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亮點：「免死金牌」的前世今生

文史 06-27

一、丹書鐵券的歷史

據可考的歷史來看，丹書鐵券這玩意兒最早起源於西漢，漢高祖劉邦在統一天下以後，為了褒獎功臣籠絡人心發明了丹書鐵券，「命蕭何次律令，韓信申軍法，張蒼定章程，叔孫通制禮儀；又與功臣剖符作誓，丹書、鐵契、金匱、石室，藏於宗廟。」以鐵為紙，丹砂填寫，放在金色匣子內，藏在宗廟的石屋裡。但是這個版本的丹書鐵券叫免死金牌有點勉強，因為它並沒有提到擁有者可以免於死罪。它只是今後進行封賞的契約書而已。

免死金牌的專利持有人劉邦

三國時期，丹書鐵券成了外交工具，比如《華陽國志》記載，諸葛亮掃平南中地區，賜給當地的少數民族民族「瑞錦、鐵券」，答應只要不造反，朝廷就不動你們。顯然這是一種以德服人的政策，難怪諸葛亮對孟獲要七擒七縱。

到了南北朝時期，丹書鐵券開始有了免死功能，並且有了濫發的跡象，比如北魏馮太后，連宦官都「爵為公、侯，賞賜巨萬，賜鐵券，許以不死」。這也許與南北朝亂世有關，身在亂世之中，人命如草芥，如有一紙憑據保住自己的性命，確實比什麼都重要，甚至都出現了大臣跟皇帝伸手要鐵券的事。

從隋朝開始，丹書鐵券版本升級，丹砂寫字改為金粉寫字，丹書鐵券從此也稱為金書鐵券。而唐朝以後丹書鐵券開始制度化、規範化，頒發出去的鐵券都會註明免死的次數，比如《舊唐書·劉文靜傳》就記載：「文靜初為納言時，有詔以太原元謀立功，尚書令、秦王某，尚書左僕射裴寂及文靜，特恕二死，左驍衛大將軍長孫順德、右驍衛大將軍劉弘基、右屯衛大將軍竇琮、左翊衛大將軍柴紹、內史侍郎唐儉、吏部侍郎殷開山、鴻臚卿劉世龍、衛尉少卿劉政會、都水監趙文恪、庫部郎中武士鸊、驃騎將軍張平高、李思行、李高遷、左屯衛府長史許世緒等十四人,約免一死。」從此以後，無論是開國元勛還是中興名將，無論是文臣還是武官，甚至是宦官，只要對朝廷立過大功的，一律賜予丹書鐵券。而唐朝中後期，朝廷衰弱，藩鎮崛起，各地反叛不斷，為了籠絡藩鎮及歸附的少數民族首領，同時為了表彰平叛的功臣，朝廷開始批發丹書鐵券。在數量翻倍的同時，質量上也有所提升，不僅提高了免死次數，甚至開始蔭及子孫。比如華州刺史韓建由於在唐昭宗逃命路上護駕有功，被賜予丹書鐵券，許其免死九次，子孫免死兩次；鎮海軍節度使錢鏐因平定董昌叛亂，被賜予丹書鐵券，許其免死九次，子孫免死三次。

老錢的這個丹書鐵券非常神奇，幾次被後代皇帝拿去把玩，又幾次拿回來，元朝時落水不知所蹤，幾十年後又被漁民從水裡撈上來，被錢家後人用糧食換回去。明朝朱元璋為了製作鐵券，專門找老錢家借來當樣板。解放後，這個鐵券被中國歷史博物館收藏。

宋朝最有名的丹書鐵券是宋太祖趙匡胤賜予後周柴氏的，太祖陳橋兵變，趁著皇帝還年輕不懂事，奪取了老柴家的江山，心裡難免有些愧疚，所以對老柴家的子孫格外照顧。因此小旋風柴進說自家有丹書鐵券也是有依據的。

時間到了明朝，丹書鐵券的發放開始嚴格起來。朱元璋規定，只有公、侯、伯三種爵位才有資格獲得鐵券。縱觀整個明朝，獲得丹書鐵券的人數也不多，多數都是洪武時期的開國功臣和永樂時期的二次建國（造反）功臣。

清朝一統江山以後，丹書鐵券被廢止了，鐵帽子王不是免死金牌，是爵位可以子子孫孫世襲罔替的意思，沒有免死功能。

二、丹書鐵券的免死功能

丹書鐵券的免死功能實在有限，這個東西是皇帝給你發的，解釋權在人家手裡。畢竟在專制王朝的時代，皇權的安全性是最最重要的事情，無論你立過多大的功勞，只要威脅到皇權，那就只有死路一條。

比如前面提到的劉文靜，他是李淵在太原起兵時造反的策劃人之一，為李唐王朝的立下不世之功，老李許諾他免死兩次，但是又怎樣呢。唐朝建立，李世民軍功赫赫，威名蓋過太子李建成，並且隱隱然威脅到了李淵的位置。偏巧此時，作為李世民幕僚的劉文靜，因為妒忌裴寂地位比他高，在一次酒後大罵朝廷封賞不公，被告發入獄。儘管李世民苦苦哀求，李淵為了打壓李世民的勢力，還是堅決殺掉了劉文靜。不能怪李淵心狠手辣，因為李淵所擔心的後來都成為了事實。李世民玄武門之變得手以後，就把老爹軟禁在宮裡，絕對不許他接見任何官員，李淵在憂悶中了結了餘生，下場也很凄涼。但是這中間最可憐的就是劉文靜，作為皇位鬥爭的一個棋子，他的丹書鐵券連個屁都不算。

篡位成功的李世民

當然最狠的還是朱元璋，作為市井出身的皇帝，朱元璋對待手下人的邏輯就是市井小市民的生存邏輯，那就是外人一個都不能信，要信只能相信自家人。他認為宰相是對皇權最大的威脅，所以乾脆不設宰相併且禁止子孫後代設立宰相，哪個大臣敢說立宰相，立即殺頭。同樣的邏輯下，他讓自己的兒子們當藩王，給後來的靖難之役埋下了禍根。而面對功臣，他的眼裡看到的都是一個個造反的隱患，所以能殺就殺。當年他親手頒發丹書鐵券的人，被他殺了十九個。這還不包括後來被定罪但是死的早的人。對他們來說，丹書鐵券不是保命的，是催命的。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明朝開國第一功臣李善長，由於胡惟庸案發，朱元璋以此為借口屠殺了大量的功臣，李善長作為最有影響力的官員，不僅難逃一死，捎帶全家七十多口人一起被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