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海·月影刀︱東宋
東宋世界(Sunasty)第2期徵文第9篇徵文
月影刀
南生之風 著
東宋的第16個故事,是這樣誕生的……
東宋世界(Sunasty,宋納思地)系由《今古傳奇·武俠版》雜誌社前任社長·主編,武俠作家李逾求創立。東宋世界自2009年3月14日正式開啟,一直至今日,仍在不斷生長完善之中,先後誕生《化龍》、《燃燒吧,火鳥》、《赤酒引》等長篇作品。
繼「鳳羽」之後,「沙海」是黑江湖舉辦的第二期東宋徵文。本次推出的《月影刀》,從文字看,或者不夠嫻熟,但篇幅雖短小而指涉無限,人物型格已出,結構設計,節奏展開,情景創造等,皆有條不紊,大背景,大時代,大故事,縮微到少數幾個人身上,正是電影的做法,可以說,是具有可改編性的小說。作者較為年輕,是新一代,從本文中也可看出這代作者受影視、遊戲等新媒體故事的影響,已然不是文字進入,文字出來的一代,而是影視遊戲動漫進入,文字出來的新一代,視聽等(幾乎)取代文字,成為他們的第一語言。文字的修為上固然還有極大空間提升,但這種從影視中產生故事的做法,無疑具有眾多的令人興奮的可能性。
自「沙海」徵文開辦以來,黑江湖增設了一種新玩法:錦囊。即徵文參賽者在提交徵文並經確認完稿(如需修改在修改達成時視為完稿)後,即可獲得錦囊,進入下一期徵文當中,待當期徵文完成時繼續獲得下一個錦囊。每期徵文視為一次跑圈,待年度徵文結束後,最先提交完成徵文的(每期徵文均參加),即為跑圈總冠軍,獲得獎勵。特別提醒,徵文除小說外,對世界設定和徵文評論也適合。均有獲取錦囊和跑圈資格。有不明之處,請掃描文後二維碼,於群中垂詢。
目前,末期風、射石、赤酒、蘇三、小莫、阿庄、張文玦、江浪、雷池果、命數七七、南生之風分別以《佛國》、《風暴城》、《沙海的女兒》、《泣血成瑰》、《烏有鎮》、《生死算》、《渡西沙》、《孤城》、《雙生棋》、《青囊忘川游:赤炎篇》、《月影刀》獲得001、002、003、004、005、006、007、008、009、010、011號錦囊。
選天子
唐超說:「從我愛上你的那一刻,你就可以殺了我,用不著刀劍。」妖月一時茫然無措,心好像被什麼東西扎了一下。唐超棄刀而去,和妖月消失在了暗門裡。沙丘之上,十皇子趙文煜遙想紫禁城的幻影,帶著月影刀再次歸來。
一 逃亡
東宋六百四十七年的夏天,不知道又有多少人會葬身於這片沙海。
沙丘上蹲坐著一個清瘦的身影,破爛的衣衫上一個碩大的「囚」字,風吹過,衣衫呼呼的響著。
此刻的沙海,除了斷斷續續的風聲、沙子流動的細微摩擦聲和蜥蜴爬行時的擺尾聲,只剩下那刀士的腳步聲。
五十步……四十步……十步,刀士來臨。
刀士扶著刀大口喘息,盯著面前的逃犯說道:「你認為你還能逃掉嗎?」
囚徒反問道:「你認為你還殺得了我嗎?」
眼前的刀士,他的刀不再是一把殺人的刀,而是一根只能支撐他身體的拐杖。一個人拿刀的姿勢變了,對刀的期望也就變了。囚徒懂得這個道理,這也是他能殺掉其它三個唐家堡殿衛的原因。
「你已殺了我三個同伴,我想你的運氣用完了!」刀士頑固不屑的笑是對囚徒最好的揶揄,「看刀」。話語剛落,刀士便拖著刀,奔向了無知的越獄者。
囚徒翻身立起。
刀鋒起,呈橫掃之勢。
囚徒腳尖掠地向後退去,躲過了刀士逼臨前胸的一刀,但他胸前那塊青龍玉佩卻被划了一刀。
刀士逼進,手腕一轉,刀凌空砍向囚徒的面門。
囚徒高舉起手中的鐵鏈迎向那洶湧的刀鋒,一瞬間,火星四射。他的鐵鏈絞住刀士的彎刀,腳步快速移動到刀士的側面,奮力一拖,刀士的手已經駕馭不了手裡桀驁的刀了。
彎刀逃逸出刀士的手臂,朝前方飛去,刀尖深深落扎在荒涼的沙丘里,刀柄上的紅巾在風中亂舞,像在為擺脫一個不良刀士的控制而慶祝。
囚徒不待刀士思索,便朝著他撞去。
刀士被撞翻,身體似塊巨石在沙子里翻滾,捲起一層繚繞的沙煙,最後落在沙海的平川上。他剛搖晃著站了起來,只見囚徒腳步飛奔,騰空一躍,左膝頂在了刀士的下頜上,借著刀士的身體著力,一個鷂子翻身使出一腿,側踢在刀士的脖頸上,只聽得烈風中一聲脆響。
風依舊,沙依舊,唯獨不見了刀士粗獷的聲喉。
此刻,落霞將天空渲染成一片紅浪,讓人分不清沙海是地還是天!一隻紫色的蝴蝶朝著沙海飛去,兩個翅膀像一對鋒利的彎刀,劃開沙礫,片刻之間,它的身軀便隱遁進了漫無邊際的沙海,像是進入了更廣闊的天空。
兩天未喝水的囚徒開始陷入昏迷,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否回到千里外的紫禁城。
二 妖月
當他再一次睜開眼的時候,面前一雙藍色的瞳孔正盯著他看,他有些恐慌,想要站起身來,卻被蒙面女子按住。
眼前的紅衣女子,額前束著一條黑色的髮帶,上面吊著一顆獸骨做成的墜飾,星子般大小的白光在她濃密又狹長的雙眉間閃動。
「放心,這裡暫時很安全。」女子摘掉了臉上的面巾,她有著令天下男子臣服的美貌,翹長的睫毛、淡藍色的瞳孔、白皙的皮膚、波浪似的捲髮。在囚徒的眼裡,這一切是那麼新鮮,無不充滿著異域的風情,只是這張面孔上,一雙藍色的瞳孔露著深深的憂鬱。他又扭頭看了看四周,竟身處一片有著零星水草的沙灣,白色的瘦馬和駱駝在一旁啃草。
在囚徒模糊的記憶里,還殘留著隱隱約約的駝鈴聲。只記得當時他看見了一匹白馬的形狀,一名紅衣的女人,還有一頭高大的駱駝,立在遙遠的沙丘上,又像是幻影一般。
「我叫妖月。我路過看你昏睡在沙漠里,就把你帶到這兒了。」妖月拿浸濕的毛巾敷在他的額頭上,左手手腕上的銀質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能殺死唐家堡的殿衛,那些刀士中的精英,說不定可以幫上自己的忙。所以,她才救了他。但剛才給他喂水的時候,水浸破了他嘴角的傷痂,他的血竟然是藍色的!這一幕令她匪夷所思,一個逃犯怎麼會有藍色血胤?妖月還在剛才的疑惑中停留,她無法將眼前的逃犯和尊貴的趙家皇族聯繫在一起。
「謝謝姑娘,這是什麼地方?」
「一處沙灣。」
囚徒坐起身來,看向周圍稀疏清雅的草叢,風吹過,空氣中有一股湖水的氣味。
妖月問道:「你是逃犯?」
「是,你是什麼人?」
「我是唐家的奴隸。」妖月看著逃犯衣服里露出來的那塊玉佩問道:「你殺過人嗎?」
「沒有。」
「沒有殺人,那一個皇族怎麼會成為逃犯了?」
逃犯道:「姑娘在說什麼,在下聽不明白。」他有意遮掩。
妖月指著他破爛衣衫里露出來的玉佩說道:「我父親說過只有趙世家的人,才能配戴這種具有象徵意義的玉佩,雖然殘缺了,但我能看得出那是龍紋,」她停頓了一下又說,「除了趙世家的人,天下難道還有其他藍色血胤的人嗎?」
逃犯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轉而問她:「看姑娘的外貌和裝束,應該來自匈薴族,你為何又以奴隸自稱?」
妖月同樣感到驚訝,自從五年前匈薴國被滅,她好久沒有聽到過「匈薴」二字了。
看女子不說話,他繼續說道:「噢,我可記得五年前,狄忠帶領匈薴部落成立了匈薴國,你難道是在騙我?」
此刻,妖月的眉眼裡布滿了愁雲。
逃犯心想是自己話語唐突了,趕忙安慰道:「在下只是開個玩笑,姑娘莫要見怪。」但他從女子的眼裡看見了暗藏的仇恨。
「你沒說錯,但匈薴國五年前就亡了。」妖月的手裡抓起一把流沙,似一個沙漏,五年的時間已經從她的指間流走,悄無聲息。
「滅國、五年前!」那時,他還在縱馬八十一城,還在逍遙自在,卻從未聽聞關於匈薴國被滅之事。或許這就是沙海的文明——瞬息萬變後又無影無蹤。
「我的父親叫狄忠。」妖月彷彿又回到了五年前的那天。
三 匈薴國
東宋六百四十二年,春、驚蟄。
狄忠統一了匈薴、茅狼、鹿原三個部落,在沙海的西北一隅建立了匈薴國。
他們度過了一段弱肉強食的歲月,成為沙海列國之一,以為就此可以過一段平靜的生活。沒想到第二天,沙海唐的騎士就降臨在匈薴國簡易的城樓下,帶兵的是一名英姿颯爽的少年將軍。
唐超看著城樓上飄著的白色黑邊旌旗,「匈薴國」三個字在沙風裡肆意舞動,但在沙海唐的面前,她孱弱的不堪一擊。
「前輩,你能成立匈薴國,也是一名好漢,只要你現在離開月牙泉,我唐超今日便放你一條生路。」唐超的嘴角一抿,手裡一把金剛鑄造的狹刀閃閃發光,刀身修長,有淺淺的弧度,刀環上還鑲著一粒藍色的鑽石。
「謝唐公子提醒,但老夫還是願意和你一戰,即使敗了,死在月影刀刀主的手下,也沒什麼不甘了。」狄忠的眼裡有一種視死如歸的平靜,他不想逃,那麼就面對吧。
「看來你是執意要挑戰唐家了。」唐超無奈地搖了搖腦袋,白玉的發冠溫潤又耀眼,身下的駿馬在原地踏蹄幾次,他的手臂輕輕一揮,沙海唐的騎士便開始了衝鋒,騎兵刀陣如一陣狂風,像一陣沙暴。
戰鼓在烈風中呼嘯,狄忠身先士卒,驅著他的烏騅,衝進了敵軍的陣營。
刀與刀相交,人在刀下成魂。在一陣廝殺之後,匈薴國的勇士已所剩無幾,還活著的也只是苟延殘喘。只有狄忠還在戰鬥,他不再是匈薴國的國王,而是一名孤單的戰士。他揮舞著長劍,有些花白的鬍子上沾染著敵方刀士的鮮血,身上的盔甲同樣被敵人的刀割開一道道裂痕,血液正汨流而出,滿目蒼夷。
唐超在一旁觀看,他的戰馬威風凜凜。他右手一舉,示意停戰,沙海唐的刀士都退到十步之外。
「你已經殺了我五十個刀士了!」唐超對狄忠說道。
「是嗎,我的三百名勇士不也埋骨黃沙了嗎?」狄忠看著這悲壯的一幕。
「那就讓我們結束這場鬧劇吧,」唐超說了一句,「請。」
「唐公子,容老夫一問!」
「請講。」
「唐家滅我匈薴國,原因何在?」
「原因?」唐超一陣短暫的沉思,沒有回答。
「真是為了這一處月牙泉嗎?」狄忠感覺到了沙海的殘酷。
「可能吧!」唐超茫然說道,「也或許是因為沙海唐最近太閑了,需要有點事兒做。」
「是啊,沙海唐不會把月牙泉放在眼裡,也不會把匈薴國放在眼裡。」狄忠明白了,他們要的是成為沙海的神。沙海唐為了這個目的,必須拿沙海中新生力量開刀,偶爾玩玩殺雞儆猴的遊戲。匈薴國只不過是幼鼠遇上餓貓,還談不上對手二字。
「來吧,讓你我一戰。」月影刀已出鞘。
狄忠踢馬去戰,戰馬一聲嘶鳴交纏在一處,刀光一閃,沙海又安靜了。
「好快的刀,不愧是月影刀的主人。」狄忠說道。
「謝謝。」唐超的刀已經入鞘。
狄忠翻下馬來,從咽喉里溢出的鮮血染紅了一灘黃沙,風吹著他灰白的頭髮。
唐朝手下的刀士破城而入,城內的金銀財寶、牛羊、女人都被洗劫一空。匈薴國不復存在,不久,遺址被風沙侵蝕的不剩一絲痕迹,留下來的只有仇恨。
十四歲的妖月當時躲在城樓里,她看見了這一切,仇恨也作為一顆種子,在她的心裡慢慢生了根、發了芽。
妖月是一名公主,她曾經也有一個父王。此刻,女人的眼睛裡閃現出淚花。
聽完妖月的故事,逃犯對她失去了剛才的戒心,感嘆道:「那麼,和你失去親人相比,我算是很幸運了,不過是失去了權位而已!」
「權位,這麼說你真的是趙家皇族嗎?」
「在下趙文煜。」
妖月平靜了內心的波瀾,「天色已晚,這裡已不安全!你需要換個地方休息了,距這裡兩里處有一個隱秘之所可以藏身!」妖月心想讓逃犯藏在那棵桃樹上,這樣明天的行動會方便一些。
「好。」趙文煜深邃幽暗的眼睛裡流露著感激,他不知道妖月心裡的小九九。
妖月扶著趙文煜騎上了白色的瘦馬,拉著馬腮上的籠嘴,朝著沙灣的西北走去。
四 月牙泉邊桃花艷,玫瑰花中沙舟冷
一路上,妖月手臂上的銀鈴在風中細細作響。趴伏在馬背上的趙文煜克制著乏困,虛按著韁繩,看著前面的女人。妖月公主,她的背影是如此神秘。
「待會兒你小心一些,不要讓你的手鏈發出聲響。」妖月回過頭對他說道。
「是。」他將自己手上的東西攥緊,拉的直直的,避免它們發出任何響動。
夜幕落下,星依稀、月朦朧。
女人、馬、男人來到了一個有泉水的地方,這裡便是美麗的月牙泉了。
泉邊生長著一棵蔥鬱繁茂的桃樹,它的主幹比紫禁城王殿上的柱石粗大十倍,枝叉縱橫交錯,遮蓋住了整個月牙泉,像是為了保護月牙泉不受太陽的灼蒸。在月光下,依稀可見樹上盛放的白色桃花,白嫩的花瓣在月影里成長,花影婆娑,蒼白的勝過江南的桃花,再向上看去,僅剩下一片隱秘。
沙地上兀自長出幾朵紅色的玫瑰,鮮艷似血。桃花未落,玫瑰卻已盛開,這樣的盛景只有在沙海遇見,趙文煜被眼前的美景深深折服。方圓十里內都瀰漫著玫瑰濃郁誘人的香味,和白色桃花帶來的清涼。
少年時期,他也算遊歷過東宋的大片河山,八十一城的轄域里,他還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攝人心魂的美景。
在月牙泉不遠處有一艘沙舟,舟身似用青銅鑄造而成,鑲嵌在沙漠里。舟身的黑色與黃色交雜著,月光下,顯得莊重又詭異,像是一位不可侵犯的聖靈。
「今夜你就在桃樹上休息吧!」妖月對趙文煜說道。
「你去哪裡?」
「我有我的去處。」妖月看了看不遠處的沙舟。
「你要到那艘船上去嗎?」
「是,」妖月不知該怎麼回答,「船!那隻不過是地獄的通道罷了。」後半句像是對他說的,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難道這艘船便是地下唐城的入口?」趙文煜想著,自己逃了兩天兩夜,卻依然在沙海唐的勢力圈內。
「嗯!」
「這裡也通往唐家堡嗎?」
「是的,我只知道從這裡可以進入唐家堡,但我從來沒進去過。沙海里有無數艘這樣的船隻,每一艘都通往唐家堡,但只有唐家的人才知道路線。」
「你從來沒有進入唐家堡嗎?」
「我嘗試過,但每次迷路,不得不退回原地。」
「唐家的確神奇。」唐家堡、唐城都沒有固定的坐標,他們可以在沙海里自由移動他們的建築,或許它的力量來源於流動的沙,也或許有更加強大隱秘的力量掌握在沙海唐的手中,這是一種多麼可怖的事情。
「你最好爬到桃樹高處的枝頭上去,免得被人發現。」妖月在離開前囑咐他道,接著又對他說道,「明天,當你聽見琴聲的時候,你就到沙舟上來。」
趙文煜不解問道:「不知姑娘需要我做什麼事?」
「到時候你就會知道,」妖月心想她對這逃犯有恩,到時候他一定會助她一臂之力。一陣風吹過,桃樹上落下片片潔白色的花瓣,飄落在妖月的衣袖上。空氣中浮動著玫瑰和桃花混合的香味,這味道像眼前這個女人一樣神秘。
妖月伸出修長的手指,微偏著腦袋,再一次將面紗掛起,遮住了她月神一樣的容顏,接著便轉過身,牽著瘦馬、領著駱駝走向了沙舟停駐的地方。
黑黃斑駁的沙舟近在咫尺,但妖月的背影又似漂浮在天邊一樣遙遠,她的足跡漸漸被風沙掩埋。
不一會兒,那漆黑的沙舟里散出一縷光亮,可能是一盞古老的油燈,也可能是聚集起來的熒光。趙文煜站在月牙泉邊,看著燈影里模糊的身影,竟不覺暗然神傷,一陣思潮澎湃,暗嘆,你我都是命不由已的人。片刻之後,沙舟上的孤燈熄滅,人影也消失不見。他蹲在泉邊,用雙手掬了一些泉水喝了,吃了一點妖月留下的乾糧,開始攀爬這桃樹。
月光下,一個穿著囚服的男人,雙手抓住粗壯的桃干,一步步向著桃樹高處行進。蒼白色的桃花不時飄落,他像一匹匍匐在雲端花間的野狼。
趙文煜手上的鎖鏈還在,使得爬樹異常費勁,好在這樹歲逾千年,軀幹上布滿著滄桑的裂紋,他的雙腳和手指可以著力。加上桃樹的枝幹多斜長分布,十分鐘後,他便到達一處桃枝的尖端。
從下面看上去,他已經消失在桃枝的盡頭。遠處的沙丘上,傳來幾聲野狼的嚎叫,夜晚慢慢流逝。
五 敵人
「駕、駕!」半夜裡,正在沉睡的趙文煜被一陣人聲、馬蹄聲驚醒。
不遠處,一名紫衣女子帶領十幾個黑袍刀士卷塵而來,他們棗紅色的馬兒不一會兒就奔到了桃樹下。
從桃枝上俯瞰下去,桃花繁密,他看不清來者何人,估計是唐家堡的人。他們為什麼來這裡,難道那個叫妖月的女人出賣了他?
蒼白桃蓋下,一名白衣公子坐在月牙泉邊,手裡正拿著一壇美酒獨飲。
來的女子對樹下飲者說道:「主人、幽藍獄裡逃了一名囚犯,追殺他的四個殿衛都被殺了,家主讓您先不要回堡。」說著遞給了白衣公子一封信。
「噢,好久沒有遇見能殺死四個殿衛的人了。」白衣公子打開信箋,白紙上只有一個字,「殺。」落款是唐家的族徽,一隻蒼鷹。
「家主讓您務必殺掉逃犯,不然有損唐家堡的名聲。」
「名聲,沙海唐還需要什麼名聲,沙漠死神的名號還不夠響亮嗎?」他站起身來,回頭對這群追隨他的人吩咐道:「你們四人去找到那四個殿衛的屍體運回唐家堡,其餘的人去追查逃犯的下落。」白衣公子轉過身去,拿起手中的酒罈喝了一口酒,接著說道:「要是抓不回那個逃犯,你們就離開沙海吧!」
「主人,這……屬下此生都是追隨你的,你到哪裡,我便跟到哪裡。」紫衣女子說道。
「不用了,你們不必再來找我,你們也找不到我!」
眾人啞口無言。
「那要是家主問起來……」
「就告訴我大哥,我已經死了。」
眾人不解,但對白衣公子的話不得不遵從。刀士約十幾人,皆低首接令,一聲「遵命」過後,他們便得令散去。只剩下白衣公子一個人,他朝著不遠處的沙舟走去。
奴隸聽見了他們的對話,白衣公子顯然是一位在唐家堡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可他為什麼要給手下那樣的指示——放過一個越獄的逃犯,沙海唐的人怎麼會做出這麼「荒唐的事」。
這迷惑不亞於當年他看見「太子」的時候。
他睏乏過度,讓他們去抓吧,看來目前躲在桃樹上是安全的,想到此,奴隸提著的心再一次放下,安心的閉上了雙眼。
殘月、清晨。
殘留的月色灑在妖嫩的千朵桃花上,在月牙泉的水滋養了一夜後,它們的嬌白勝過冬日裡的白雪。此刻此景,正道是:雪須遜花三分白,花還勝雪一段香。
不遠處的沙舟還處在一片靜謐中,昨夜被它吞噬掉的人還沒有醒來。
趙文煜不知道昨夜那個白衣公子的去向,他也不知道此刻,妖月會在哪裡,時間慢慢過去,陽光開始照耀起來。他伸出手去,搓下一把桃花,放進嘴裡嚼著,以慰轆轆飢腸。
東宋八十一城離這裡最近的應該是北境十三城裡的敦煌了,他的下一步就是一路朝南逃出沙海,進入敦煌,然後再轉道金城、長安、河間,再到京都去。
當他閉著眼睛遐想的時候,一陣琴聲飄來。那曲子是《十面埋伏》,琴聲是從不遠處的沙舟里傳出來的。奴隸聽得出來,彈琴的人一定是妖月,只有一個心中充滿仇恨的人才能將此曲演奏出如此撼動人心的力量,這琴聲是她內心仇恨的釋放。
他記起昨晚妖月的叮囑,開始爬下桃樹,朝著神秘的沙舟走去。
不一會兒,又傳來一曲《梅花三弄》,琴聲高雅、潔凈。
六 行宮亂、蛇鈴斷魂
沙舟內,十里之下,行宮之殿。
白衣公子坐在古琴之前,行指弦端,神情淡然。
「妖月,可否為我舞一場劍?」
「既然公子想看,奴家遵命!」妖月走到劍架前,取下一把陳舊的鐵劍。
劍出鞘,人起舞。紅衣的妖月飄飛在宮殿上,劍舞聚人魂;白衣公子安坐殿側,琴音贈佳人。
「妖月,你的劍法又進步了,可以用來殺人了。」白衣公子悠然說道。
「可以殺人也都是公子的功勞,妖月銘記在心!」
「你有想殺的人嗎?」
「有、我的仇人。」妖月舉劍刺向了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未躲,那把古老的鐵劍刺進了他的身體,琴聲戛然而止。「我真希望自己不是姓唐!」白衣公子看著妖月充滿仇恨的眼神,他失落極了,這個女人終究不會原諒自己。
東宋六百四十四年,冬天。
在唐家堡一年一度的選秀宴上,妖月被家主選中,有幸從一名唐家堡干雜活的女奴變成一名行宮侍女。行宮是唐城裡除了教坊、花樓、賭坊之外的風月場所,在這裡,只要有唐家的令牌,侍女對來客只有服從,毫無尊嚴可言。說有幸是因為這是她唯一可以接近仇人的機會,她忘不了十四歲時在城樓上看見的一幕,父親脖子上見骨的刀痕,還有那個瀟洒的少年將軍。
當年,妖月從戰場上偷偷撿起父親的劍,埋在月牙泉邊的桃樹下。她發誓只要有機會,就要殺掉那個統領八百刀士的唐家少年,告慰父靈,告慰那三百勇士和被欺為奴的匈薴族人。
東宋六百四十五年,夏天,妖月在月牙泉邊遇見了一個少年。那人在桃樹下飲酒,腰間帶著一把狹刀,刀環上的藍色寶石熠熠生輝,一匹白色的駿馬正在岸邊吃水。
那一天晚上,這個醉酒的少年走進了唐家的行宮,妖月的沙舟。
半夜,妖月起身披上紗衣,跑到桃樹下挖出了那把她父親的鐵劍,回到行宮,朝著床上熟睡的陌生人刺了下去。
可是,醉酒的少年卻醒了過來,一把抓住妖月的手腕,直到她不得不鬆開手中的兇器。
雖然不知道這人的名字,但妖月卻記得他的長相,他就是當年殺害她父親的兇手。那時的妖月,手裡拿著他父親的劍,卻殺不了她的仇人,她沮喪極了,但她也不敢輕舉妄動。
第二天,唐超醒過來的時候,看著身邊躺著的女人,他隱隱約約記得昨晚有個女人拿著劍想殺他。此時,妖月已經醒了,她閉著眼睛,只覺得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忽然有些心慌,他會不會記得昨晚的事情?
唐超看著睡著的妖月,自顧自起了床,當他看見牆角處劍架上的那把古劍,他便明白了一切。
那天,妖月看著仇人就這樣離去,自己無能為力。
後來,這個男人偶爾在月牙泉邊來飲酒,每次都留宿在妖月的沙舟上。不同以往的是,他每次來都會摘一朵紅玫瑰送給她,還提出要教妖月劍法,他用月影刀演練,妖月則用古劍。
起初,妖月以為他是要將她培養成一名女刀士、一名刺客。但是兩年過去了,她從來沒有接到過任何有關刺殺的任務,一晃就是兩年。
逃犯居然能逃出幽藍獄、逃出唐家堡,他一定是一個復仇的好幫手。於是,妖月鼓起勇氣,準備再次報仇。但是她沒有想到,自己就這麼輕易地劍刺傷了眼前的仇人。
「你為什麼不躲?」此刻的妖月冷若冰霜,只是她不明白眼前這個白衣公子,唐家三當家唐超為什麼不躲開她的劍。
「只有我死在你的劍下,你才能忘記仇恨,這樣很值得!」白衣公子說道。
「你知道我是誰?」妖月有一點驚訝。
「從第一次見面時,我就知道了」,他胸口流出的血染紅了白色的衣衫。「你手裡的這把劍,我記得它,你是狄忠的女兒!」唐超說道。
「既然你早知道了,為什麼不殺了我?」
「我厭倦了沙海的爭鬥,只想過平靜的生活。」
妖月冷笑道。「真是可笑,一句厭倦就想掩蓋自己的罪孽,那被你殺的人了,難道他們不想過平靜的生活嗎?」
「怪就怪在我姓唐,生來就註定要做沙海里的冷血殺手,」白衣公子解釋道,「當年,我勸過你父親,可是他想挑戰唐家,我無能為力,作為唐家人,我有我的使命。」
趙文煜找到了船艙下面隱藏的機關,來到行宮,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他只能獃獃地看著,不由地想起這個白衣公子昨夜的話語。他選擇放走一個幽藍獄的逃犯,應該是一個好人。他說:「告訴家主,我死了。」當時的平靜似乎知道自己要死了。聽剛才他和妖月的對話,他是可以躲過妖月的劍的,為何甘願被她所殺?
這一切讓趙文煜感到矛盾,難道他看著這個想放過他的人就這樣死掉?反之,難道他要去阻止妖月——他的救命恩人去報仇嗎?還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任其自然!就在他兩難之際,昨晚桃樹下的紫衣女子突然冒了出來。「大膽女奴,該死」,她手裡的長鞭朝著妖月打去。
趙文煜衝上前去格擋,鞭子遇上鐵鏈,纏了幾圈之後落在他的臉頰上,一陣灼痛。他和紫衣女子斗作一團。
「你以為不還手就能洗刷掉你的罪惡嗎?」妖月的劍還停留在白衣公子的身體里,她的手依舊運著勁。
「我的雙手沾滿了罪惡,但我只想得到你的原諒。從我愛上你的那一刻,你就可以殺了我,用不著刀劍。」鮮血染紅了唐超潔白的衣裳,像是一渠流動的河流。但他的神情還是悠然淡然,身體並沒有向後逃去,這舉動像是看透了生死。
妖月一時茫然無措,心好像被什麼東西扎了一下。
趙文煜被紫衣女子打翻在地,看著紫衣女子朝著妖月揮動著長鞭,他急忙喊道:「妖月、小心!」
妖月反應過來,她拔出了劍來擋這長鞭,唐超倒在地上,一股血液從嘴角流落。
在過去的兩年里,唐超把自己所知道的刀劍之法全部傾囊相授,妖月的劍和唐超的刀已經在伯仲之間。紫衣女子的「困龍銀索」也是來自於唐超的傳授,眼看她的長鞭快打到妖月的脖子了,妖月一個騰空,不守反攻,手揮古劍挽了一個劍花,紫衣女子的困龍鞭被劍尖結住,妖月趁此之際已經挺近三步,一腳踢上了紫衣女子的肩頭,紫衣女子摔落在案幾之上。
翻身而起的紫衣女子從腰間取出一把玉笛。
「紫菱,住手!」負傷在地的唐超向紫衣女子呵斥道。
妖月手上的銀鈴在窸窸窣窣的響動,這銀鈴是她成為唐家的奴隸的第一天被強令戴上的,上面有一個暗鎖,沒有唐家的鑰芯開鎖,天下最好的鎖匠也無能為力。如果不得到唐家家主的赦令,這銀鈴將是她們奴隸身份的象徵,伴隨一生,但誰也不知道這銀鈴裡面還藏著一個秘密——玉笛聲起銀鈴動,銀蛇出兮人斷魂。
紫衣女子沒有聽從唐超的命令,她看不得一個沙舟上的女人傷害她的主人,於是,玉笛的音波隨空氣流動至妖月的銀鈴里。
妖月手裡的長劍正欲再次刺向唐超,左手手腕上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劍落地,身擺似風中細柳,一聲慘叫。
那銀鈴里的兩個小鈴鐺被吸在了球狀的銀質外殼上,鑲嵌在兩個小坑裡成了眼睛,環形的手鏈開始變形,上面陰刻的花紋頓時幻變成一條銀蛇,金屬的蛇信子已經鑽進了妖月的手臂里。
不足兩寸的銀蛇就這樣鑽進了妖月的身體,它似一頭貪婪的巨獸,鑽進妖月皮膚的一刻,像是啃食獵物。在一陣劇烈的陣痛過後,妖月癱倒在地上。生還是死在奴隸眼裡成了一個謎,就連剛才神情冷淡的唐超此刻像瘋了一樣,撲在了妖月的身邊,用他的寶刀割開了妖月的手臂,可惜,那條金屬小蛇已經消失不見了。
紫衣女子朝著唐超走了過去,安慰道:「主人,您何必為了一個女奴傷害自己了!」
唐超胸口還在流血,對著紫靈說道:「你走吧,不要讓我再看見你。」他的眼裡只有對妖月的擔憂,對這個跟了他十年的女子也視若不見。
「既然主人不再需要我,那紫菱就該離開了」,說完話的紫衣女子向殿門走去。她知道自己害了妖月,唐超永遠不會原諒她了。
此時殿內,妖月生死不明,趙文煜和唐超都受傷在地,誰也沒有想到另一個生命即將逝去,走到門口的紫菱將月影刀劃向了自己的脖子。
凄涼的大殿上,白衣公子抱著地上的妖月走進了一道暗門。
臨走前,他對地上的囚徒說道:「趙公子,我的月影刀可以斬斷你手上的鎖鏈,帶上月牙泉的水,騎上門外妖月那匹白色的疾風,一路南行就能到達敦煌!」
囚徒看著消失在暗門裡的妖月和唐超,一陣酸楚湧上心頭。「不對,我和他第一次見面,他怎麼知道我姓趙?」地上的趙文煜感到驚訝和不解,「難道當年的交易,沙海唐也參與其中?」
他的心裡這樣拷問自己,假如他的猜想是真的,鏡樓那般詭異的組織和沙海唐勾結,這將會在東宋掀起多麼大的風雲!
七 選天子、蛻少年
三年前——東宋六百四十四年,春天。
趙文煜十七歲。
那一年紫禁城,舉辦了新一屆「選天子」活動,除了趙文煜,還有六個皇子擁有藍色血胤。
皇宮的王殿上,年過五旬的皇帝親口宣告,十皇子趙文煜獲得本次選天子的冠軍。按照東宋的政治制度,他將被立為太子,成為未來東宋世界的新王。依照典例,在選天子結束的第二天,將為太子舉辦皇宴。
那一天,朝中大臣都攜帶重禮前來參加太子宴。宴會上瓊漿玉露滿箸,美味佳肴如山,王階下一片歌舞昇平。可是,噩夢就在這場太子宴後降臨。
次日清晨,宮女青娥推開了太子的寢宮,端著盛滿水的金盆走了進去。「大膽!你是何人,怎會在太子的寢宮?」
太子趙文煜大夢初醒,被青娥的言語震了一驚。倏忽間反應過來,說道:「青娥,本太子不睡在太子寢宮,那睡哪裡?」
「大膽狂徒!膽敢冒充太子!」宮女青娥的語氣里充滿憤怒。
冒充太子,昨日過後,我趙文煜不就是名正言順的太子嗎?何來冒充,他心想平日里他對身邊宮女也是親和有加,他們雖是主僕,實則以朋友相待。一定是青娥在說笑,趙文煜說道:「青娥,別胡鬧了,今日是我做太子的第一天,快更衣,別誤了早朝。」說話間趙文煜朝著琉璃長鏡走去。
額,什麼?
鏡子里哪有什麼趙文煜?裡面出來的分明是一張陌生的面孔,趙文煜一時錯愕,難道是夢境,昨日的大酒還未清醒嗎?他摸了摸自己的臉,這一切定是一場大夢。
「來人!」宮女青娥一聲喊叫,作為女衛的她召進門口的侍衛。「把這個冒充太子的狂徒拿下!」
四個侍衛看了一眼鏡子面前站著的趙文煜,便毫不猶豫的將他拿住,劍架上了他的脖子。他被侍衛抓著的雙手感到一股鐵箍似的疼痛,掙脫不開。趙文煜才醒覺,這並不是夢。
「青娥,我真的是太子……」
「押出去,我去稟報太子,看如何處置。」青娥剛一轉身,就看見了「太子」站在門口,已經穿好了太子龍服。
「青娥,急匆匆的,你要去哪裡?」門口的太子說道。
「稟太子,剛才我進你的寢宮時,遇見這個自稱太子的人,正準備送往刑部。」
「額,假冒本太子,怎麼會有這樣的事!」他的容貌,表情,談吐,氣質,行為動作都和以往的趙文煜一模一樣。他的視線落在眼前陌生的面孔上,說道:「此人嗎?」
「是。」青娥回答。
這一刻,趙文煜呆若木雞。他停止了剛才的掙扎,緊蹙著雙眉,他被眼前的一幕驚住了。他是太子,他是趙文煜,他是我,那我是誰?
我的那張臉了?
這天下誰能做到一夜間就把人易容?
他該拿什麼反駁當下的現狀,他能怎麼做?
一系列疑問出現在他的腦海,他已經不是太子了,此刻他成了一個平民。
太子盯著平民問道:「你為何自稱自己是太子?」
平民看見他的眼神的那刻,以為自己站在一面鏡子面前,兩個人的面孔住著同一個靈魂,這是一個多麼可怕又不可思議的遊戲。
平民對太子所問,竟無言以對,他的身體被四個侍衛控制著。「你是誰?」三個字在平民的口裡說出之後,他有一分鐘的後悔。此刻,任何一個局外人都會相信自己親眼看見的事情,太子是太子,平民是平民。
「此人,押入大牢吧,教給刑部處理。」太子對宮女青娥命令道。
這人便是「蟬太子」,他成了「蛻少年」。
他迫切的想知道這一夜裡發生了什麼,何以一夜之間,他被無端易了容。可惜,等待他的已經是漫長的牢獄之災了。
假太子,易容術,趙文煜想到了一個神秘的組織,鏡樓。這個陰謀究竟誰是幕後主謀?
沒幾天,他就被一起押送往沙海去了,和一批犯了殺人罪的死刑犯一同被關進了唐家堡的幽藍獄。
八 偽裝者
趙文煜想著唐超離開時的一句「趙公子」,他不知道接下來等待他的會是什麼。
他拾起唐超留下的月影刀,砍斷了手上的鐵鏈,又在大殿里找了一身唐家殿衛的衣服換上,拿了水壺、月影刀,牽著那匹白色的瘦馬走到月牙泉邊。等飲飽了疾風,自己也喝飽了水,再裝滿了壺,他新的征程即將開始。
準備離開之時,看著月牙泉里自己的倒影,趙文煜不禁失聲一笑,這滿臉的鬍子那裡還像二十歲的模樣,於是,他拿起月影刀,拽拉起嘴巴周圍的鬍子,只輕輕一拂,刀過不留痕,月影刀真是一把好刀,成功的將他從一名中年大叔變回了目光灼灼的少年風。
他翻身上馬,拉緊了馬韁,他原來以為這匹白色的瘦馬已是老馬虺尵,不料,真乃馬如其名,跑起來快如疾風。
馬蹄聲起,斯人已絕塵而去。地蝴蝶、月牙泉、蒼白桃花、沙漠紅玫瑰、沙舟漸漸消失在趙文煜身後,唯獨妖月的生死之問一直浮現在他的心裡,不知道唐超是否能找到解救她的辦法。
他不是囚徒,不是逃犯,也不是沙漠的奴隸,此後,他也不再是趙文煜,他這張連自己都陌生的臉孔才是他的身份,他將成為一名合格的偽裝者。
鏡樓的秘密。
蛇鈴斷魂。
沙海唐的力量。
當年選天子的內幕。
這一切都將是他走出沙海之後將面臨的難題。
尾聲
正午,趙文煜的背影留在了這片敵人的陣營上,留在了月牙泉的岸畔。他和疾風站在一片沙丘上,回望已經化作內心幻影的月牙泉,心中遐思著,祈禱我們可以在東宋的神州上再次遇見。
-END-
Sunasty
世 界
南生之風看東宋:
東宋的空氣是新鮮的
它是一個既承接歷史
又可以天馬行空的天地
正如其名,宋納思地(Sunasty)
它具有包容性,可以容納一切可能
它的武俠有規則,不再是世外的文人武俠
東宋的武俠是入世的、大大方方的武俠
奇幻、飄逸、自由又有規則!
南生之風寫東宋:
偶然關注黑江湖、遇見東宋
世界觀設定一篇篇讀下來,感覺「江湖」應該變一變
月影刀也是寫的第一篇東宋文,故事:
落魄太子遇見歐美范,見證了一段沙海愛恨交雜的情感
感謝求叔真誠又專業的批文、真的超細緻哈哈
作為一個武俠小白,受益匪淺
希望更多的人參與東宋,一起見證她的成長
希望讀者朋友喜歡此文。
-宋納思地-
世界·沙海
致謝:
文章作者南生之風。
插圖作者丹野忍,圖片來自網路,僅為示意,版權屬於原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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