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僧話西遊：俺那一段不為人知的情史！

文史 06-25

（圖）電視劇《西遊記》劇照

▼點擊下方音頻主播魚公子為你講古▼

俺沙僧清晰的記得：離開女兒國的那天，是師父一路上最難過的一天，因為那一天他眼睛濕潤，嘴裡反覆無聲地念著一首詩。

那時正值秋末冬初，夕陽殘照，透過道路兩旁茂密的樹林，橘黃色的風塗抹著漫漫黑土，映照出一絲詭異的氣氛。俺師徒四人就這樣各懷心事的慢慢走著，誰也不敢多講一句話，怕是要把妖精招來似的。

夕陽落山時，俺四人終於來到一處小鎮。鎮中十字大街非常熱鬧，有賣各種燒烤、擼串，大碗面等小吃的，香氣四散，吆喝聲也此起彼伏；道邊偌大的廣場上，一群正在翩翩起舞的大媽們，借一曲喧鬧的《小蘋果》扭得正歡。猴哥看著高興，連聲叫好。可一旁的二師兄八戒早已經飢不擇食的買了饅頭，正大口的嚼著。

師父終於開口道：「徒弟們，你們去吃點什麼吧，為師累了，想休息一下。」說著話便自顧拐進一家旅店。俺忙將白龍馬栓到了後院，行李寄存好，隨著師父進入訂好的房間。師父像往常一樣，先是默念了一回金剛經，接著便倒在床上獃獃的看著天花板，末了，口中喃喃地又念起那首詩：『自恐多情損梵行，入山又怕別傾城，世間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俺的心竟一時跳動加快！

俺知道師父愁悶，便默默的煮了一碗面放在他的床頭，退了出去。恰巧猴哥也過來看師父，俺便輕輕擺了擺手。於是師兄二人出了門，簡單吃了些菜飯。回來時見對門的八戒已經睡下，正鼾聲大作。

猴哥拉著俺的手說：「沙師弟，去看看城鎮的夜景。」俺想反正一時睡不著，便隨著他跳上旅店的屋頂，並肩而坐。放眼四望，城鎮的萬家燈火盡收眼底，映襯著如水的月光真的是美極了。

閑扯了一會，猴哥忽然問俺道：「沙師弟，你說師父這是怎麼了？」俺說：「還能咋地，中了情魔唄！就像你當年離開紫霞仙子時一樣的心情。」猴哥臉一紅，道：「都過去的事了，男子漢誰還沒有點轟轟烈烈的愛情呢？早就忘了啥感覺了。哦！對了，沙師弟你有沒有談過戀愛啊？」

（圖）電視劇《西遊記》劇照

俺聽他這麼一問，身子一顫，不禁低下頭道：「有，俺年輕時也有過一段風花雪月般的愛戀。」猴哥忙道：「那快講講呀！沙師弟。」

望著大師兄急不可耐的神情，俺的思緒便也慢慢回到了大概一千多年前的日子。

記得那時，俺還是玉帝身旁的一個極品家丁，平時負責卷卷門帘，養養花草，掃掃院落，再有便是照看一下還未成年的五姑娘。眾所周知，玉帝與王母有七個女兒，當時老六和老七還在上幼兒園，別的家丁照看著老大到老四。

五姑娘從小就非常懂事，性格活潑開朗，圓圓的臉蛋上鑲嵌著兩個迷人的酒坑，一看見俺便撒著小手讓俺抱抱，俺也特別喜歡她。可是就在她花季那年，突然有一天對俺說：「沙叔叔，你長得那麼高大威武，可不可以一輩子都保護我呢？」俺聽完呵呵一笑說：「這可不行，等你長大了，是要嫁神的。」五姑娘聽完一笑說：「那我就嫁給你好嗎？」雖說是童言無忌，可俺還是驚呆了，忙說：「小丫頭，這話可不許亂講，第一，俺是你的長輩；第二，俺的身份與你也不相配呀！你是小公主，而俺只是個家丁；第三，你還太小，看！你的頭髮都還沒長齊呢。」

俺原本說的就是託詞，卻沒想到五姑娘一聽就拍手笑了，獃獃望著俺說：「那不行，我不要你做我的長輩，我要和父皇說給你加封官職，我看你天天卷門帘子，就叫父皇封你個『捲簾將軍』好了，另外你說我頭髮還沒有長齊，那好辦啊，我就慢慢等，待我長發及腰時，我就嫁給你好了。」聽到這裡，俺一時呆愣當下，可她卻笑嘻嘻的跑了。

時間就這樣慢慢又熬過了五百年，五姑娘終於長大成人了，出落得亭亭玉立，如花似玉，愈發標緻。雖說不再讓俺抱了，卻一見俺便露出少女那迷人的一笑，時常看得俺心臟加快，俺知道她永遠都沒有忘記曾經的諾言，因為早在三百年前，俺便被玉帝升職為捲簾大將，另外，她的頭髮一直都沒有剪過，如今剛好過了腰部。還有就是，當她與俺獨處時，總是要稱呼俺為沙師哥。

（圖）電視劇《西遊記》

當然，對於神仙來講，年齡算不得什麼大事。她的這個心思，俺老早就心知肚明，說實話，在俺的內心深處也是喜歡她的。可俺知道這段感情於俺來說，簡直就是一個妄想，別忘了她可是玉帝的千金，俺算個什麼東西呢，捲簾大將不過就是名字好聽罷了，實際上不就是個看家的奴才嗎？俺萬萬不能做傻事，這段感情註定是沒有結果的。

可是，愛情這個東西就是這麼奇怪，你越是躲避它，它就越往你心裡鑽。記得有一年，玉帝的七仙女私自下凡了，還嫁給了一個名叫董永的民間小伙。五姑娘聽說這件事，很是羨慕，在俺面前說了好幾次她這個妹妹如何有膽量、如何敢愛敢恨等話。

有一天傍晚，玉帝夫婦還沒有回來，俺一個人便在客廳里逗著貓玩。這時，門鈴響了，俺開門一看是五姑娘，只見她含羞問道：沙師哥，還沒睡覺吧，我想喝點飲料，找不到杯子了，想起父王的琉璃盞，借來用一下。

俺笑笑道：「自家東西，想用就拿去好了。」嘴上說著話，取下酒柜上的琉璃盞，輕輕遞給她。可她沒有接，裊裊婷婷的走進屋內，與俺的小花貓開始玩了起來，嘴裡還說著：「沙師哥你倒是快樂的很，還有花貓陪著玩呢。」

俺見她沒有快走的意思，將門開大了些，隨手把琉璃盞放在桌上，陪她邊聊天邊逗著貓。

俺養的這隻貓原也淘氣，今天見有外人來，越發歡實起來，上躥下跳，便跑到桌子上，五姑娘就去抓她，不料一個不小心，被貓給抓了一下，手上瞬間流下血，俺忙走過去要為她包紮傷口，不想衣角一帶，順勢便將琉璃盞帶到了地上，只聽得「砰」一聲響，琉璃盞摔了個粉碎，當時俺二人都嚇傻了。

五姑娘楞了一下，連忙說：「沙師哥，沒事的，要是父皇怪罪下來，就說我弄的好了。」俺忙道：「那怎麼可以，你家的家法也是很嚴的。」話說到這，四目相對，一股暖流立時湧上心頭，這是一段多麼深情的彼此牽掛啊。瞬間，百年壓抑的情愫頓時升騰，俺一時慌亂，急忙找個話茬說：「看你的手，血流的好多，待俺給你包紮一下。」說著話，翻出一卷紗布慢慢的蹲下身子去給她包紮，那一刻，五姑娘哭了，而且邊哭邊說：「沙師哥，你也是喜歡我的，是不是？你只是不敢去面對，是不是？我寧願不做這個孤獨的公主，咱們走吧！像我妹妹一樣，也去凡間過日子，我要你一輩子都保護我！」

俺那包著紗布的手漸漸停下了，抬眼呆望著她。默默地用左手去給她拭淚，嘴裡喃喃道：五小妹，俺……。

（圖）電視劇《西遊記》

就在這時，只聽得門口有人咳嗽了一聲，俺二人抬眼看去，只見玉帝與王母正慍怒的望著眼前的一切，包括地上散碎的琉璃盞……

後來俺就被玉帝尋了過錯貶下凡間，落在了流沙河。

猴哥聽得有些出神，好半天才道：「怪不得呢！俺老孫那時就覺得奇怪，你沙師弟不過是打碎一隻琉璃盞，怎會罰得那麼嚴重，原來背後尚有這樣一段苦情。那後來五姑娘還有沒有找過你？」

俺慘然一笑說：「找過，就在俺遇見你和師父的三年前，她曾來到流沙河畔，可俺沒敢出來見她。只聽得她高聲對俺說：「沙師哥，我知道咱們再也不可能了，不過你放心，我求過父皇饒你一命，父皇已經委託了如來，要你做好去西天取經的準備，父皇感念你曾經為家裡做過的貢獻，內心也是很後悔對你的處罰，他答應我說，只要咱們放棄這段感情，只要你能取經安全歸來，他就會讓你重返天宮的。」

說完這些，她就含著眼淚默默走了，再沒回頭。而且邊走邊吟誦著一首詩：『自恐多情損梵行，入山又怕別傾城，世間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悟空聽罷，不禁拍手笑問：「這詩寫的真好，只是不知是何人所作？」

俺想了想說：應該是『降央卓瑪』寫的。話剛一說完，就聽得院中師父的聲音：「亂講話，不是降央卓瑪，是倉央嘉措！好啦，天色不早，咱們該上路了。」

見師父一臉的微笑，俺與猴哥暗暗佩服，師父不愧是大唐高僧，一夜工夫竟打通了情關。

此時，天光漸漸大亮，照的大地一片金輝！

*作者：李廣，魚羊秘史原創專欄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