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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世髡殘畫作為何如此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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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世的髡殘真跡,確認最早期的作品是其46歲時所作,但也十分罕見。這位四僧中因信仰而出家,並非為其他外力所迫的真正禪者,藝術創作旺盛期僅僅是其49到59歲的10年間,60歲之後的作品尚未見過。

「四僧展」現場觀眾欣賞髡殘《臥遊圖》卷

逸僧髡殘的禪修之路

此次「四僧書畫展」中,故宮博物院書畫部研究員楊丹霞所負責的是髡殘部分。她對髡殘畫風總結為「蒼渾幽邈」四字。對於書畫創作,髡殘曾自述道:「殘僧本不知畫,偶因坐禪後悟出此六法。」可知他的藝術創作,與其佛學修行息息相關。

由於有關髡殘的史料記載很少,導致他的過往研究成果與其他三僧相較鮮見。楊丹霞將故宮所藏髡殘作品,與其在藝術交遊上的相關人士包括相關文集都進行了研究,也對一些研究者以往著作進行了比對閱讀。「在這個過程中我發現當代研究者對髡殘的解讀還是存在一些問題的,主要在於對作品的理解及使用材料之間的局限。研究者進行研究時的文獻資料或作品是否可靠,關係到最後的研究結論能否成立。

髡殘俗姓劉,字石溪,一字介丘,號白禿,一號殘道者、電住道人、石道人。1612年生於武陵(今湖南常德),1692年去世。1638年,時年27歲的他迫於父母逼婚,為堅持自己的信仰遂自剪其髮,出家為僧。削髮後先投到同鄉詩人、學者龍人儼的龍氏家庵中為僧。不久,髡殘為增長見識,修習佛法,遊學至南京。後經龍人儼引薦拜入高僧覺浪門下。清人將髡殘與青溪道人程正揆並稱為金陵「二溪」,又在藝術上與石濤並稱「二石」。

明末清初動蕩不安,寺廟內充斥著各色人等,亂世之下即使佛門地也得不到清凈,出於避難等原因寄身禪寺的人不在少數。髡殘一生中大部分時間用於閉關修禪,「僻性耽丘壑」「泉石在膏肓」。他的藝術在士大夫文人圈中獲得認可,因性格孤僻,他似乎一直給後人不善人際關係的印象,曾被摯友程正揆稱「自證自悟,如獅子獨行,不求伴侶。」但楊丹霞表示,髡殘只是對不入其眼的人「懶於應酬」,實際上他對朋友是非常周到、細緻的,「每個人都有其多面性。髡殘是內心有豪傑之氣的人,不過是寄身在空門裡,他會用佛教的經典偈語開解朋友。

從《臥遊圖》卷看髡殘其人

楊丹霞對記者介紹,髡殘在1658年拜入覺浪門下被收為徒,之後參與了報恩寺《大藏經》的校勘,並在松影上人離開後接替了主持校勘的工作。通過覺浪的「朋友圈」,髡殘逐漸結識了一批明代遺民文人、學者及藝術家,如王潢、顧炎武、方文、張怡、龔賢、方以智、程正揆等人。可以說,拜入覺浪門下是髡殘人生的轉折。

展覽中,《臥遊圖》卷是非常有意思的一幅。該長卷作於1663年,是髡殘受覺浪指派至幽棲做住持,已認識禪師靈公7年時所作。時年髡殘52歲,正是他一生藝術創作的高峰期。他於幽棲絕頂鎖關不出,修禪之暇潛心於詩畫。由於該手卷全文甚長且用草書書寫,沒有釋文恐怕解讀起來非常費力。

《臥遊圖》卷自題全文為:「自入幽棲與靈公為老友,今七年矣。公與石禿同庚,其所發心出塵亦頗同。但公在梓里未離一步,惜哉,何也?以其熟處難忘,受用難捨,昔人亦咲抱橋柱浴洗是也。假使公更割得這一刀斷,佛也有奈他不何。雖然,渠自有一段本地風光在。公好坐禪,長夜亦不展布單。石禿在此中,唯公頗問自己個事,余曾與之言曰:澄潭挹水,恐不得力。一個話頭,渾無縫罅,不可靜時有、忙時無。單單提起話頭,於話頭上不著些子疑情,猶如沒藥底箭頭射老虎,終是撲跳,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庭前柏樹子便不是,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庭前柏樹子須恁么始得參?參末法難聞正理。會打坐、會斗機鋒便謂之禪,遭明眼人怪笑。若得自肯一回,便是數聲清磬是非外,一個閑人天(缺『地』字)間。袛這絡索,早是佛頭著糞矣。何如?何如?」

讀罷此文觀者不僅會為髡殘的直率莞爾一笑,又能從中品出他性格的其他幾分特徵。在這幅畫作中,髡殘首先寫道,「自入幽棲與靈公為老友,今七年矣。」與老友相識一場,二人發心一致,並不是為人所逼而入佛門。但髡殘後卻以「抱橋柱浴洗」的譬喻,尖銳地指出了與自己同庚的靈公「熟處難忘,受用難捨」的習氣,一味若此,如何妄念不生,徹見心性?對於靈公在修習中遇到的問題,髡殘提出了中肯的批判建議。

楊丹霞解釋道:「禪宗『曹洞宗』主張以『默照禪』的打坐、凝思的方式參悟佛理,而靈公似乎執著於『看話頭』,對佛法的參究則流於斗機鋒等表面形式,而非嚴謹修持、精進不懈。所以,髡殘又以較為嚴厲的話語譏諷他如同用手在潭中捧水、用沒上麻醉藥的箭頭射老虎,怎麼能夠向心源深處通透明了,徹悟諸法無我之境?通過這一長題,髡殘的良苦用心、誠摯態度以及他所用的生動比喻,都令觀者體會到他不僅是位修為深厚的高僧,更是個外冷內熱且率真風趣的性情中人。

1664年至1665年間,髡殘尚未來到南京。彼時常德地區兵禍橫行,為逃避晚明兵亂,髡殘逃至山林,在此期間生活相當困苦,身體受到了嚴重摧殘,從此罹患經久不愈的胃病及疥瘡等症。《致逸翁札頁》記載了逸翁為髡殘送人蔘、黃芪補中湯調理身體一事。楊丹霞說,「我為此專門請教了中醫,該藥方具有補益氣血、養陰生肌的功效。用於治癰疽潰後,氣血皆虛等症。」

作品存世量不足百件(套)

在《故宮藏四僧書畫全集》的八冊書中,弘仁、八大各兩冊,石濤三冊,唯髡殘僅有一冊,這正是由於髡殘存世作品稀有所致。此次四僧展所展出的19件(套)髡殘作品,故宮可謂傾囊而出。

存世的髡殘真跡,確認最早期的作品是其46歲時所作,但也十分罕見。這位四僧中因信仰而出家,並非為其他外力所迫的真正禪者,藝術創作旺盛期僅僅是其49歲到59歲的10年間,60歲之後的作品尚未見過。據《中國古代書畫圖目》統計,國內外各博物館所藏髡殘作品總計不足百件(套),其中,存量居前的是上海博物館和北京故宮博物院,每家不過二十有餘。據日本鈴木敬編《中國繪畫總合圖錄》計,海外機構所藏髡殘畫作也不過50件。何故造成了髡殘作品存世量如此之少?

1668年,髡殘自南京回常德安葬過世的父母,之後再返南京,祖堂卻發生了一場火災,楊丹霞認為可能是這場大火使髡殘的不少自藏作品遭到毀失。再加上髡殘個性耿介,不喜無謂的交遊,連大藏家周亮工為得到他的畫作也需要再三致意,故而有「人品、筆墨俱高人一頭地。繪事高明,然輕不為人作」的記載。

楊丹霞介紹,髡殘不僅傳世作品少,與其相關的史料也少之又少。經考證,《石溪禪偈》是髡殘的佛學著作,但該書後世無存,後人只能從覺浪所著文集中看到他為髡殘的書作序,從而得知髡殘曾著過此集。「我認為他本來身體就不好,再加上這場幾近滅頂的火災,對其精神打擊很大,使他心灰意冷。有文獻記載,此場火災距髡殘封筆不畫的時間相距不久。」楊丹霞頗為惋惜地分析,「我們看不到他臨死之前那些年的作品,現在能夠給後人欣賞及研究的,基本就集中在這十餘年期間。」

髡殘作品存世少,其影響在當時也非常局限,尚未見有關其書畫繼學者的記述。至清中期「揚州八怪」興起,八大、石濤的大寫意花鳥開始影響廣泛,然而髡殘的山水畫後繼者依舊寂寥。直到近現代畫家黃賓虹開始系統地研究和師法髡殘,將其筆墨風格融入自己的山水創作中,才使髡殘的藝術終能得以延續並發揚光大。

傳至今日,四僧畫作仿作甚多。「張大千善臨古人作品,四僧中他每人都有仿作,然而仿髡殘是最不像的,因為這兩人的筆墨手法完全不一,髡殘渾厚沉雄,大千則飄逸瀟洒。」楊丹霞對記者舉了個例子,「我對父親(書畫鑒定家楊臣彬先生)提起自己正在做髡殘的研究,他便對我提到了蘇州靈岩山寺存有一幅長手卷《千岩萬壑圖》,初時定為髡殘所作。他在20世紀80年代隨中國古代書畫鑒定小組到蘇州看到這件作品時,覺得該作與髡殘沉厚雄渾的筆墨風格不符,其筆性極似張大千。於是就對劉九庵先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後來老先生們經過鑒定研究,認定這件作品確不是髡殘所作,而是張大千根據上海博物館藏髡殘的一件《書畫合璧卷》進行的仿作。」

版面編輯:盧展 微信編輯:堯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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