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付出過什麼代價才學會了去愛一個人

蘇菲小姐 - 魚果

嘿，你好 , 我是方不見

1.

家裡的酒沒了，幾個小菜也見了底，我和波波說，我下去買點酒和下酒菜，你先一個人坐坐。

這幾天不停地下雨，樓下的街市依舊很熱鬧，路邊擺攤賣菜的大媽大聲吆喝，水果攤棚下掛著的塑料袋在風中擺動，行人匆匆，汽車在蝸行。我讓路邊的宵夜攤大哥幫我炒了一盤豬肚和一盤辣椒炒肉，先付了錢說等會來拿，然後去不遠處的小超市買了一包花生米，用塑料袋裝了12廳啤酒。付完錢到夜宵攤等了會，拿著下酒菜回到家裡。

門開著，波波沒在沙發上，我把下酒菜放到桌上，啤酒放在桌角，我心想這狗逼不會喝醉了跑廁所去吐了吧。往廁所走，聽見波波壓低著聲音說，今天是你的生日你記得嗎？他對你還好嗎？我想你，我現在很好，有吃的有喝的有朋友。

我嘆了口氣，走回房間，窗外的風呼呼地叫著，其實波波好個屁，落荒逃到深圳來，和別人合開的髮型工作室到最後自己卻被逐了出來。

2.

波波是我的初中同學，那時候他成績很好，可是讀到初二他說想去學理髮，那時候沒人理解理髮師的夢想，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鎮上一個十平米的小房間里，一個戴老花鏡的大爺給人剃著千篇一律的平頭。波波性子里的執著沒人可以明白，當我們都在夢想當科學家和解放軍的時候，他卻執意要去當一個理髮師，然後要輟學，老師對他苦口婆心的勸說，家長對他棍棒相加的威逼，可他倔的和驢一樣，最後他鼻青臉腫地把宿舍里的東西打包好搬上了他爸的三輪車。

後來我才明白，我們的夢想只是一個虛無的口號，誰也不知道該怎麼靠近，波波的夢想是可以觸摸的，他比我們都要勇敢。

14年的時候回到縣城，聽人說他在小城的商業街開了一家造型工作室，我去找他，聽見別人都叫他波波老師的時候我笑了，他那時候的頭髮是黃色的，一根一根豎起來，像拳王裡面的那個掃把頭二階堂紅丸。

我等他下班，在縣城的宵夜攤吃飯，吃了家鄉很有名的煮鴨頭和炒田螺，在等菜的時候，他和我說，不見，我準備結婚了。

我說，可以啊，女孩是誰？

他說，初中同學，你認識的啊。

我拿起桌上的杯子倒了一杯酒，看著廚師的火爐上火苗竄的老高，我笑了笑說，別賣關子了。

波波說，小梅啊，你忘記了？

我想了想，很多同學都已經忘了，名字忘了，笑容忘了，連一切的記憶都抹的乾乾淨淨。

波波看著我一臉茫然，順手把酒杯里的酒倒滿說，和我碰了一下杯子說，忘了也正常，她本來就一點不出眾。

那天他說了很多很多關於小梅的故事，我只是點點頭，再多的美好對於我這個陌路人來說只不過是一閃而逝的風景，我倒是挺羨慕他的，有自己的事業，有自己的愛人，我這個在世俗里應該前途光明的本科生到落得到處漂泊，不知道自己的方向。

3.

波波從洗手間出來，我把酒拉開，下酒菜有些涼了，我說，還喝嗎？

他拿起易拉罐喝了一大口說，不見，我想她，可是回不去了。

我說，這麼多年都走過來了，怎麼就分開了呢？

波波的眼淚掉下來，仰起頭把易拉罐里的酒喝完，看著我說，當兩個人在一起很久的時候就會有那麼一段疲憊，有爭吵有冷戰，有些人回以包容和諒解還有擁抱，有人回以冷漠和冷戰，我那時候以為自己小有成就，每天和朋友在外面喝到很晚，只要她有一句抱怨，我就覺得她不可理喻，明明是我在掙錢，她憑什麼指手畫腳。

我默默吃著菜，往窗外望去剛好可以看見一盞路燈，清冷的光芒在黑夜裡掙扎，周邊無數的燈火遙相輝映，每個人總是在失去的時候才開始學會愛。

我說，散了就散了，我剛聽見幾句你和她說的話，既然別人已經有人陪伴了，你應該學會忘記，而不是挽留。

波波抓了抓金黃色的頭髮說，我來到這裡就是為了忘記，但是好難，畢竟在一起這麼多年，當年我執意輟學就是因為她，那時候她從縣城回來，她和我說理髮師真帥，頭髮都是五顏六色的。那時候我想要是我是個理髮師就好了。

我瞠目結舌地望著他，一口豬肚掉在了餐桌上。

我說，這也太扯了吧。

4.

波波苦笑了笑說，是啊，真扯，其實我也經常後悔，我覺得我的人生不應該這樣，我知道幾年前你羨慕我，覺得我算是成功的，有自己的店，一年的收入也有不少，比你們這些大學生要強的多，畢業了到處找不到工作，給那些小學畢業的暴發戶端茶送水。可是我的人生是那麼的狹窄，我羨慕你，你上過大學，去過很多城市，遇見過很多有趣的人，可是我呢，哪也沒去過。

我喝了一口啤酒。

波波說，我常常在想要是可以回到當初，我一定也會和你一樣上高中上大學然後去大城市，就算一無所有，也不會是井底之蛙，也許那樣我才可以更好地愛她，一個姑娘陪你成長，你把遍體鱗傷的刺都扎向了對方，然後你學會了愛，她離開了。

我拿著易拉罐和他碰了一下，努了努嘴說，你看這座城市，和你一樣的人有很多很多。

波波喝了一口說，有人躲在被子里哭，有人站在陽台上吹著冷風，而我和你在這裡喝酒，我何其幸運。

我說，是的是的，乾杯。

我們還要失去多少

才能學會去愛

晚安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