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長大越孤單

最新 06-25

進入梅雨季，大自然行使著循規蹈矩的使命下起了連綿不斷的雨。我獨自站在窗檯欣賞著被微風吹揚的密雨不停落在行人的雨傘上，他們匆匆而過。一眼望不盡的一幢幢高樓間，不管是屋內還是屋外的人們都在忙碌著自己的重要事情。迷濛的視線里，只有這些粉紅色的，深藍色的，淡綠色的，色彩不一的雨傘叫囂著寂寞的季節。

空氣中除了潮濕還有一股強烈的霉味，敏感的嗅覺聞多了，身體像被雨水衝垮了，每一個原先跳動的細胞都在持續收縮，安靜，再收縮，再安靜，然後就寂靜無聲了。

小時候，小夥伴們跑到家門口一聲召喚，我便跑得趕上兔子，我們一起在四季變幻的荒蕪或蔥鬱的田埂間嬉戲，捲起褲腳，捉田雞，偷山芋，燒乾草，抓蛇玩，釣龍蝦……泥土腥味浸染了整個童年的衣服，回家偶爾被媽媽嘮叨，嬉皮笑臉扭頭就當沒聽見。我們也會在村莊的稻草垛或迷宮似的破舊宅房周圍你躲我藏，也會在寬敞的石子或泥土的院子里玩過家家，跳皮筋，我們稚嫩燦爛的笑聲回蕩在土裡土氣的村莊。

晚上，如果夥伴們沒有約出來浪蕩，那麼我會迷戀在黑白電視機前久久佇立，直到父母們吶喊催促去睡覺，撅著小嘴嘟囔囔的，在夢裡說著夢話，發笑的張牙舞爪的伸展四肢。

我想：大概只有夜晚的星星才會一動不動待在原地，像個木頭人，寂寥不堪。

尤其是六年級畢業時的解放，對於一個從借宿在別人的村莊回到自己的村莊的孩子來說，那感覺真是「回到我的地盤，我做主，我放肆」。

兩個月的暑假一天不落的朝外瘋，與小夥伴們追逐打鬧，玩紙牌，下棋等等，從沒有膩歪過，只會忘記了天黑。回到家，不免被父母輕輕責罵，你把家裡當旅館了。當時，還在偷笑，父母總結得好有道理哦。

一眨眼，到了人生必經的更高的求學之路。去到外地，和夥伴們分開了。但是，還留下了熱血沸騰的期盼，那便是緩慢郵寄來往的一封封書信，把我們這初生牛犢不怕虎的青少年點點滴滴的小小煩惱，什麼班裡有人寫情書遞給自己，誰誰誰整天鬧哄哄，誰考試又作弊了等等芝麻綠豆沒完沒了的趣事，都通過暖心的字裡行間單純的透露給對方。拜讀著一封封信件，驕傲的炫耀給身邊新的同學。

在校區內與同學們一起唾沫橫飛到對方臉上，就結交為好朋友了。然後校園的每個角落都會有勾肩搭背的身影，白天運動打球，夜晚挑燈看小說。周末，學校會把像小豬一樣圈養的我們放開柵欄，去大排檔吃炒麵炒粉燒烤肉串，在那種一元兩元點歌的大眾KTV里唱著最流行的歌曲，去當地體育場學習溜冰，摔成青紅紫，還笑成一團，到街邊照相館拍時髦的藝術照，用最有名的柯達交卷留了底片，還會組織人馬去河邊野炊，互相嘲笑對方弄得一身灰……

踏上社會前的學校生活過程，簡直比聯歡會更熱鬧。連孤芳自賞的機會都少之又少，個人字典里「形單影隻」是什麼感受都不理解。

熱血方剛的年齡，走上經濟騰飛的大社會，往日一望無際的農田和民宅換成了成片成片的工業開發區和商住區。

憧憬未來的我進入公司里，不懂世俗紛擾，在特定的範圍內又有了新的朋友。只是在繁華霓虹的高樓雲集的都市環境里，我們只可以做結伴聚餐，唱k，出遊等等活動，這些都需要一定的經濟消費來支撐一起同行的成本。慶幸的是，貼心的朋友還會一起分享喜悅與秘密，也會分擔哀愁與難題。

隨著年齡的增長，在成家立業的時間空間的束縛下，一邊周旋於家庭孩子，一邊忙於工作或創業的奔波，勞神傷力，每天疲乏後都關進了高高的「籠子」里，逐漸離群索居。

伴侶間的相伴相對朋友間的陪伴而言，身體再多的親密無間，也不足以對等精神上溝通釋放的親密無間。

慢慢地，黑夜裡瀰漫出一次次「顧影自憐」的哀傷。

網路盛行的年代，不用真實的坐在對面就能隔著冰冷的機器暢所欲言。越來越多的人被吸引進手機里電腦里，所謂的「朋友」都在通訊錄佔據著一席之地，朋友們在朋友圈裡曬出自己的生活軌跡，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

每個人都像活在手機（/網路）這口「深井」中，面對面口吐真言的時間好少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