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時光之十八

半杯水 一個蘋果

每一個周末都是幸福的日子，睡到自然醒還要在床上賴上大半天才肯爬起來，這個周末也一樣，記不得是幾點爬起來的，總之是簡單收拾自己之後就上網了，恰巧悠然在給我留言，把我誇的那個樂啊，沒見過這麼會誇獎人的，她是在我拽的那篇《若有若無》里這麼誇俺的：

「橫看成林，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沉靜時，深沉，纏綿，如詩般恬淡；頑皮時，輕俏，幽默，如詩般童心。真乃靜如處子，動若脫免。不一般的女人，佩服！

這是我活了這麼一把年紀得到的最美的讚揚了，特別高興，看完之後，簡單吃了點東西就收拾東西去浴池了。

從我住的地方到浴池大約需要走20多分鐘，這是一條石子路，很少有人走路，偶見有汽車開過，我是能步行的一定要步行，願意鍛煉一下，以證明自己還是很健康的。

可是我走著走著，就覺得頭痛，越來越痛，到了浴室門前，我已經覺得自己不能進去了，我可不想在浴池裡被人抬來抬去的，害怕被那些不明不白的黑手觸到皮膚。

我決定往回走，不洗澡了，又走了20多分鐘回到住處，我發現我太明智了，我已經不單單是頭痛了，我噁心，渾身發冷，抖個不停，我知道事情有點不妙，其時正是午後1點多吧，我找葯，我家裡有止痛藥，這是我的常備葯，我經常頭痛，不嚴重時睡一覺就好了，嚴重時吃一片止痛片再睡一個好覺也好了，我抖顫著找葯，哪個抽屜也沒有，我無計可施，我已經沒有能力再走20分鐘的路去給自己買葯去了，於是我強制自己堅持刷了刷牙齒，窮講究的人就是這樣，不刷牙不肯上床睡覺，但是疼痛和噁心依然在繼續，我打開空調和電暖氣，但是我依然不停的發抖，蜷縮在被子里，忽醒忽睡的不知道什麼時間了，一陣更加劇烈的頭痛已經無法忍受，我不知道怎麼止住這種疼痛。

是什麼報應那，讓我如此痛苦，想起了給氂牛先生的留言，他寫了一個短篇小說連載了5篇，還沒有寫完，我很喜歡看，總是看得匆忙吧，他更新太慢，就給他這麼留言了：

「快點吧，要是我等到花都開了，你還沒寫完，我就買張飛機票，直接到宜昌，帶上一把可愛的小勺，直接去你的肚子里把那些墨水舀出來，順便也把你的花花腸子拎出來看看吧」。難道是我說話太過分了么，有報應了嗎，我現在不想去宜昌，不想舀氂牛先生肚子里的墨水了，我只想用那把小勺把自己的腦漿舀出來，看看是什麼罪惡的行徑讓我如此痛苦。

我再一次抖顫著爬起來，睡衣不是很厚，我越發抖的厲害，但是我必須找葯止住疼痛，我已無法忍受這種疼痛，抽屜是沒有的，我翻隨身攜帶的包，在一個角落裡竟然就裸睡著一顆白色的藥片，我沒有別的葯，它一定是一片止痛藥，我還知道它是骯髒的，在包里裸放了多久已經不去考慮了，我像要溺死的人見到了一顆稻草，我抓出來，看看杯子里還有半杯水，不知道是過於緊張還是疼痛影響了我的吞咽能力，眼看半杯水沒有了，葯已經在口腔里漸漸融化了，那一種苦正凄美的瀰漫在我的口中，我怎麼也無法咽下這粒葯，我忍住噁心和苦的瀰漫，就算真的咽不下去，我寧肯含化它也絕不肯吐出來，這是我唯一可以止住痛苦的藥片，還好，沒等水喝完，葯總算下去了。

我忍住那一種苦，重新回到被子里，依然是冷，我想呻吟，就算我大聲呻吟也不會打擾任何人，院里只有我和那個公司里的廚師姐姐，其他人都放假回家了，我住走廊東，她住走廊西，日夜不思君，日夜不想君，但是我沒有力氣呻吟，無病可以呻吟，真的病了，便不能呻吟了。

看看錶，是晚上8點多了，我鬼使神差的抖顫著打開手機，我的手機向來很安靜，雖然我有五家兼職公司和一家專職公司在工作，但是一般的沒有人找我，什麼時候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幾乎不和其他人有什麼來往，我的電話本里儲存著所有親人的號碼，朋友的號碼，同事的號碼，但是我知道我不能打給任何人，我沒有資格騷擾她們，我也知道我一定不會死，只要忍受過這陣沒來由的疼痛就好。我打開手機，不是想給別人打電話，只是想會不會趕巧就有人打給我，打開手機只一會，真的就有一個簡訊，我的手機接到最多的簡訊都是10086發給我的，但是這次真的不是，就是專門發給我的簡訊，我想回簡訊，但是我沒有那個力氣，我看完了，把手機放在身邊，過了一會，我的胃有一種灼燒的感覺，我知道那是因為飢餓，看看床邊，有一個蘋果，那是平安夜時同事小美女送給我的，一直沒有吃，可是現在，我連爬起來洗蘋果的力氣也沒有，就那麼骯髒的吃下去吧，不，已經吃下去一片骯髒的藥片了我不想再吃骯髒的東西了。倒下去，依然是忽醒忽睡的，又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再一次徹底清醒了，看看錶11點多了，頭已經明顯不那麼疼了，只是有些昏沉，也不再發冷，手臂放在被子外面都可以了，我想起那個簡訊，心平氣和的回復了，其他的什麼也沒說。

我有些口渴，有些飢餓，家裡什麼食物也沒有，包括水，這都是窮講究造成的惡果，我是每天早晨燒水，據說水隔夜便不好，所以晚上我只有半杯水了，我本來是計算洗澡之後順便買菜做飯的，但是這一切打亂了，就一切都亂了，我看著那有限的幾口水，沒有喝，當渴到堅持不住的時候再喝吧，那個蘋果還在，我現在有力氣爬出來了，我洗凈削皮，把它吃掉了，平安夜的蘋果啊，讓我的腹中有了些飽的感覺，復倒下，久未眠。

早上8點多起來，頭幾乎沒有了疼痛感了，好的可真是快啊，照照鏡子，眼睛腫的厲害，唇邊暴了許多白皮，一定是渴得太厲害了吧，燒上一壺水，泡了一杯綠茶，據說很有益處的。

生活，又在幾分清寒幾分堅韌幾分優雅中繼續了。

後記

記錄小小的痛苦，其實沒想要博取一點憐惜，誰會憐惜誰那，這個世界有很多善良的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

把小小的痛苦記錄下來，可以告訴自己沒有痛苦的日子是多麼的美。

昨夜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雪，無聲無息的，早上起來外面的世界已經是一片銀白了，耳邊立刻想起那個白毛女的旋律：北風那個吹，雪花那個飄。。。本老人家又可以幸福地歌唱了。

（泠盻原創於2010年1月3日，首發qq空間，本次重發有刪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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