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首，夢不如舊

Photographer：smouse

願終有一天，你會愛上一個屬於你的人。

他會在你的驛站停駐，在你的心房雕刻，最終在你的生命里長存。

1

林翎再次見到蕭傑的時候，是大學畢業後的高中同學聚會。

在這之前，她不是沒有想過自己和蕭傑相遇後的場景，事實上她不但想了，還不止一種方式。馬路邊的擦肩而過，餐廳里的驚鴻一瞥，異國他鄉的驚喜相遇。然而，最終結果還是俗套的——同學會上久別重逢。

2

有多久沒見你。

最初知道你在哪裡，不敢去見你。後來不再刻意打聽你的消息，卻在知曉再見的那刻起，之前的所有偽裝的不在意都成為笑柄。

從接到聚會通知開始，林翎翻遍所有的衣櫃都不知道穿那件比較得體，最後只得求閨蜜陪同逛了一下午的街，才買到一件心儀的裙裝。

之後去化妝做造型，像是即將要上戰場的將軍給自己披上鎧甲，假裝威風凜凜。看著鏡子中的人，不是過去的那個自己，像是陌生的模樣。

等一切收拾妥當，到了約定的地點，卻突然膽怯。

站在門外，她深吸了一口氣，看著面前的阻礙，想著該用什麼樣的表情姿態進去才顯得自然又美麗。

呵，林翎自嘲的笑笑。對自己頗有幾分無奈，過了這麼久，碰到關於他的事，她總是習慣性緊張。

推門進去，理所應當看到的就是蕭傑，周圍的任何事物鏡頭自動虛化，只有他是清晰的。

他坐在沙發的角落，拿著罐裝的啤酒，松垮扯掉的領口，幾顆扣子無力的耷拉著。

頭髮還是沒怎麼打理，只是比過去短了；眼神還是那麼的清澈，只是透露著疲憊；然後就是那張熟悉的臉，只是清瘦不少。

他同身邊人說著些什麼，包廂里太嘈雜蓋住了他的聲音，嘴型張得有些誇張。

3

林翎和蕭傑在一起，是她主動的。

那個時候不知害羞是為何物，覺得動心了便沒有什麼顧慮可言。

和他同桌商量換座位，自己笑嘻嘻的坐在他身邊看著他無可奈何的模樣;跑去他加入的社團，指明讓他成為帶她的老師;知道了他喜歡哪個歌手，便把自己的隨身聽里下滿那些歌，然後不經意間把耳機插在他耳朵上，還美其名曰是分享。

還有好多好多事，那些鬼點子好像都無師自通般，自動呈現在林翎的腦海里，等著她慢慢去實施。回想起來，大概可以出一本名為《追人一百零八式》的書。

林翎從來也沒有過什麼暗戀的想法，在她的觀念里，喜歡理所應當就該說出來。藏著掖著，對方不知他人不曉，覺著自己心裡太辛苦又對兩人關係沒有絲毫促進作用，太不適合她了。

閨蜜對她的這些行為總是嘲笑，說她不像個女孩子，風風火火的哪裡是想談戀愛，分明像搶個壓寨相公。

林翎每次聽到這些總是笑笑，心想著，要是能直接搶來就好了，哪用得著這麼費勁。

其實她也很小女生，只是不為人所知。她開始習慣每日將心事寫進日記，記錄著年少的歡喜，而這些快樂全部只關於一個人。

一頁頁翻過，紙張被密密麻麻的日常所填滿。

她一直這樣在他身後追逐著，且樂此不疲。

4

林翎終於拿下蕭傑，是追他三個月以後了。

她還記得，那天學校後山坡上的櫻花開的格外好看。風吹過，花瓣從枝頭落下，掉在她在發頂，他的腳邊。

她笑著重複那句對他說過好多次的話，你準備什麼時候答應我啊。

不同的是，他不再是那種逃避的態度或者模稜兩可的話語。他伸手摸摸她的頭頂，說出了林翎一直想要的答案。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林翎都想當場給蕭傑唱一首「好不容易」了。又暗自得意，什麼高嶺之花都是浮雲，還不是被攻克。全然遺忘當初追在人家身後的模樣。

成為男女朋友的他們，也算是終於有了正式的名分。

互相把彼此介紹給對方的好友，一起吃飯寫作業，一同走在回家的路上，反覆著每對情侶都會做的瑣事。

笑容越來越多，留下的足跡越來越深，記載的回憶也越來越厚。

5

她想過和他的未來。躲過畢業分手季，去上同一所大學，如果不能，便一定要離的近一點。

她看到過一句話，「就算不能陪在你身邊，但至少，我可以和你生活在同一座城市。知道你在的地方是否需要天冷加衣，下雨撐傘，這就已經足夠了。」

倘若是最初的她，實在不會贊同這樣的話語。

可她發現，在相處的日子裡，會開始貪心，除去已經得到的，會慢慢想要更多。

而現實是，從一次次沉重模擬考開始，直到填寫高考志願，無數次沒有緣由的爭吵。

她開始害怕，患得患失。變得不像自己，不樂觀不開朗。她只能像個小尾巴似的跟在後面，給自己安全感。

就算如此，林翎也從來沒想過放棄，她樂觀的告訴自己，總會好的，熬到畢業就沒有那麼多束縛。她給蕭傑寫了一封信，絮絮叨叨說了一通，告訴他自己的決心。

等到她準備把信給他的時候，卻發現沒有必要了。

蕭傑要她放棄，他覺得林翎讓他沒有了自由，他們不適合了。說完便轉身離開，林翎捏著那封信淚眼婆娑站在原地看他走遠。

後來，在某一天林翎如往常上聊天軟體準備和蕭傑說早安的時候，發現列表沒有了那個人。她躲在被子里哭了很久，也是那時她才明白，原來說分開就是真的再不聯繫。

6

從推門進去的那一刻起，林翎很快神色如常。畢竟這些年過去，別的東西沒有很精通，不動聲色隱藏情緒還是綽綽有餘的。

班長招呼她喝酒，沒有絲毫推辭的接下，她不再是哪個躲在蕭傑身後需要他擋酒的姑娘。想來，林翎覺得自己很沒出息，最初分開的那一年，總會在有意無意間回憶過去，想他為自己付出的種種。

如果說越不想面對便越是要逃避，林翎現在就是個反面。她徑直走過去和蕭傑打招呼，和他舉杯，好像只是一般的老同學會面。她知道蕭傑盯著自己，她置若罔聞，還是那般微笑著轉過身去。

我們都明白，有些東西，時間真的不能將它改變。我們年歲增長，變得越來越知曉世故，懂得偽裝。卻總有一個人，他是你的例外，你所學會的那些東西永遠不適用於他，一眼就被看穿。

所以在蕭傑叫林翎出去談談的時候，她沒有一絲訝異，跟著他走出去。

7

林翎看著面前問她近況的蕭傑，語氣里透露著風輕雲淡，眉頭卻微微皺著，下巴也有些鬍渣。

她沒仔細聽他說了些什麼，心裡想著，他不再是過去那個說話臉頰微微發紅的少年，果然這些年，我們多少還是變了。

他們都很有默契的沒提到過去，笑著寒暄彼此的工作生活，就這樣不痛不癢的說了一個多小時。

林翎覺得自己表現的挺好，都沒出現什麼大的情緒反應。可沒等到再次自我肯定，就被打破。

因為蕭傑送她出門時，說「如果不想笑就別笑，不開心就發泄，就算不在一起，苦樂也沒必要假裝。」

直到她坐在回家車上，看著窗外城市霓虹閃爍迷人眼，才發現臉上早就濕漉漉的一片。

8

我喜歡你這件事，陪我度過了青春最好的時光。

不曾後悔，不會抱怨，卻也不敢留戀，難以回頭。

我們終究是彼此的過路人，在時光里遠走。等到回首時，背影都不是曾經的模樣。

作者簡介

淡默，偽文藝女青年

從不自怨自艾，一直張揚自在

謝謝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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