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霄：尋訪一個奇蹟般的俄羅斯

天下 06-27

「青草地白雪蓋，姑娘大腿露在外，帥哥頭頂大鍋蓋，破拉達跑得比賓士快……」這是一個怎樣的國度？

「給我20年，還你一個奇蹟般的俄羅斯！」網上盛傳的這句普京名言，很多中國人都耳熟能詳。5月初，當中國南北方已經漸次入夏，俄羅斯的春天才剛剛開始，我便踏訪了俄羅斯這個奇蹟般的國度。

去俄羅斯旅遊的中國遊客當中，中老年遊客佔了相當大比例，這是因為他們的心中有一種「蘇聯情結」。所謂「蘇聯情結」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愛恨交織。畢竟在歷史上，沙俄曾侵佔過中國160多萬平方公里的領土，中蘇關係也曾經歷過風風雨雨、恩恩怨怨、磕磕絆絆；另一方面，蘇聯（俄羅斯）又對中國近現代史產生了極大影響，可以說對近現代中國歷史走向影響最大的兩個國家就是俄羅斯和日本，蘇聯（俄羅斯）對中國的政治體制、意識形態、內政外交、文化藝術產生的深遠影響，直到今天。

俄羅斯的「奇蹟」在哪裡？

關鍵詞一：城市

一看奇蹟般的城市。俄羅斯人常說，莫斯科是俄羅斯的心臟，聖彼得堡是俄羅斯的靈魂。莫斯科是一座讓人日久生情的城市，聖彼得堡是一座讓人一見鍾情的城市。莫斯科打上了濃郁的蘇聯時代歷史烙印，聖彼得堡則展現著厚重的沙皇時代歷史積澱。論城市建設與歷史風貌，聖彼得堡更勝莫斯科一籌。整個聖彼得堡市區幾乎沒有一幢現代建築，放眼望去，滿城儘是巴洛克。整個城市就是一座大博物館，而且全城河流交錯橋樑遍布，活脫脫一個「北方威尼」。

1703年，那是一個春天，有一位君主在波羅的海邊的沼澤地上「畫了一個圈」，聖彼得堡從此建都，俄羅斯也由此從一個內陸國家變成海洋強國、海權強國。年輕的彼得一世從西歐微服私訪返回俄羅斯，這位身高兩米的君主迫不及待地想要改造整個俄羅斯民族，他剪掉了俄羅斯人的大鬍子、穿上最時新的德式西裝，教貴族和大臣說外語。為了讓這個大陸國家變成一個海洋帝國，他不顧一切地與瑞典人爭奪波羅的海出海口，為了擺脫反對力量的掣肘，他甚至敢於在戰爭的前線選址建立新的首都。於是一座石頭城市從涅瓦河口的沼澤和叢林中生長出來，這就是聖彼得堡。

在北緯60度靠近北極的「不毛之地」，有著這麼一座皇家氣派的絕美「北方水城」，不得不說這是人類城市建設史上的一個奇蹟。聖彼得堡是我去過的世界上最美的一座城市，沒有之一。

清晨的聖彼得堡

晚上9點多的聖彼得堡

聖彼得堡市容

縱觀古今中外，遷都往往是改革派執政者避開守舊勢力阻撓、推行改革變法的常用手段。比如秦國商鞅把首都從雍城遷到咸陽、北魏孝文帝把首都從平城遷到洛陽、俄國彼得大帝把首都從莫斯科遷到聖彼得堡、日本明治天皇把首都從京都遷到江戶（東京）、土耳其凱末爾把首都從伊斯坦布爾遷到安卡拉，都是如此。因為舊都往往是守舊勢力既得利益者的大本營，而新都則較少保守氛圍。

尤其是俄羅斯、日本、土耳其的遷都，是世界近代史上最成功的三次遷都，都直接促使這三個國家走上近代化道路。莫斯科和聖彼得堡幾百年來一直是俄羅斯永恆的「雙城記」話題，它們一個代表東方，一個代表西方；一個代表保守，一個代表革新。

十月革命後不久，列寧認為聖彼得堡太靠近邊境和沿海，沒有戰略縱深，首都又遷回莫斯科。今天的俄羅斯雙城彷彿彼此調換了位置，不知道下一次輪迴將在何時。

關鍵詞二：宮殿

再看奇蹟般的宮殿。聖彼得堡的三大宮殿賦予了這座「北方之都」無與倫比的皇家氣派。而這三大宮殿的特色又各有側重。夏宮作為歷代沙皇的夏季行宮，有「俄羅斯的凡爾賽宮」美譽，它的主要特色是花園，整個夏宮花園噴泉無數，每個噴泉中金色的雕塑在太陽照射下金光閃閃，讓人想起火燒之前的北京圓明園。

夏宮花園一直延伸到波羅的海芬蘭灣，這是300多年前俄羅斯從內陸走向海洋的起點。

彼得夏宮

冬宮作為世界四大博物館之一，珍藏著俄羅斯及全世界270萬件文物，濃縮俄羅斯1200年歷史。

聖彼得堡冬宮

冬宮主樓梯

冬宮內的宙斯神像

葉卡捷琳娜宮的特色則主要在宮殿內部，宮內最絕美的琥珀宮，是當年普魯士國王威廉一世送給彼得大帝的國禮，也是整個葉宮內唯一禁止拍照的房間。這間面積不大、卻全部用琥珀裝飾而成的房間，還真不是用來拍照的，而要仔細地用眼睛看、用鼻子聞，眼觀極美、聞有異香。

葉卡捷琳娜宮外觀

葉卡捷琳娜宮內景

在莫斯科，我還入內參觀了舉世聞名的克里姆林宮。從昔日沙皇俄國的皇宮，到蘇聯最高權力機關所在地，再到今天的俄羅斯總統府，這座宮殿見證了三個政權、俄羅斯的全部歷史。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

紅場上的克里姆林宮

克里姆林宮內，普京的辦公樓

關鍵詞三：教堂

三看奇蹟般的教堂。俄羅斯人民對東正教的信仰非常虔誠，宗教在俄羅斯人生活中佔有極重要的地位。我在俄羅斯參觀的各個教堂的室內，所有人都非常安靜、輕聲細語，也沒有任何手機的響聲，「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

我在謝爾蓋耶夫市聖三一修道院看到俄羅斯人排著長隊進入教堂親吻東正教聖人謝爾蓋的聖棺，我還看到一個不到10歲的俄羅斯小女孩在媽媽的帶領下親吻十字架上耶穌的腳。

謝爾蓋耶夫市聖三一修道院

謝爾蓋耶夫市聖三一修道院，俄羅斯人排著長隊進入教堂親吻東正教聖人謝爾蓋的聖棺。

遍布莫斯科和聖彼得堡的各大教堂，建築風格各不相同，而且每座教堂背後都有故事。比如聖彼得堡的伊薩基輔大教堂，是44萬民工歷時40年才修建完工的。

聖彼得堡伊薩基輔大教堂

聖彼得保羅大教堂，安放著歷代沙皇的靈柩，金光閃閃的尖頂直刺藍天。

彼得保羅要塞內的彼得保羅大教堂

滴血教堂則是為了紀念沙俄最具改革精神的中興之主亞歷山大二世，在他遇刺的地點修建的，整個教堂的外部雕刻極其複雜精細，不僅是紀念沙皇遇刺時的滴滴鮮血，也凝結了建造者的滴滴心血。

聖彼得堡滴血教堂

莫斯科聖瓦西里升天大教堂，以其「大洋蔥頭」般的圓頂幾乎成了俄羅斯的象徵。據說殘暴的伊凡雷帝為了修這座教堂，弄瞎了建築師們的雙眼，這樣他們就再也造不出可以與其媲美的建築了。

莫斯科聖瓦西里升天大教堂

關鍵詞四：公墓

最後看奇蹟般的公墓。在俄羅斯的最後一天，我參觀了莫斯科新聖女公墓。這與其說是一座墓地，不如說是一座雕塑藝術園林，每一個名人的墓碑都是一座精緻的雕塑藝術品。

更重要的是，長眠在這裡的都是對俄羅斯和人類歷史產生過巨大影響的人物：果戈里、契科夫、法捷耶夫、奧斯特洛夫斯基、柴可夫斯基、烏蘭諾娃、赫魯曉夫、葉利欽……哪一個不是世界級的偉人或大師？在俄羅斯開國總統、一代偉人葉利欽墓前，我佇立良久。只有來到新聖女公墓，才能真正讀懂俄羅斯！

新聖女公墓中的葉利欽墓

新聖女公墓中的赫魯曉夫墓

新聖女公墓中的烏蘭諾娃墓

關鍵詞五：文化

俄羅斯文化到底屬於西方文化還是東方文化？屬於歐洲文化還是亞洲文化？我個人體會，俄羅斯的文化和國民性中，既有保守、專制、崇拜權威、對外擴張的一面，又有追求自由、變革、開放的普世理想的一面。

俄羅斯一方面曾被蒙古人統治過上百年，而且大部分國土在亞洲，所以自然受到中國、蒙古、印度、土耳其等亞洲國家文化影響；另一方面俄羅斯從人種、地理、宗教信仰來說屬於歐洲，更是深受歐洲文化影響。

俄羅斯人最崇拜的彼得大帝，就是俄羅斯文化這兩方面的集合體。一方面，彼得大帝的一生對內專制、對外擴張；另一方面，他虛心學習西方，通過西化改革使俄羅斯從野蠻走向文明，走上近代化國家道路，躋身歐洲文明國家行列。

今天普京治下的俄羅斯，依然是俄羅斯文化這兩個方面的集合體。俄羅斯文化，一面向東，體現著亞洲的專制；一面向西，體現著歐洲的自由。總的來說，俄羅斯文化更接近於西方的歐洲文明，而非東方的亞洲文明。

聖彼得堡十二月黨人廣場上的彼得大帝青銅騎士像

關鍵詞六：社會

在俄羅斯的9天里，我感受到了俄羅斯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俄羅斯比起歐美日本還是落後很多，但個人感覺，除了氣候條件惡劣，俄羅斯人民的生活在各方面的幸福指數都比中國人要高些。

俄羅斯的經濟總量只相當於中國的一個廣東省，其GDP總量已經被韓國超過。昔日的世界第二強國，今天俄羅斯的經濟總量排到世界第12位，跟中國沒法比。但其人均GDP和人均國民收入比中國略高。

更重要的是，俄羅斯是一個高福利國家，醫療和教育完全免費，老百姓一分錢都不花；民眾享有政府分配的基本住房，有錢人則可以額外買商品房，但莫斯科房價很高，每平方米約合8萬元人民幣。地廣人稀的俄羅斯生育率低，人口老齡化嚴重，近年來甚至出現人口負增長，所以政府實行鼓勵生育政策，多生一個孩子，政府的獎勵和福利呈幾何級數增長。

我曾聽說過俄羅斯的一個工薪階層人員，每月收入約4000元人民幣，老婆沒工作，生了6個孩子，全家人卻衣食無憂。

莫斯科勝利廣場的長明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