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分鐘戲拍15天，導演張永新鏡頭下的「大軍師」司馬懿

每一個男人都有一段「三國」情節，導演張永新也不例外，《軍師聯盟》是他第一次執導長篇歷史題材，此劇用不同於以往的視角回看三國，為觀眾重塑一個「有血有肉」的司馬懿。《軍師聯盟》更新七集，豆瓣評分升至8.2，網路熱搜話題早已被這部劇的「自來水」佔據。「在急功近利，敷衍了事的時候，《軍師聯盟》製作上的認真勁，在當下電視劇市場上難得一見。」這是看完《軍師聯盟》前幾集的劇評人對它的評價。

導演張永新

司馬懿的「後三國」時代

張永新從小就喜歡看三國，一直以來都想用輕鬆的方式將真實的歷史故事講述給觀眾。而說到他和《軍師聯盟》的緣分，卻要追述到張永新和吳秀波第一次合作《馬向陽下鄉記》的時候。他是導演，吳秀波飾演男主角。偶然的機會，兩個人聊了三國的歷史，聊起了司馬懿，聊天中張永新發現兩個人在「戲劇表述上志同道合。」當時《軍師聯盟》的劇本已經寫了一年多，《馬向陽下鄉記》拍完之後，張永新接受製片人吳秀波的邀請加入《軍師聯盟》的創作，這一加入便是四年。

說起三國，說起謀略，蜀國丞相諸葛亮的故事可以說是家喻戶曉。不過同為丞相的司馬懿，在以往三國作品裡，觀眾卻沒什麼印象。《軍師聯盟》里，張永新聚焦「後三國」英雄時代，以曹魏視角切入去解讀三國這段歷史，他將鏡頭對準司馬懿，從家庭和朝堂兩個方面立體的展現了歷史中「老謀深算」的魏國丞相跌宕起伏的一生，一直拍到了司馬懿73歲之時。整部劇分為兩部分，上部講述的是曹操與曹丕的階段，下部以曹叡和曹芳的時代為主，廣為人知的司馬懿與諸葛亮的戰爭環節，會在下部里體現。

三國的歷史上，司馬懿文獻資料特別少，張永新坦言主創們為了豐富素材，更是將《三國志》《三國演義》以及魏晉的史料和唐太宗李世民和北宋司馬光對司馬懿的評價全部搜集過來。而照本宣科的文字記錄肯定是不夠的，這就需要一些藝術創作，「『大事不虛，小事不拘』是我們在創作中掛在嘴邊的話。」他補充到。

張永新和主創們給創作做了一個界定：劇中的人物性格的走向、歷史事件的發生都不能脫離或者違背歷史。比如?高平陵事件，曹爽集團的覆滅，以及六出祁山、五丈原之戰都在劇中有所體現。歷史背景?也會投射到家庭中人物關係上，比如說，司馬懿和正妻張春華之間的互動，與曹丕賜下的柔美又富有心計的二夫人周旋。

看過劇的觀眾都了解，《軍師聯盟》的演員台詞都是半文半白，對此張永新表示電視劇創作要「到什麼山頭唱什麼歌」，如此的設定，是為了更多的人能夠看懂對話內容。劇中演員的台詞會根據不同的情景做改變，像劇中朝堂上的辯論和政策的疏解，肯定要引經據典。說到這裡，張永新提到，劇中有一場司馬懿出使東吳的戲，從頭到尾錄下來長達15分鐘，司馬懿要引經據典的論述，這段台詞里有大量的文言文表述。還有像司馬懿對曹操講洛陽民歌《十五從軍征》，說完之後還解釋了這首民歌的內容，「其實曹操視角下是不用司馬懿解說的，我們是說給觀眾聽，尤其是有孩子，我們爭取讓孩子可以聽得懂。」

五年磨一劇，和吳秀波「心有靈犀」

歷時五年籌備，投資4億多，足足拍了333天，上千人劇組齊心創作，拍攝期間無一人請假離開。「這是拍攝同類型劇集拍攝周期的三倍時間，而且攝製組平時要用16台機器，相比而言也是『天文數字』。」

聊到拍攝中需要注意的問題，張永新表示：「演員的狀態、每一場戲的擺件，都是需要我們細細的琢磨。」劇情里有一場司馬懿四拜曹操的戲，具體要用怎樣的跪拜禮，古代男子和女子在不同場合行禮手位這些細節，劇組專門請教了文史顧問團隊嚴格審查。除了禮儀動作，拍攝前，工作人員還對很多細節進行了研究，比如說，他們花時間精力去考證三國時期喝茶到底是怎麼喝；和服裝設計師去開會討論服裝的款式、面料、製作工藝；找廚師把戲裡涉及的每一道菜做出來……凡是能考慮的細節都要考慮到，以防止觀眾看到BUG而齣戲。

張永新坦言，劇中最難拍的要數人物之間彼此碰撞的戲份。司馬懿在當時處於一個亂世，人物關係非常的複雜。《軍師聯盟》里一場戲往往有六、七層複雜的關係，暗合人物的命運。劇中司馬懿和曹叡曾經在對方的生命節點裡起到關鍵作用，他們情同父子，是君臣，又是對手，一場曹叡託孤的戲解決了他們之間長達十幾年的恩怨，「前一天12點進棚，第二天早上七點拍完最後一個鏡頭，難度頗大，這也是用我們的心血澆灌的一場戲。「

為了電視劇創作能達到更好的效果，給觀眾看到演員們老道精湛並且到位的表演，在劇組裡，他經常和演員討論劇本。「導演經常在拍戲之前將演員飾演人物的歷史背景、生命歷程、所處的狀態，從頭講到尾，因此往往一天十幾個通告單，最後就只拍了七八個。」製片人吳秀波說道。

聊到演員現場的表現，張永新打開了話匣子，說的最多的就是男主角吳秀波，這部劇是他們第二次合作。他直言吳秀波就像兄長一樣，戲裡的合作依舊超越了默契二字。他和吳秀波交流一場戲通常超不過三句，兩句話之後就不再往下說了，「拍戲接近20年，這是唯一一次可以用『痛快』來形容的合作。」張永新補充道。「兩個人說了兩三句，總有一個人突然停下，然後站在對方的立場把對方說的話一路想下去，最後你會認為對方說的是對的，特別的暢快！」吳秀波這樣說。

為了主演們的安全，張永新找來了業內資深的專業人士來輔助拍戲，本著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的原則，馬上的戲張永新堅持用了『身經百戰』的職業馬術武替。張永新透露，《軍師聯盟》演員都非常珍惜、尊重自己的角色，拍攝期間從頭到尾是演員本尊在現場，「演員在現場才能知道表演時的潛台詞是什麼，才能有更深層次的演繹。假如找一個文替，他怎麼去理解台詞的變化和潛在意思。」 採訪中他說自己不是煽情，這次戲裡吳秀波更是親歷親為，還因為一場戲肌肉拉傷，後來都是帶著輪椅去現場拍戲的。

據張永新透露333天拍攝出來的龐大素材，導致劇集的後期工作量非常龐大，「有一場打戲，劇組沒日沒夜打了15天，最後剪片時，只留下不到七分鐘。」為了保證質量和進度，全部後期是由三個團隊共同完成的，幾乎每個後期人員都會因為夢見「剪錯了、詞錯了」而驚醒。

痴迷影視的文藝青年

如果你們知道張永新是山影的導演，一定不奇怪他拍戲要如此的「磨洋工」。採訪中，他簡短的幾句話便給記者勾勒出拍戲現場的畫面。如何把握場面調度，什麼場景哪場戲，他都能娓娓道來，而且記憶深刻。

「我從小就好這一口兒，每次看到好電影或者好電視劇，就會非常激動，甚至都有些語無倫次了，拉著我的同學、哥們兒在那裡夸夸其談地分析，給人家上課，雖然很幼稚，但是有熱情。」張永新這樣說道。高中的時候，吳天明的《老井》、張藝謀的《紅高粱》，還有陳凱歌的《黃土地》等影片正在上映，他被電影影響堅持要進入這一行。雖然這個想法並不被家人看好，作為一名標準的文藝青年，張永新對自己選擇的這條路沒有任何猶疑。

1992年，他如願進入中戲導演系就讀，而為了這一刻，他已經奮鬥了三年。大學期間，他在中戲擁有的全亞洲最大的戲劇類專業圖書館裡汲取營養，並且不斷實踐，執導了校園實踐劇。「現在我跟演員說戲、把握場面調度以及從事這一職業的動力源泉、對美學高度的掌控，都得益於大學教育。」

大學畢業後，張永新進入山東影視劇製作中心工作，曾被王文傑、孔笙等一幫山影老大哥言傳身教。他不斷紮實創作基本功，從基本的場記做起，到執行副導演、副導演，再後來終於如願成為了總導演。執導的電視劇《同學，你好》《買房夫妻》《馬向陽下鄉記》等作品曾多次獲得獲飛天獎、金鷹獎。

從一個痴迷影視劇製作的文藝青年，到執導的電視劇拿下飛天、金鷹大獎的導演，45歲的張永新並沒有進入所謂的中年危機，反而步入最好的時候。大劇開播、口碑榮譽在手。《軍師聯盟》播出之後能獲得這麼多的觀眾喜歡，張永新表示很開心，也很忐忑，「觀眾喜歡什麼沒有規律可言，經常一部劇大火特火，另一部製作同樣精良的劇收視率不是很高。」面對不斷更新變化的電視劇市場和觀眾，張永新表示，他還在積極學習中，希望自己能不忘初心，繼續創作出更高品質的作品給大家。

本文圖片來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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