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航海時代歐洲人初遇大洋洲土著：這裡沒有海賊王，只有食人生番

大洋洲及太平洋地區佔了地球表面積的三分之一。在這片廣袤的區域中，自然生活著眾多不同的土著族群。大約還在50000年前的冰河時期，他們的祖先就已經從東南亞地區遷徙而來。由於當時地球的海平面水平比現在要低，使得很多島嶼的面積遠比現在要大，島嶼與島嶼間的距離較短，給大洋洲土著最終散居到這個區域的各個角落提供了最便利的條件。在近古時代，按照文化傳統作為區分標準，整個大洋洲地區的土著民族大約可以分為四個族群，即澳大利亞（包括澳大利亞大陸和塔斯馬尼亞島），美拉尼西亞（包括新幾內亞及周邊島嶼、索羅門群島、萬那杜、新喀里多尼亞以及斐濟），密克羅尼西亞（包括加洛林群島、馬里亞納群島、馬紹爾群島以及吉里巴斯），還有，佔據了東至復活節島，南抵紐西蘭，北達夏威夷群島這一三角形地帶的波利尼西亞。

▲大洋洲土著文化圈的劃分

在大航海時代，這些地區的原住民與遠道而來的歐洲航海者有了第一次接觸。早在16世紀，打通歐洲前往香料群島之航路的設想，就已經讓西班牙航海者的目光關注於此。這其中包括大名鼎鼎的費爾南多·麥哲倫，魯·洛佩斯·德維拉洛博斯（Ruy López de Villalobos）和阿爾瓦羅·德·薩韋德拉·塞龍（álvaro de Saavedra Cerón），探索從墨西哥到遠東的太平洋航路的安德烈·德·烏達內塔（Andrés de Urdaneta），探索南太平洋的佩德羅·費爾南德斯·德·凱羅斯（Pedro Fernandes de Queirós）、路易斯·瓦斯·德·托雷斯（Luís Vaz de Torres）、烏尼戈·奧爾蒂斯·德·雷泰茲（Y?igo Ortiz de Retez）、豪爾赫·德·梅內塞斯（Jorge de Menezes）、伊薩貝爾·巴雷托（Isabel Barreto）和阿爾瓦羅·德·門達尼亞·德·內拉（álvaro de Menda?a de Neira）等人。而到了17世紀，佔據了東南亞的荷蘭東印度公司，也對傳說中的南方大陸產生了強烈的興趣。他們派出了大批的探險隊考察這一帶的海岸線以及商業價值，包括威廉·楊茨、雅各布·勒梅爾、威廉·斯考滕、德克·哈托格、弗雷德里克·霍特曼、楊·卡斯滕斯遜、法蘭斯·迪賽、弗蘭西斯科·佩爾薩特等人。17世紀40年代，在著名的阿貝爾·塔斯曼前往澳大利亞以及紐西蘭進行探航之前，歐洲人對於大平洋諸島以及澳洲的西半段海岸線已經有了很深刻的認識。

▲佩德羅·費爾南德斯·德·凱羅斯Pedro Fernandes de Queirós畫像

阿貝爾·塔斯曼（Abel Tasman）被認為是大航海時代探索大洋洲地區最為出名的航海家。他於1603年出生在尼德蘭地區的格羅寧根省，30歲開始前往爪哇的巴達維亞為東印度公司服務。1639年他曾跟隨公司的船隊前往日本以東的太平洋海域進行了一次遠航，但最終無功而返。

▲阿貝爾·塔斯曼畫像

1642年8月，位於巴達維亞的東印度公司評議會決定任命阿貝爾·塔斯曼為艦隊司令，前往太平洋尋找傳說中的「南方大陸」。阿貝爾·塔斯曼首先率領艦隊向西，經過一個月的時間抵達模里西斯，並在這裡進行休養。到了10月份，塔斯曼重新啟程，向澳大利亞的西海岸駛去，並於11月底發現了澳大利亞東南端的塔斯馬尼亞島。塔斯曼用時任東印度公司總督的安托尼奧·范·迪門為這個新發現的島嶼命名。塔斯曼與他的部下嘗試在島上登陸，但終因惡劣的海況而放棄，轉而向北方駛去。

不巧的是，西風使塔斯曼艦隊偏離了既定航向，不斷向東北方向行進。10天後，他們看到了位於今紐西蘭的南島之西南海岸。塔斯曼率領船隊繼續沿海岸北上行了5天左右，他們到達一片海灣，然後派出了幾艘小艇前去岸上尋找水源。不幸的是，這些小艇遭遇了紐西蘭本地的原住民——善戰而兇猛的毛利人。其中一艘小艇被兩支毛利人的戰船所夾擊，有4名荷蘭水手被殺。塔斯曼下令艦隊撤離港灣，結果卻遭到了另外11艘戰船組成的毛利人艦隊的攻擊。荷蘭人最終用炮火擊退了毛利人的進攻，這場突如其來的襲擊給塔斯曼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使得他將這片海灣命名為「兇手灣」。這是歐洲人第一次遭遇毛利人部落，塔斯曼的隨從記錄下了他們的形象。

▲塔斯曼的艦隊遭到毛利人的進攻

「……他們極其高大，皮膚黃褐色，似乎無所畏懼，嗓門大而嘶啞。他們的頭髮像日本人一樣向上梳，在頭頂盤成一束，用一根羽莖固定住。他們只用草席或毛織物遮住身體的中部，步履敏捷，腳步其大……」

▲歐洲人使用槍炮對毛利人進行反擊

離開紐西蘭以後，塔斯曼的艦隊向東北經過了湯加群島。在湯加群島逗留期間，塔斯曼在湯加塔布島拜會了統治當地的圖伊·湯加王（Kau?ulufonua）三世和諸位權臣。這是繼雅各布·勒梅爾以後，荷蘭人又一次與湯加統治者碰面，但這個會面仍然沒有給雙方的關係帶來更進一步的改善。因為在荷蘭人的眼光看來，這無疑是一個貧窮的國家。雅各布·勒梅爾就曾經描述道，「湯加塔布的居民顯然貧窮，住在周長約25英尺的錐形小屋中，屋內傢具寥寥無幾，門極低，人們必須匍匐而進。他們似乎沒有關於貞潔的規定，無宗教，不精於商務……」告別這個孤懸於大洋之中的島國，塔斯曼艦隊的航向開始轉向西北，穿過斐濟群島的東北海岸，最後經過新幾內亞，回到了巴達維亞。

▲塔斯曼到訪湯加群島時湯加王國首都的情景

塔斯曼的這次探險對於確定「南方大陸」的面積和位置來說至關重要，並且發現了塔斯馬尼亞和紐西蘭。為了趁熱打鐵，1644年，他又第二次踏上航海之旅。

塔斯曼的第二次旅程始於重走揚·卡斯滕斯遜的航路。這條線路沿新幾內亞島南岸，穿過托雷斯海峽，而後再往南下，經過澳大利亞北部約克角半島新海岸。航程結束時，塔斯曼已將卡奔塔利亞灣和澳大利亞北海岸的大部分地區繪入海圖。

然而，從東印度公司評議會的角度來說，這兩次航行的成果顯然是令人失望的。塔斯曼的航海「既沒有發現任何具有貿易價值的土地，也沒有開拓新的航線。」評議會對塔斯曼非常不滿，甚至懷疑他「沒有完全儘力地探索每一個可以探索的地方」。從此以後，荷屬東印度公司中止了對太平洋和南方大陸的系統性勘探，阿貝爾·塔斯曼也被調任到其他的亞洲貿易航線上，不再從事任何未知土地的探勘活動了。

▲1644的地圖，可以看見澳大利亞除了東部沿海以外，基本的輪廓已經顯現出來

儘管大航海時代的歐洲人對大洋洲的土著社會已經有了比較多的接觸與交流，但卻沒有真正地在這一區域建立過殖民地，其原因大概是因為這些地區並沒有產出能引起歐洲人興趣的貨物。因此除了充當長途航海的中轉補給站以外，沒有任何特別的商業價值。也因為如此，這些地方的土著社會避免了像阿茲特克帝國和印加帝國一樣的命運，得以繼續保持自己的生活文化傳統，直到兩百年後。

▲澳大利亞土著的壁畫遺址中描述的馬卡薩叭喇唬商船前來到訪的場景

值得一提的是，雖然這些地區沒有引起歐洲人的興趣，但卻吸引了東南亞商人的目光。根據土著人的壁畫遺迹顯示，早在十七世紀初，來自印尼蘇拉威西島的馬卡薩商船隊就定期到澳大利亞北部的阿納姆地一帶，與當地的雍古族（Yolngu）部族進行海參的貿易。而這些海參的最終流向地，自然是對山珍海味有大量需求的中國市場。除此以外，生活在伊利安島（新幾內亞）西端的美拉尼西亞部族也曾經向雄踞爪哇群島一時的麻喏巴歇王朝（即中國典籍中的滿者伯夷）納貢。貢品包括上好的檀木以及可作為觀賞性鳥類的極樂鳥。據說這些貢品的最終流向地，也是當時統治中國大陸的明王朝，明朝皇帝視這種朝貢關係為恭順的象徵。

▲馬來和印尼人所使用的商船

本文經指文烽火工作室授權發布。主編原廓，作者王詩濤。任何媒體或者公眾號未經書面授權不得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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