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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椒香四溢的村莊,不見了……

再過一個多月,花椒果皮就將突起,光亮的種子破殼可見,茂縣新磨村村民又將迎來一年之中豐收的日子,花椒之後是李子,李子之後,村民們精心打造的農家樂將為前往松坪溝景區旅遊的遊客敞開大門。

6月24日凌晨6點左右,這個椒香四溢的村莊,在一夜之間被垮塌的山體吞沒,僅留下8戶人家。

6月24日5點45分,四川省阿壩州茂縣疊溪鎮新磨村新村組富貴山山體突發高位垮塌。圖為茂縣新磨村受災前後對比圖 來源:@微茂縣

山體垮塌吞沒村莊 整個村僅存8戶

蔣偉從睡夢中第二次醒來,站在自己的屋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正對面的新磨村已經變成了一條從天而降的泥河,已看不到房屋和村民。

6月23日凌晨6點左右,屋外如地震一般的咆哮把蔣偉驚醒,他跑出家門,只剩下石頭碰撞的餘音,「我真以為地震了,但可能只是山上掉了些石頭,站在院壩里看不到外面。」他回屋繼續入睡,不久,旁邊的鄰居找上門來開,「山垮了,房子全部被埋了。」

航拍四川阿壩茂縣垮塌現場 來源:央視新聞

儘管自家的房屋同屬新磨村,但並沒有處在垮塌山體下面村民最集中的區域,蔣偉和另外7戶村民,成了新磨村僅存的人戶。 事發時,蔣偉的舅子喬大帥一家3口從山體垮塌中逃出,被送往了茂縣人民醫院,而另外有三個叔叔及妻子的外公外婆下落不明。

捲入泥石流 拼了命地往外爬

6月23日,在連續數日的降雨之後,茂縣新磨村迎來了久違的陽光。村民趁著晴好的天氣,走出家門給自家種植的花椒打農藥。

晚上8點,雨水再次來臨,偏僻的小村莊早早進入了入睡狀態,平靜地度過了最後的10個小時。倖存者喬大帥妻子肖燕春告訴紅星新聞記者,大約在凌晨6點左右,夫妻倆被兒子的啼哭聲驚醒,以為是兒子尿褲子,便起床更換尿不濕。尿不濕剛換好,肖燕春準備躺下繼續睡覺。突然,屋外傳來「轟隆隆」的響聲,比打雷還響亮。

起初,二人以為是地震了,不知所措。肖燕春讓丈夫喬大帥去關門,自己去抱孩子。不想,門還沒有關嚴,就被泥石流沖開了。門窗、屋頂、牆體陸續被砸壞,大量的石頭、水、泥沙湧進了屋子,二人抱著孩子剛跑到院子里,隨即被泥石流衝倒。

坐在病床上的是喬大帥的妻子和兒子 圖/王明平

二人掙扎著身子竄出泥石流,拚命地往外爬。最終,肖燕春一家三口得以脫險,暫時轉移到了安全地帶。等肖燕春轉身查看情況,整個村子已經被泥石流掩埋,他們四周被泥石流包圍著。

經醫院診斷,肖燕春和丈夫多為皮外傷,均已做處理,其1個多月的兒子因嗆入泥沙和水,口腔和大便里含有泥沙,做了洗胃治療。

倖存者細數村民 「一夜之間都沒了消息」

時隔近15個小時後,喬大帥一家人的傷勢已得到救治,肖燕春一直守在孩子身邊,依舊在等待同在村裡的親人的消息,她說,父母一家住在新磨村,父親叫鄧尚萬(50歲左右)、母親叫盧世秀(50歲左右)、女兒叫喬艾蝶(3歲)。

在這個不大的村莊,她和丈夫對周圍鄰居非常熟悉,每一個田間地頭的影子,夫妻倆歷歷在目。肖燕春將兒子抱在懷裡,向記者細數了部分在村裡面居住的村民,儘管目前無法斷定他們是否遇難,但根據其姐姐肖春菊及家人的說法,「平時都住在村裡,事發時都在睡覺,天亮了,人都找不到了。」

村支書苟白剛、村長王建、吳剛、吳強、張明亮、王軍、王港、苟仕銀、黃略經、張平、王秋健、喬富雲、秋玉、張言正、王遷勇、運亮、王雲剛、劉志坤、王三英、王勇、劉志華、蔣萬松、王運平、張明海、張舉、吳遠紅、秋忠、劉國建、高仕林、王太亨、鄧尚萬、盧世秀、邱琴玉、王太昌、王太華、坤宇……一個名字,肖春菊仍歷歷在目。這些村民們大多都不同戶,而每一戶家中少則2人居住,多則有4、5人,在她看來,這些平時在村裡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鄰里,凶多吉少,「都被埋了。」

肖燕春談到,自己在2016年在村裡建了農家樂,目前尚未完全建好,只能供有了吃飯,並提供12張床位居住,失去了家園的她很慶幸地說:「出事那天沒有遊客到農家樂居住,別家應該也沒有。」據了解,松坪溝景區旅遊旺季是在每年的11月,「平時很少有人來住。」

救援仍在持續進行中圖/攝影記者陶柯

村裡多為中老年人 馬上就要到豐收的季節

28歲的蔣偉站在家門口,面對著不復存在的村莊,感受著前所未有的孤獨和恐懼。新磨村位於茂縣西北部,地處連接213國道和疊溪鎮松坪溝景區的景區公路旁,是成都到九寨溝,黃龍的必經之地。

翻看以前的照片,村莊依山伴水,房屋錯落有致,手挎竹籃採摘花椒的椒農依稀可見。6月24日,這一切已不復存在,數以千計的救援力量奔赴這個偏僻的村落,公路一度發生嚴重的交通擁堵。

救援仍在持續進行中 圖/攝影記者陶柯

蔣偉告訴紅星新聞記者,居住在村裡的人大多以中老年人為主,孩子都在外面讀書,年輕一點的基本都出去打工去了。儘管村民之間姓氏不一,但很多都有親戚關係,「我有三個叔叔都住在這裡。」

村裡家家戶戶,幾乎出門就是自己的地,地旁邊就是河,村民們都靠種植花椒和李子為生。「一到初秋花椒成熟時,遠遠的就能聞到一股清香。」

由於背靠松坪溝景區,新磨村在每年的11月都會迎來很多過往的遊客,近些年,部分村民開始利用自家房屋,打造起了吃住一體的農家樂。然而,這些都已成為了過去。

紅星新聞記者丨逯望一 袁偉 王明平

實習編輯丨李文滔

未經授權轉載或抄襲,將追究相應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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