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敏捷︱是種子定要破土

是種子定要破土

文/滕敏捷

今年又多了一塊地，是我去年承包的土地主人無償讓我耕種的。之所以無償，是因為這片地已經荒蕪了幾年，蒿草眾生，荊棘絆腳，他們覺得撂荒著顏面不好看，也容易被緊挨著的幾家一點點蠶食成廢棄地，才「慷慨」地讓於我們。我和丈夫覺得挨點累，權當是鍛煉身體了，種點得點，便欣然接受。

這塊地東臨一座暖窖子，西接壤一個水房子，北面是一堵兩米高的長牆，而南面一條窄窄的羊腸小道外，就是另一戶人家的塑料大棚。這麼個四面不通風的地方，種什麼莊稼都不一定能長好。我和丈夫用了三天時間，將這裡的垃圾、雜草歸攏到一起，趁早上風小點燃，又燃燒了三個早晨，終於種上了玉米。將近二十天的時間，偌大的一片地，稀稀拉拉地長出來高低不等的苗，蒿草卻層出不窮，鏟不盡、薅不完，心想：鋼鐵是怎樣煉成的？農民是怎樣種地的？這回終於嘗到了滋味。

見東、西、北挨牆的地方還有空隙，我便不規則地刨一些坑，隨意地丟幾粒向日葵籽，本來嘛，也不指望這犄角旮旯能產多少，玩玩而已。連日幾場大雨，向日葵沒出，蒿草卻又瘋長起來，於是我又鏟又薅，浮土夾著薅下來的雜草，一片狼藉，完全記不得哪裡種過向日葵，索性再補幾棵玉米苗吧！向日葵的事扔到一邊不考慮了。

不經意間，我發現了向日葵，一棵、兩棵、無數棵，它們夾雜在亂草中，倔強地挺立著，沒有雜草高、不及篙子壯，有幾棵緊挨著補栽的玉米苗，兩個豆瓣兒樣的小葉片，有的已經張開、有的還併攏著，它們需仰視周圍高出它們許多的蒿、草、苗。我好激動，看到它們頑強的敢於和高出自身幾倍、幾十倍的蒿草擁擠著，我讀到了它們的雄心和自信，不久的將來，它會比身邊的所有蒿、草、苗都高、都壯，它會微笑著俯視身邊的一切植物。

我感嘆種子的能量，心裡默默地說：是種子總會發芽，定能破土。有點同「是金子總會發光，」但我又反駁自己，金子埋在土裡，是不會發光的，即便是發光，別人也看不到；而種子埋在土裡，不需要被發現、不需要藉助外力，它會主動地、勇敢地、不顧一切地，鑽出地面，來展示它的生命、展示它的存在、展示它的價值。因為它知道它生命的意義——就是破土、成長、傳播。

是否有人注意到，長在樓頂的一棵小樹，單薄的身軀隨風搖曳，忍受高溫、承受霜寒，缺少水、肥的滋養，貧瘠的水泥房頂，是它紮根的立腳點，它是飄來的一粒種子，在怒放著它的生命。一株蒲公英，在牆與地面的夾角處、在路基石的縫隙間，任貓、狗舔食，任路人踐踏，有誰注意過它們仍在那裡開花，種子飛往下一個春天？

人那，還是別做金子，也不可能都是金子，做一粒種子吧！飛到哪裡就在那裡紮根、在哪裡發芽、開花、結果。今天中午《今日說法》欄目，報道了肇東一女孩，將其母親捆綁在椅子上七天，不給飯吃、不讓喝水，至其母親死亡一事。氣憤之餘也為這個家庭感到悲哀。家長都希望子女好，但有時候家長給與的，不一定是孩子想要的。高考也不一定都能考上好大學，考上好大學也不一定都有好工作，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學生不要好高騖遠，家長不要苛求於孩子，一切順其自然，隨遇而安。要像種子那樣，在哪裡都能發芽，都能生根，都能創造人生價值。就像我的向日葵，在那樣惡劣的條件下，在那樣雜亂的環境中，依然自得其樂的生長。

我期待著大大的、黃黃的向日葵花，迎著朝陽，再目送夕陽；更期待著它微微低垂的頭，承載著飽滿的籽粒，來向世人證明它不屈的一生、奮鬥的一生、收穫的一生。

作者簡介

滕敏傑，筆名敏捷，畢業於電視大學中文專業。中國散文家協會會員，黑龍江省作家協會會員，龍江縣作家協副主席。熱愛文學創作，作品見於國家及省市級報刊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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