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景動人,看人動心
並非因為Sissel在挪威樂壇的能量和她穿透力的聲線
更因為歌曲的題目-Weightless...契合那夜的夢
總以為 飛向天際才是高度
卻原來 圍繞我們自身這個點
周身億億萬萬的方向都是高度
自然
跌落海底亦是
和北歐的朋友聊天,其實當地的人遊玩很任性,很深度,他們習慣開上房車,二人浪跡天涯,沒有太多的條條框框,也不會來個什麼十日八晚,沒幾個月都不好意思叫遠行。後來在挪威認識的一個鄉村大叔,拿著地圖跟我們說,他和太太開著房車三個月圍著北歐轉了一個小圈,去了哪些哪些地方,跟我們描述所見所聞的那些大山大水,告訴我們哪裡哪裡都有哪些美麗的風景,聽說我們只有三周多的時間轉悠,顯出了惆悵之情,明明該被安慰的我們還得反過來安慰人家:沒辦法,哎,只有這些假期。
雖然明明知道其實挪威旅遊局面向世人主推的所謂四大峽灣之外才是最好玩的地方呢,可第一次來這裡晃悠,還是免不了俗,從奧斯陸沿著挪威南部海岸線前行,第一個到的峽灣勢必就到了呂瑟峽灣。
頭一天我們沿著峽灣走了幾十公里,雖然知道佈道台徒步的地方有營地住宿,可還是想找一個風景優美的地方,最後找到一家特別棒的民宿。這家人太會選地方建造房屋了,住在高處,俯瞰峽灣一角,視野美,風景帶著淡淡煙火氣,又像在童話故事裡。房屋女主人帶著藝術氣息,房屋的建造現代而獨立,木和玻璃的構造,屋內陳設簡潔大氣,空間大,書多,畫多,她不善言辭,卻不乏溫暖,相談不多卻很投機。
臨分別時她說,一般情況下,往返佈道台三到四個小時足夠了。我當時笑著說,那看來我們需要四個小時了。(其實,如果你要去,請留出一天時間來才完美,能夠在上面露營一夜是我們下次的計劃)
第二天晨八點到達停車場後,我和先生說,來回也就四個小時,我們剛剛吃飽早飯,就帶點水果上去吧。所以,我帶了兩個油桃一隻蘋果,他又拿了一根香蕉,一杯熱水,帶上我輕便的相機佳能800D,就這樣開始往山上走。
呂瑟峽灣以靜謐為美,它最出名的是海拔600米的佈道台,這塊石頭並非獨立的,不過就是峽灣兩側山崖的一個小角落,側面相對也是垂直於峽灣的筆直懸崖,站在上方,視野極好,不恐高的也總要打打顫。這塊平台大約600平米大,比較平整,所以許多人在呂瑟峽灣遊玩時,都會喜歡徒步登頂,到這塊大岩石上晒晒太陽,或者找個角度拍出它的險峻,拍拍靜如處子的峽灣。
在出發之初,因為還比較早,路上人不是很多,而且周邊霧氣越來越濃,在林子里開始走,能見度也不過就是十幾二十米,往山下看,那片本來若隱若現的湖泊也消失不見。不過我太喜歡這種感覺了,因為霧氣,林子里的所有植物都有一層水霧覆蓋,有的還有蛛網連接,(這一個個圓滾滾的露珠,就像微觀世界裡一個個星球,相機的背景虛化蠻好,走路途中隨手一拍)
地上的樹根錯綜複雜,形成一副副抽象的畫。生在在北歐的榆樹顯得無端嬌小了許多,葉片薄軟而精緻,露珠的浸潤尤其翠綠,看上去好吃極了,腦中閃過好吃的念頭時手已經摘了兩片嫩葉放入了嘴裡,入口澀苦,細細咀嚼後整個口腔都瀰漫著清新甘甜。我讓D先生也嘗嘗,哄騙之後終於放進嘴裡,還沒到餘味時就被他吐了出來,哼,不堅持堅持就下定論。
對於我們來說,最開始的感受還只是奔著登頂的簡單想法呢,可隨著大長腿的帥哥美女們越來越多,我們爬起來相對於他們稍顯慢了一些,再到後來,越走越熱,也湧上來更多的人,有的非常陡峭的地方需要彼此讓路排序上行,這時候才開始認真去看身邊的人。
看上去已然超過六十歲的爺爺奶奶,背著色彩鮮明的戶外背包,彼此攙扶邁上一個個台階;四五歲的男孩女孩,穿一身明亮的速乾衣,輕活的爬上來,轉身或許又能看到還是嬰兒的弟弟妹妹在爸爸的背袋裡,背著雙肩包的媽媽回頭說著,加油;牽著幾隻狗狗的中年夫婦,被強壯的狗狗帶著前行,步伐越走越快……
我們時不時的停下來,站在路邊讓路休息,同時拿起相機拍下一幕幕鮮活的畫面,那時也慶幸帶的佳能800D,爬山輕便不說,對焦快速也能讓我隨手拍下許多動人的畫面。
越往上走天氣越好,眼見著就要雲開霧散,在半路上和一起爬山的人聊聊天,聽他們講自己如何喜愛爬山,喜愛跑步,喜愛戶外運動,感受著他們對於空氣 陽光 對於大自然切切實實發乎真心的愛。也就是走在半路上的時候才發現,我們不再在乎登頂的那一刻,而是在享受向上的每一步台階。太在意結果如何,只是覺得焦躁,怎麼還不到頂呢,可心態放平,享受當下,走起來輕鬆自如。
內觀。對於當下的專註,我們往往很難做到,許多人習慣了吃飯時看著電視,習慣了講話時還拿著手機,習慣了今天憂慮將來未知的某一天,習慣了所謂的防患於未然,往往丟失了最重要的當下的那一刻。專註於工作中最重要的手頭上的事情,專註於吃飯時的一飯一蔬,專註於坐在對面人的雙眼,專註於走過的每一寸土地,遇見的每一個人,專註於自己當下的狀態.....其實,因為不能專註,往往不能心想事成,卻又並不知失敗的原因竟如此簡單。
自然本身就是奇蹟,它給予我們美與感官上的享受與浸潤,當我們真正走到佈道台附近時,險峻也好,奇蹟也罷,在一步一伐的專註中,開始坦然享受種種美好,沒有了刻意的驚呼,只覺天地本就如此美好。
有個大叔帶著自家幾隻狗狗同來看這壯美天地,他很胖,肚子很大,氣喘吁吁坐在石頭邊休息,但是他抬頭時笑的舒暢。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深以為然,天地平衡,公允對待萬物,一樹一木,一人一犬,一葉一溪…萬物生靈在天地間都有其道可尋,我們被從骨子裡灌輸的人生價值觀,卻在很大程度上讓自己陷入黑暗,功利性的看待身邊事與物。看著身邊的他們,我是汗顏的,帶著審視自己和吸收學習的心態去感受他們發乎自然的享受,自己卻又免不了俗的帶著相機拍來拍去,想要留下所謂的印記,縱然我明白,最美最深的記憶,都印在心裡,無法展現給他人,也永遠不會散去。
所以,我又刻意的做了一件讓自己汗顏的事情,就是沒有繼續登到更高的地方去拍這塊所謂的佈道台大石頭全景,就讓自己故意的免了俗氣,然後兩人雙雙攤坐在人群中,面對著午後烈烈的陽光,吃了最後一隻蘋果,然後眯上了眼睛……(自然,該晒傷的地方一處也不會落下,就連髮際線的皮都脫落了好多天)
我並不恐高,跳傘蹦極都玩過,可那天夜裡我卻做了一個從佈道台飛向海底的夢,夢裡沒有恐懼,只有無限的欣喜,因為海底很美很美,那像是另一個高度,我勇敢的跳了下去,像飛翔一樣。
我從不相信無所事事的歲月靜好,就如山本耀司說,我也深信一萬小時定律,相信自己攀爬努力之後所見到的更廣闊的天地,那才是真的自由。
工作。
旅行。
素食。
信仰。
攝影。
寫字。
笑著。
吃茶。
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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