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卦之初，人道之本

最新 06-27

——「自強不息」和「厚德載物」的精神實質——

「自強不息」和「厚德載物」，分別是《易經》中《乾》卦和《坤》卦的象辭。《乾》卦和《坤》卦是《易經》第一卦和第二卦。

《乾》卦《象》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周易集解》案：「象者，象也，取其法象卦爻之德。」何妥曰：「天體不健，能行之德健也。猶如地體不順，承弱之勢順也。所以乾卦獨變名為健者。」宋衷曰：「晝夜不懈，以健詳其名。余卦各當名，不假於詳矣。」虞翻曰：「君子謂三。乾健，故強。天一日一夜過周一度，故自強不息。老子曰：自勝者強。」干寶曰：「言君子通之於賢也。凡勉強以進德，不必須在位也。故堯舜一日萬機，文王日昃不暇食，仲尼終夜不寢，顏子欲罷不能，自此以下，莫敢淫心舍力。故曰『自強不息』矣。」

天行健，是說天道剛健。李士鉁曰：「乾，健也，天之象也。以形言則曰天，以道言則曰乾，法天以道不以形也。天者，陽之宗，物莫先焉，物莫大焉，故畫一以象之。一者數之始，畫之奇也。天一而地效之則二。以一合二則三，故二生三。易究天地之原，立三才之道，故三畫以成一卦。由是陰陽變化而生八卦，上下交錯而生六十四卦。六十四卦生於一，道之大原岀於天也。」何妥曰：「天體不健，能行之德健也。猶如地體不順，承弱之勢順也。所以乾卦獨變名為健者。」宋衷曰：「晝夜不懈，以健詳其名。余卦各當名，不假於詳矣。」

用現在科學的語言來講，就是空間或天空，有利於運動，宏觀物體在天空（真空）中才有慣性可言；用現在的哲學語言來講，就是說如果能把握事物的充分原因，就等於掌握事物的主動權，就能沿著既定目標行進。

君子以自強不息，是說效法天道但不要超越天道。《乾》卦本自《坤》卦，由《復》卦依次變化而成。《乾》卦九三君子位，無應與上九，故而當或先變而應，為守禮節，守規矩，尊重客觀法則，故爻辭曰「終日乾乾」；或待變而應，則不至於企圖凌駕天道，反被天道所懲罰，最後被「亢龍有悔」所連累。

傳統上對《乾》卦《象辭》「自強不息」的理解，都是「自覺地努力向上，永不鬆懈。」此種解釋，實在大謬。夫乾坤消息，陰長消陽，陽息消陰。陽（自強）而不停，則「亢龍有悔」，陰長不停，則「龍戰於野」。故而君子自強，當量力而行，適度而為，不能超越天道，則不至於導致物極必反的後果；君子自勉，也當知道善惡，如孔子所為，只順從善美，不依附惡丑，故而《坤》六五雲「黃裳，元吉」。

用現在科學的語言來講，只有發自內心地努力，自覺地努力，不是被動地努力，尊重客觀規律，才能持久；用現在的哲學邏輯語言來講，《乾》與《坤》旁通，《坤》定義為「自」，《乾》為天，為空虛，為能動，為剛健，為「強」；《乾》卦六爻皆陽，陽長為息，陰長為消，「不息」，就是不超越，不違背，綜合一起就是邏輯上的「自強不息」。《易經》中，雖然沒有「邏輯「一詞」，但它給出的體系覆蓋了本體論、邏輯學和認識論。

如果將「息」錯誤地理解為「停止」、「休息」，「自強且息」就成為「自強不息」，這樣的努力前行而不知道停止，自然會導致許多禍患，自然會遭到天道的懲罰。現在人為追求速成，多度使用化肥、農藥，是超越天道，就是「自強且息」，是忽視對「自強不息」的正確理解所導致的必然惡果。

自強而不息，就是自強適可而止！自強的同時，也要有忍辱負重的心理準備，然後才能做到厚德載物！如果自強不知道適可而止，就會冒進，會有「亢龍有悔」的結果出現，這樣的話，不僅勞而無功，還會遭受不能承受、不該承受的悔恨！

《坤》卦《象》曰：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王弼曰：地形不順，其勢順。宋衷曰：地有上下九等之差，故以形勢言其性也。君子以厚德載物。虞翻曰：「勢，力也。君子謂乾陽，為德動。在坤下，君子之德車。故『厚德載物』。老子曰：勝人者有力也。」

地勢坤，是說大地永遠承載著天道導致的結果。朱熹曰：「言其勢之順，則見其高下相因之無窮，至順極厚而無所不載也。」林希元曰：「君子以一身而任天下之責，群黎百姓倚以為安，鳥獸昆蟲草木倚以為命。唯厚德能承載天下之物，不厚何濟？」馬振彪曰：「君子能容物，以其德厚如地也。自強不息是崇效天，厚德載物是卑法地。」

用現在科學的語言來講，也是慣性定律。只不過「天行健」說的是慣性定律的前一句，是「物體在沒有受到外力的作用時，會永遠保持（相對）勻速運動狀態」，而「地勢坤」，說的是慣性定律的後一句，是「物體在沒有受到外力的作用時，會永遠保持（相對）靜止狀態」。用現在的哲學語言來講，有原因，就有結果，事物不能只有原因，而沒有結果，事物的原因或出發點固然重要，但結果更重要，因為事物的結果可能成為下一個階段事物發展的原因。因此，君子不僅要把握原因，還要必須守衛結果。

君子以厚德載物是說，君子的德行，如同大地一樣，能夠承載人世間的萬事萬物。

用現在科學的語言來講，地球在萬有引力的作用下圍繞著太陽旋轉，使得地上萬物生生不息；用現在的哲學邏輯語言來講，君子，則是指《坤》下伏《乾》，《乾》陽為「君子」，在《坤》下處卑微則能效法大地，能夠任勞而不怨，任謗而不語；《坤》為大地，為「厚」，《坤》與《乾》旁通，《乾》為「德」，德在《坤》下，故而言「厚德」，《坤》又定義為大車，古人可能已經知道地球象車一樣載著萬物圍繞著太陽旋轉，陰得陽為實，陽得陰為虛，《坤》卦全陰能載陽實，為能承載善，小車結實為能承載物品，大地像個大車，能承「載」萬「物」而成大善，綜合一起就是「君子以厚德載物」，才能實現善的目的。

綜合《乾》《坤》二卦的《象辭》，我們既要努力進取，也要關注收穫。社會不僅需要好的、有文化的幹部隊伍（龍），更需要好的、有文化的廣大群眾（君子）。

社會活動，不僅需要進取的群體，也需要守成的群體。團體不僅僅需要好的領導，也需要好的群眾。社會如果沒有好的領導，就是「無君可事」的亂世，社會如果沒有好的民眾，就是「無可用之民」的頹世——走向衰敗的社會。

《繫辭》曰：「夫乾，天下之至健也，德行恆易以知險。夫坤，天下之至順也，德行恆簡以知阻。」剛健自強，不能不知道停止；順勢依附，不能不知道險阻。

《繫辭》子曰：「乾坤其易之門邪。乾，陽物也。坤，陰物也。陰陽合德，而剛柔有體。以體天地之撰，以通神明之德。」《繫辭》又曰：乾坤其易之縕邪？乾坤成列，而易立乎其中矣。乾坤毀，則無以見易。易不可見，則乾坤或幾乎息矣。是故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化而裁之謂之變，推而行之謂之通；舉而措之天下之民，謂之事業。《繫辭》又曰：「易之興也，其當殷之末世，周之盛德邪？當文王與紂之事邪？是故其辭危，危者使平，易者使傾。其道甚大，百物不廢。」子曰：「乾坤其易之門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