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歲外傳 第十六回

孫暹退出景福宮，往神武門走去，路過順貞門的時候聽到御花園內李太后正在與人說話，悉悉索索的，他正想走近聽個仔細，不想守門太監卻突然看見了他，高聲喊道：「孫公公，您怎麼得空走來這裡了？」

孫暹不敢停留，大步走向神武門口，對那太監說道：「好好守你的門，再大呼小叫沒規沒矩的，就讓你去浣衣局當差。」

那太監怎知自己馬屁拍在了馬蹄子上，哪還敢多言，只是低頭，等孫暹走出去好久才直起身來，喃喃道：「哼，有什麼了不起的，等爺有一天也能進了司禮監，有你好看。」說罷，仍舊立到門內去了。

孫暹剛走過簡子河，就看到路面上行走著一頂二人抬的轎子，轎簾半掛著，裡面的人不停探出頭張望。

正待孫暹繼續朝前要走著的時候，那轎夫二人突然停了下來，裡面坐轎的人跨過傾斜的轎杠，小步跑至孫暹面前。

「孫公公，您叫在下去御馬監，是有何吩咐？」那人稍向前彎著腰，滿臉笑容，畢恭畢敬地說道。

孫暹定睛一看，此人正是許家印。

「咱家以為是誰呢，原來是你，這萬歲山前還是不要坐轎子的好，哎，我說，你怎麼從這邊兒過來了？」孫暹疑惑的問道。

「在下是心急了些，忘卻了規矩，本應該走著來的，又怕公公等的久了。」許家印依舊滿臉堆笑道：「在下接到王公公傳諭，說公公要見在下，片刻不敢耽擱，還特意走了條近路……」

「那王安人呢？」

「王公公說還有事，便先回宮去了。」

孫暹想著自己剛從宮裡出來，沒看到王安，覺得有些奇怪，又一轉念還是先去見申時行要緊，便沒再仔細想，隨口說道：「罷了，罷了，那你先去御馬監等著，咱家還要去辦點事情。」

「好，好，好！」許家印唯唯諾諾：「公公若是不嫌棄，就坐在下這頂轎子，也算省了腳力，反正御馬監也不遠了，在下走著過去等候公公。」

孫暹看了看許家印，心想，若是坐官轎，怕是路上被別人看到，這許家印來的也真是時候，於是他點了點頭，對許家印道：「那這樣，你隨咱家一起去罷。」

「公公這是要去哪裡？」

「豐盛胡同。」

許家印不敢再問，只得說：「那請公公上轎，在下在轎後隨行。」

孫暹「嗯」了一聲，轉身走向轎子，那轎夫見狀，趕忙掀起轎簾，待孫暹坐進之後，又小心的放下轎簾，對後面的另一位轎夫使了個眼色，示意起轎。許家印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面，一行人朝皇城西邊的豐盛胡同走去。

行至申府門口，孫暹令轎夫停了下來，門前的兩隻大石獅子，顯示出宰相府邸的氣派。雖說申時行是個本分的人，但畢竟跟著張居正混得久了，張首輔那一頂四十八人抬的大轎，著實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宅子原先本是英國公張家的府邸，嘉靖朝時被罰沒，張家舉家遷往他處，卻只留下這高門樓的宅院還留有英國公的威嚴。如今不知申時行使了什麼法子，竟然能得到這樣的宅子。

許家印看著申府的高門樓，不禁有些妒恨，心裡又想起被鄭國泰霸佔的別院，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只是無論是眼前的孫暹，還是府內的申時行，都是他不敢得罪的，只得隱忍著。

門人一看是孫暹，跑著進去通報了。

孫暹命起轎，往後門去，轎夫雖然納悶，自不敢多問，只得聽了孫公公的指示，往宅後繞去。

此時申時行早就等在後門外的巷口，見孫暹一行人至，小心的將轎子迎入門內。

原來，孫暹與申時行早就商議好了，若是有要緊事，只在前門路過，再從後門進入，也是為了遮人耳目。

申時行看到隨孫暹一起來的許家印，不免有些疑惑，眉頭緊鎖。孫暹自是知道申時行的顧慮，說道：「申大人不必擔心，許大公子是我心腹之人。」

申時行聽他這麼說，才有所寬頓，一邊命人上茶，一邊對孫暹說道：「公公請內廳上坐。」

孫暹邁步跟著申時行走進內廳，坐至上席右位，許家印倒也識趣，只坐在孫暹一旁的客席上，申時行便坐在上席左位。

「今日覲見皇上，所請之事未能成，真是無可奈何啊！」申時行剛坐下，就邊嘆氣邊說道。

「只是這福王的講官，申大人可有合適的人選？」孫暹問道。

申時行頓了頓，說道：「不知孫公公以為沈一貫如何？」

孫暹聽到這個名字，稍作遲疑，這沈一貫是隆慶二年的三甲進士，按說已經是老資歷了，只是張居正當政時期與他有間隙，便一直被冷落閑置至今。雖說沈一貫並非申時行的人，卻沒有其他的什麼背景，來做福王的講官卻是再合適不過了。

想到這裡，孫暹點了點頭：「人倒是可以用，只是陛下那邊一心想要立福王為太子，本想著今日若能讓皇長子出閣讀書，也就算是勝券在握，可皇上一定要福王也一起……」

正在此時，突然門人來報，門外陳矩陳公公求見。

申時行突然一愣。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原創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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