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鵲解西遊記：豬八戒大戰沙和尚

喜鵲解西遊記（83）：豬八戒大戰沙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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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八戒和沙僧再次碰面，豬八戒問他到底是什麼妖精敢在這裡擋路？這時候沙僧詳細地介紹了一下自己的來歷：

我自小生來神氣壯，乾坤萬里曾遊盪。英雄天下顯威名，豪傑人家做模樣。萬國九州任我行，五湖四海從吾撞。皆因學道盪天涯，只為尋師游地曠。（沙僧從小就四處遊盪，有點象俠客除暴安良，其實就是宗教的那種救苦救難，為了顛覆政權做準備。不過這樣做了很多年卻沒有獲得太多好處，他非常希望能夠拜一個讓他當官的師父。）常年衣缽謹隨身，每日心神不可放。沿地雲遊數十遭，到處閑行百餘趟。因此才得遇真人，引開大道金光亮。（衣缽是佛教用語，也就是沙僧最初是佛教徒，走的是燃燈古佛的道路，通過救苦救難獲得民眾的支持，然後利用這種聲望獲得權力，之後再把那個國家變成政教合一的國家。但是沙僧是一個非常想進入體制的人，他想當官，直到遇到了一個道教真人，就改變了信仰。）先將嬰兒奼女收，後把木母金公放。明堂腎水入華池，重樓肝火投心臟。三千功滿拜天顏，志心朝禮明華向。玉皇大帝便加升，親口封為捲簾將。（沙僧學的是什麼呢？煉丹。三千功滿的意思是終於將金丹煉製成功了，他信仰了道教，學會世俗的禮節，明確了自己奮鬥的方向——當官。這時候玉帝便給他封了官，侍鑾輿的捲簾將。）南天門裡我為尊，靈霄殿前吾稱上。腰間懸掛虎頭牌，手中執定降妖杖。（沙僧成為侍鑾輿的那些人的頭，所有人都要給面子。平時出入腰上有虎頭牌，說明侍鑾輿的隊伍是南山二女兒白玉的人，而且可以帶著武器上朝，其實是玉帝的貼身侍衛。）頭頂金盔晃日光，身披鎧甲明霞亮。往來護駕我當先，出入隨朝予在上。（雖然玉帝的近侍儀仗還是昆崙山時代的打扮，但是沙僧是太陽的人，說明他的道教師父是太上老君。沙僧在近侍中的地位是相當高的，是首領。）只因王母降蟠桃，設宴瑤池邀眾將。失手打破玉玻璃，天神個個魂飛喪。（在蟠桃會上，沙僧打碎了一個玉玻璃，那麼什麼是玉玻璃呢？玉當然是羊脂玉，玻璃是透明的意思，也就是這個東西是用羊脂玉身體的一部分做的。天神們當然都很害怕，因為玉帝只有一個。）玉皇即便怒生嗔，卻令掌朝左輔相：卸冠脫甲摘官銜，將身推在殺場上。多虧赤腳大天仙，越班啟奏將吾放。饒死回生不典刑，遭貶流沙東岸上。（玉帝氣壞了，要殺了沙僧，因為赤腳大仙給沙僧求情才沒有殺他，而是將他貶到流沙河的東岸上。）飽時困卧此山中，餓去翻波尋食餉。樵子逢吾命不存，漁翁見我身皆喪。來來往往吃人多，翻翻覆覆傷生瘴。你敢行兇到我門，今日肚皮有所望。莫言粗糙不堪嘗，拿住消停剁鮓醬！（從此沙僧就在流沙河以吃人為生，他主要吃樵子和漁夫，也就是他對木系和水系比較好。）

說一下沙僧打碎的這個玉玻璃，從名字上看，一個透明的玉，應該就是羊脂玉。當初有人將羊脂玉分成了好幾份，參與肢解羊脂玉的這幫人一人拿走一份，殺皇后這事誰都脫不了干係，正因為有這些罪證，他們才會彼此掩蓋罪行形成利益集團。而金丹就是羊脂玉的身體碾成了粉末製成的，只能用羊脂玉身體做的盤子來盛。當沙僧打碎了玉玻璃，碎片被別人拿走成為掌握玉帝參與謀殺皇后的罪證，而且萬一將來孫悟空來要，他是拿不出來的，那個時候玉帝怎麼解釋？所以玉帝才會生氣，才想要殺了沙僧，同時玉玻璃碎了，金丹掉一地造成大混亂使玉帝的統治產生了危機。

豬八戒聞言大怒，罵道：「你這潑物，全沒一些兒眼色！我老豬還掐出水沫兒來哩，你怎敢說我粗糙，要剁炸醬！」也就是豬八戒對於沙僧嫌他老嫌他粗非常不滿，覺得自己還很嫩，其實是不想被燃燈給比下去。於是兩個人打了起來：

捲簾將，天蓬帥，各顯神通真可愛。那個降妖寶杖著頭輪，這個九齒釘鈀隨手快。躍浪振山川，推波昏世界。凶如太歲撞幢幡，惡似喪門掀寶蓋。這一個赤心凜凜保唐僧，那一個犯罪滔滔為水怪。鈀抓一下九條痕，杖打之時魂魄敗。努力喜相持，用心要賭賽。算來只為取經人，怒氣衝天不忍耐。攪得那鯾鮊鯉鱖退鮮鱗，龜鱉黿鼉傷嫩蓋；紅蝦紫蟹命皆亡，水府諸神朝上拜。只聽得波翻浪滾似雷轟，日月無光天地怪。

解釋一下這段話，豬八戒和沙僧曾經因為某事發生了嚴重的衝突，戰鬥非常激烈，兩個人的武器都非常厲害，但是降妖杖只能打敗魂魄，無法打散，而豬八戒的九齒釘鈀要厲害得多，兩個人打鬥時死了非常多的水族，水族請求天庭支援抓他們倆。

兩個人打了兩個時辰，不分勝負，書里有個比喻：這才是銅盆逢鐵帚，玉磬對金鐘。銅是花果山牛魔王，牛魔王那個盆養的自然是蓮了，鐵是鐵叉山，他掃的自然是煉丹的東西，羊脂玉的碎末很珍貴，能掃的應該是砂土，指代表土的沙僧。玉磬指豬八戒，因為豬八戒身體既有玉又有金，金鐘應該指沙僧，他有猴子的元神，自然有金，身體是鐵，代表鍾。

豬八戒假裝打敗然後往東岸跑，沙僧追了出來，孫悟空忍耐不住，撇下唐僧過去就打，沙僧怕被打又鑽進了水裡。氣得豬八戒對孫悟空大聲嚷嚷：你等會兒會死呀？把他引上來回不去了再打，這下要等多久他才會上來？豬八戒比較單純，孫悟空說速戰速決他就堅決執行，更複雜的考慮是沒有的，孫悟空為什麼這麼干呢？因為他知道沙僧也是取經人，而且是燃燈那邊的人，他是故意要將沙僧打得不敢露頭，這樣才能讓觀音親自來解決，趁機試探觀音對燃燈的態度。所以聽到豬八戒的抱怨，也不生氣，笑嘻嘻地拉著豬八戒來找唐僧。

唐僧詢問降妖如何，豬八戒將責任往孫悟空身上一推完事，唐僧問兩個人該怎麼辦，孫悟空說今天就算了，我去化齋，睡一覺明天再打。注意孫悟空化齋的方向，是直北下的人家，北邊是哪裡？在四十回，紅孩兒介紹自己的親戚時說過，姑娘住在嶺北，也就是說北邊是鐵叉山，孫悟空去化齋順便去找鐵叉山，詢問對觀音婚姻的態度，其實不去問孫悟空也知道結果，去問的意思是讓他們自己去協調，說白了就是引誘燃燈和太上老君翻臉。孫悟空想從鐵叉山手裡奪回兵權必須要孤立太上老君。

唐僧還以為孫悟空就在附近化齋呢，於是想讓他問一個過河的方法，不要和沙僧再打了，其實唐僧還是希望能夠成全觀音和燃燈。

孫悟空笑道：「這家子遠得很哩！相去有五七千里之路。他那裡得知水性？問他何益？」這叫欲蓋彌彰，找鐵叉山的目的就是問他們對觀音婚姻的態度，鐵叉山是殺死羊脂玉的兇手之一，自然會想方設法留著觀音嫁給孫悟空，怎麼可能會答應嫁給燃燈？

豬八戒得知孫悟空駕雲這麼快，就讓孫悟空將唐僧背著去西天，省得費這麼多事。這就幼稚了，孫悟空好不容易布局停當，要利用這一路的艱辛收拾唐僧的佛性，讓他從一個佛教徒變成一個正常的人，順便實踐一下自己駕馭宗教的方式可不可行，怎麼可能會這麼著急去西天？

孫悟空揶揄豬八戒：「你不會駕雲？你把師父馱過去不是？」You can you up！豬八戒聽出來了，這個想法行不通，於是說師父骨肉凡胎，重如泰山，根本駕不了雲，只有孫悟空的筋斗雲才可以，其實就是說：算我沒說，你啥意思呀？

行者道：「我的筋斗，好道也是駕雲，只是去的有遠近些兒。你是馱不動，我卻如何馱得動？自古道：『遣泰山輕如芥子，攜凡夫難脫紅塵。』象這潑魔毒怪，使攝法，弄風頭，卻是扯扯拉拉，就地而行，不能帶得空中而去；象那樣法兒，老孫也會使會弄；還有那隱身法、縮地法，老孫件件皆知。但只是師父要窮歷異邦，不能夠超脫苦海，所以寸步難行也。我和你只做得個擁護，保得他身在命在，替不得這些苦惱，也取不得經來；就是有能先去見了佛，那佛也不肯把經善與你我：正叫做『若將容易得，便作等閑看。』」

這段把豬八戒說得心服口服，啥意思呢？其實就是告訴豬八戒，唐僧受的這些苦是他應該承受的，取經這事怎麼可能是美差？三分鐘就到西天了，這麼容易就體現不了經書的重要，所以要讓唐僧在路上受盡苦難，這才能體現取經的不易，也才能讓經書有價值。我們不要去管他會受什麼苦，我們的任務就是保證他別死了，其他不重要。孫悟空已經給這場取經定調了，唐僧就該著受罪，取經就是這麼設定的，別聽烏巢胡說八道，怎麼可能那麼順當。豬八戒明白了，唐僧活著就行，受多少罪都是應該的，別人管不了。

第二天還讓豬八戒下水，豬八戒有些不滿，不想去，孫悟空說我不急打了，我們這次一定要將他抓住。有了孫悟空的承諾，豬八戒這才下水，剛對上兵器，豬八戒看那個降妖杖奇怪，就問沙僧那個是什麼兵器？沙僧對降妖杖的來歷進行了詳細地介紹：

寶杖原來名譽大，本是月里梭羅派。吳剛伐下一枝來，魯班製造工夫蓋。（降妖杖的名聲很大，他本來是梭羅木的一部分做的。什麼是梭羅木？就是織布的時候用的那個梭子。月宮裡織布的梭子砍下一枝後，由魯班做成的武器。）裡邊一條金趁心，外邊萬道珠絲玠。名稱寶杖善降妖，永鎮靈霄能伏怪。（降妖杖裡面有昆崙山石頭煉製的金，外面是絲狀的玉，也就是羊脂玉。裡面是金，外面是羊脂玉，這種武器可以保住沙僧不會被孫悟空殺死。這個降妖杖本來放在靈霄殿的，防止孫悟空再次鬧天宮的。）只因官拜大將軍，玉皇賜我隨身帶。或長或短任吾心，要細要粗憑意態。（沙僧升了官，成為玉帝身邊護衛的頭，於是將這個武器賜給他，因為有金，所以可以隨意變化。）也曾護駕宴蟠桃，也曾隨朝居上界。值殿曾經眾聖參，捲簾曾見諸仙拜。（因為沙僧的身份特殊，所以別人參拜玉帝，他也跟著沾光。）養成靈性一神兵，不是人間凡器械。自從遭貶下天門，任意縱橫游海外。（這個武器是活的，是有生命的，有孫悟空和羊脂玉身體的一部分，我覺得這裡的羊脂玉應該是太陽拿走的那塊。沙僧被貶後，並不是一開始就在流沙河，而是到處走，最後落腳流沙河應該是某人安排的。）不當大膽自稱誇，天下槍刀難比賽。看你那個銹釘鈀，只好鋤田與築菜！（貶低豬八戒的武器，抬高自己的。）

聽到沙僧介紹這個武器，豬八戒的反應是笑，這個武器有金有玉，是豬八戒的九齒釘鈀不能打的，而且我覺得豬八戒通過武器認出了沙僧，於是說：「我把你少打的潑物！且莫管甚麼築菜，只怕盪了一下兒，教你沒處貼膏藥，九個眼子一齊流血！縱然不死，也是個到老的破傷風！」首先明確，沙僧這個人的確該打，但是豬八戒的武器打不了降妖杖，只要豬八戒的釘鈀打出血來，這個物種形神俱散，可是對金、玉和自己是例外的，沙僧的武器有金玉，代表豬八戒拿不下他。

兩個人再打，膽子就大了，因為已經知道對方的武器贏不了自己，也知道自己贏不了對方，怎麼打都是平手，那就認真一點打唄，起碼讓對方知道自己不是好欺負的。打了三十回合，豬八戒又假裝敗走引沙僧上岸，可是這回沙僧學精了，無論如何就是不上岸，兩個人一個在岸上一個在水裡對罵，孫悟空見局面僵住了，於是跳到半空，從上面衝下來抓沙僧，沙僧警覺又鑽到水裡不出來了。

孫悟空和豬八戒覺得贏不了沙僧，於是請示唐僧該咋辦？唐僧有辦法嗎？沒有，就是哭。孫悟空最煩唐僧哭，於是讓豬八戒看好師父，他去南海找觀音解決。豬八戒馬上警覺，問孫悟空去南海乾嗎？是不是因為過不去流沙河，真的會給觀音和燃燈賜婚呀？

行者道：「這取經的勾當，原是觀音菩薩；及解脫我等，也是觀音菩薩；今日路阻流沙河，不能前進，不得他，怎生處治？等我去請他，還強如和這妖精相鬥。」

孫悟空的意思是，解脫我等取經是觀音的任務，按理說應該順順噹噹的，之所以被攔在這裡是因為燃燈得不到觀音，所以想解決這事還是要問觀音，他同意這門婚事，我就賜婚，然後讓沙僧把我們弄過河，如果她不願意嫁給燃燈，那麼觀音就要想辦法把我們弄過河。反正我化齋的時候問鐵叉山了，如果鐵叉山和太上老君反對燃燈和觀音的親事自然會幫助觀音將我們弄過河。

豬八戒馬上就明白了，這是讓觀音明確態度，支持，絕對支持，然後還提醒孫悟空，見到觀音替我問候觀音：向日多承指教。意思是看看我豬八戒有沒有機會？唐僧看不下去了，孫悟空和豬八戒兩個人這是幹什麼？這不是擺明了破壞佛教領袖親事，給自己撈好處嗎？佛教領袖的話就是聖旨，燃燈喜歡觀音無論使用什麼手段也要成全，怎麼可以因為自己喜歡而背叛宗教領袖？於是催促孫悟空：「悟空，若是去請菩薩，卻也不必遲疑，快去快來。」意思就是別聽豬八戒胡說，請菩薩來送我們過河，觀音來流沙河就意味著同意了這門親事，其實是想讓孫悟空說服觀音同意這門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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