥子會來到待嫁姑娘的氈房前，掀開氈房一角，轉唱勸嫁歌《加爾加爾》，這種曲調輕鬆愉快，語言風趣詼諧，多少能讓傷感的姑娘心中得到一點兒安慰：請你傾聽我唱的加爾加爾，姑娘出嫁是祖先傳下的規矩加爾加爾，望安拉保佑你加爾加爾，你像巢里白色的雛鷹加爾加爾，你將要飛到的地方有好福氣呀加爾加爾,公公婆婆會做你今後的靠山加爾加爾。

每當唱到這裡，站在氈房邊聽唱的老人們，都會不約而同地雙手搭胸，齊聲祝福：「阿明，阿明，願你的祝願實現。」接著，陪新郎來迎接新娘的小夥子們可與氈房內的姑娘或年輕婦女對唱。氈房內的年輕婦女也可以代替將出嫁的姑娘用「畢克木」的曲調與其對唱。唱詞每句的最後都有「畢克木」一詞，回答小夥子在歌中所唱到的問題。

我的紅披巾隨風飄揚—畢克木，誰能理解我的心事和憂傷—畢克木婆婆好了可以理解我—畢克木，否則會把我置於死地說是懶婆娘—畢克木。水面飄浮的柳條哪有重量—畢克木，我在父母的嬌生慣養下成長—畢克木，雖說婆婆是他人的長輩也是我的長輩—畢克木，哪能比得上我的親愛的父老尊長—畢克木。

哈薩克族人真是一個唱著歌來唱著歌去的民族。唱歌時，沒有羞澀，沒有做作，張嘴即來。儘管現在多數哈薩克族民眾已由傳統的草原游牧生活過渡為城鎮定居生活，但一些風俗習慣依然完好地保留了下來。

離開娘家的思念曲——告別歌

一個哈薩克人從他出生到成年，一生的儀式，多得令人眼花繚亂。禮儀中最複雜、最重要、最隆重的當屬婚娶的禮儀。男女結婚，先後要進行定親儀式、訂婚儀式、「吉爾特斯托依」、送彩禮儀式、出嫁儀式、迎親儀式等等。哈薩克族稱此為「托依」。

哈薩克族婚禮的許多程序是在唱歌中完成的，新娘向親人告別、迎娶等一系列活動，都有一套完整的歌曲來表達。女方家的喜宴之後，一場別開生面的「吾楞」彈唱活動便開始了。人們紛紛圍坐在一起，「阿肯」（民間說唱詩人）彈起冬不拉，開始對唱，詼諧幽默的歌詞和唱腔，不時引來陣陣喝彩聲和歡笑聲。對唱人也情緒高漲，往往要唱到第二天東方發白，才肯罷休。

對歌演唱的儀式結束後，新娘當天並不去新郎家，而是在第三天，才正式啟程，遠嫁他鄉。那是個更令人感傷的日子。那天，新娘的家人戀戀不捨地把她的嫁妝從氈房裡搬出，捆在駱駝背上。離別時，由一位阿吾爾德高望重的老婆婆，把唱「薩仁」時陪伴新娘坐在床幔前的那幾個婦女或姑娘披戴過的頭巾，蓋在新娘的頭上。新娘一戴上頭巾，就開始獨坐哭泣起來，不住地哭著唱著：「再見啦，故鄉！再見了，親人們！」

接著，新娘還要繼續唱「哭調」，傾吐對親人和故土的留戀，對未知新生活的憂慮：

我的新房將要安置在什麼地方？那裡像不像這裡水草豐旺？我就要離開生我養我的阿吾爾，去那人生地疏的異地他鄉。願未來的生活稱心如意，可公婆怎能像親生父母一樣。何日再見你們慈祥的面龐。

很多時候，新娘唱完「哭訴歌」後，便會情不自禁地與父母及其他親人擁抱在一起，揮淚告別。出嫁的姑娘離開父母家時，還要唱一段告別歌《闊什塔斯烏》。歌詞大意是：

當著眾鄉親的面，再說最後的祝願，願家人平安。女兒一走，不知何日回家，親人啊，衷心祝願我們還能相見。願山樑上谷春常在，願父老鄉親皆平安，願密林流水永常在，願草原上的部落無災。難以此表達自己美好的祝願。父母也向女兒唱了送別歌。

告別歌的曲調比較固定，而歌詞往往即興自編，即興發揮。新娘唱完告別歌后，就要離開父母、兄弟姐妹和親戚朋友，準備啟程去婆婆家。

也有唱與父母及親人依依難捨的情景的：門前的小山坡啊，牛羊離不開你。可愛的故鄉，親愛的人們，我怎能忘記他們的情義。門前的柳樹林啊，我常在你的有下乘涼。我的好哥哥呀，你怎麼忍心讓我離去。天鵝被驅離了湖泊，馬兒被趕離了草原。

新娘的父母聽了女兒的哭別歌，會唱起送別歌安慰和開導女兒：我心上的骨肉呀，你要贏得阿吾勒人們的愛戴。有如天鵝一塵不染，做一名純潔而又善良的兒媳婦。快去吧！不要悲哀，也不要怨恨。

歌唱完之後，在伴娘的攙扶之下，出嫁姑娘和親人們還要擁抱哭別。然後由哥哥或弟弟扶上馬，送行。新娘一旦上馬，家人便不會讓她再唱「哭調」，也不許多停留，甚至不讓她回頭看，意思就是不讓她過於眷戀家鄉，要一心一意跟隨丈夫開始新生活。

婚禮中的祝福曲——揭面紗歌

迎親是哈薩克青年男女走向婚姻殿堂的最終一課。是自說親、定親儀式開始的整套婚俗禮儀過程中的最後一個儀式。

新娘娶進家門，能歌善舞的主持人腕纏繽紛的布條，手執彩色的馬鞭，即興發揮，隨舞隨唱，當歡快的曲調唱到「讓香甜的雜拌糖果撒下吉祥」時，慈祥的婆婆便會端來一大盤糖果，一把一把地撒向新娘新郎和前來祝賀的賓朋。一時間，參加婚禮的人們盡情歡笑，讚美歌聲再次唱起：百花齊放，多麼芳香，百靈歌唱，多麼歡暢。新娘來了，你是多麼漂亮！美麗動人的新娘喲，你引我開懷歌唱。快把門敞開，香甜的「夏什吾」為你撒下吉祥。

婚禮期間，新郎阿吾勒的小夥子們要唱揭面紗歌。每唱完一個揭面紗歌，新娘都要屈右膝向公公、婆婆、哥哥、嫂子等長輩施禮，人們爭相觀看新娘子的面容。歌中讚美新娘子如何美麗動人，祝福她幸福美滿。揭面紗歌它有固定的曲調，但歌詞內容因情形而異，一般要唱四、五段。每唱一段，便挑動一下新娘的面紗。新郎通過歌唱，把新娘介紹給人們，要讓她給公婆及長輩們行禮，還要給新娘一些為人兒媳、為人之婦的警示和告誡。唱揭面紗歌時是婚禮儀式中最出彩的時刻：

新娘來啦，快揭開面紗！帶上你的見面禮來看吧，不要評論她鮮艷的服裝，先說說她的芳齡有多大。新娘來啦，快揭開面紗！婆婆向你把喜果拋撒，這可是美麗的巴蒂曼、哈依霞、哈蒂霞，傳說中的佳麗，名揚天下。

流蘇的頭巾垂蓋住你的秀髮，不要整天沉悶，因為你出嫁，不要鄰里搬弄是非，讓壞名聲傳遍天涯，要做賢人永做賢事，讓你的美名頌揚天下。孝敬公婆，時時行禮，與夫婿和睦相處，這是祖傳的遺訓，代代相傳，我們永遠傳承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