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計之暗度陳倉(下)
寫普通人的故事,講述我們的情感
作者:張筱暖
【三】
32樓的觀景台上,冠楠點了一支煙,她不會抽煙,手指夾著煙舉在胸前,煙霧飄飄蕩蕩嗆到了眼睛,眼淚終於流了出來。就在剛剛,駱子良跪在她面前,捶胸頓足,請求她的原諒。「楠楠,請你一定要相信我對你的愛,我們結婚這麼多年,我對你什麼樣你最清楚。我不過是想借白薇的肚子生個孩子,你也知道我家老爺子撐不了多久了,有個孫子能夠讓他老人家放心地走。怪我,都怪我提前沒跟你商量,我對那個白薇絕對沒有感情,真的就只是想借她的肚子生個孩子,然後咱倆好好撫養。你一定要相信我,真的,也請你一定要幫我,我駱子良對你冠楠,絕無二心,否則天打雷劈。」駱子良舉起五指向天,發起了毒誓。
冠楠看著他的樣子,五內之間鬱結著一團怒氣消散不去,陣陣翻滾,她緊咬著下嘴唇,手指深深摳在沙發皮縫裡,如果不是自己不能生孩子,駱子良萬不敢這般欺負自己,突然她的胸口一陣疼痛,身子一歪坐到了沙發上。駱子良趕緊起身扶著她,「楠楠,你沒事吧,別生氣,都怪我怪我,你有氣就打我罵我,身子要緊,身子要緊......」
冠楠根本沒有力氣推開駱子良,她的身子靠在沙發上,一手捂著胸口,喘著粗氣,說不上話來。她想起了7年前結婚的時候,婚禮上,有一個瞬間,她看到駱子良眼裡閃過一絲憤恨和冷漠,她一直安慰自己那是錯覺,7年後的今天想起來,背後一陣寒氣,彷彿掉入千年寒冰之中,她恍然明白,原來有些事情的發生早已有端倪。
良久,冠楠恢復了平靜。她抬起頭看著駱子良,緩緩說道:「這件事情,我是最後一個知情者。生了孩子之後,請她走。」她儘可能保持著校長女兒該有的尊貴和修養,也儘可能找尋內心裡對駱子良殘存的愛情。
駱子良走後,她端起桌子上的杯子一口氣喝光了杯中的冰水。走到觀景台上,眼淚在微風中像一雙溫柔的手摩挲著她的面頰,原來眼淚真的是醫病的良藥,從身體裡帶走憤怒和怨氣,還滋養了乾涸的皮膚和心靈。她掏出手機,又看了一遍昨晚收到的簡訊。「冠楠,你好,我叫梁景辰,白薇的前夫。因為你的丈夫駱子良,我和白薇離婚了,現在白薇懷了他的孩子,希望你不要重蹈我的覆轍。」冠楠冷笑了一聲,刪除了信息。這是她對駱子良之間的約定給出的最大誠意。
過了2個月,冠楠又收到一條信息,一個陌生號碼,「白薇已流產。」她以為是梁景辰發的,可轉念一想,如果梁景辰不再想和白薇復婚的話,為什麼還要管這件事呢。她給通信公司的朋友打電話,查詢這個號碼的主人,得到的回復是一個剛滿20歲的大學在校女生,蘇里。她想不通這個女學生和駱子良、白薇有什麼關係,但她直覺這裡面一定有她想不到的事情。冠楠撥通了私家偵探的電話,開始調查駱子良白薇還有蘇里的關係。
出院後沒多久,白薇回公司上班。她強迫自己把注意力都放在工作上,每天早出晚歸,累到回家躺在床上就睡了,夜裡確實沒有再聽到嬰兒的哭聲。她想,可能真的是自己失子過於傷心才會產生幻聽的吧。
生活就像一條蜿蜒的河水,有時平靜流淌,有時激起千層波濤。一天晚飯後,白薇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駱子良的手機響了一下。駱子良在裡屋洗澡,白薇伸手拿過駱子良的手機,屏幕上彈出了一句話,駱總,我們明晚不見不散。蘇里。
放在平時,白薇不會覺得這有什麼問題,但是就在剛剛,駱子良告訴她明晚要回家看父親,這個蘇里是誰?怎麼會和駱子良約好的呢?白薇的心被揪了起來,她開始想像是不是駱子良又找了個新歡,是不是背著她已經和別人勾搭到一起了。以為有個原配就是最大障礙了,這下好了,腹背受敵,她白薇什麼時候受過這種氣。她想著自己已經為駱子良流過一個孩子了,駱子良竟然這般禽獸不如另尋新歡,把她白薇當做一件已經穿破的衣服嗎?白薇越想越生氣,站起來在屋子裡轉來轉去,走到浴室門前,敲了敲門。
「子良,子良。」白薇喊道。
「怎麼了?我快洗完了。」駱子良回應她。
「你快出來,我有話問你。」白薇有些不耐煩了。
過了一分鐘,駱子良披著浴巾走出來,看著臉漲得紅紅的白薇,一臉疑問。「怎麼了?薇薇」
白薇把手機遞給駱子良,「你自己看。」轉身回到了客廳。
駱子良看了眼手機,笑了起來。「哈哈,因為這麼個事情跟我生氣啊。你最近還真是醋勁大嫩。」
「這個蘇里是誰?你不是說明晚回家陪父親嗎?」白薇看著駱子良質問道。
「就是回家看我爸的啊,這個蘇里啊,是個朋友的妹妹,開花店的,我定了束蘭草,明晚給老爺子送過去。」駱子良走到白薇身邊,攔過她的肩說。
「直接把花送過去不行嗎?你還要自己去取嗎?」白薇撅著嘴。
「我下班正好路過,就和人家約好過去拿的。這個小丫頭很會做生意嘛,發個信息既是提醒我去拿花,又顯示了自己的真誠。」駱子良對蘇里的肯定,讓白薇更生氣了。
「好了好了,小丫頭黑黑的,哪裡比的上我們家薇薇的十分之一啊。這種飛來橫醋就不要吃了,你放心,我答應你的一定都做到。」說著,駱子良捧起白薇的臉吻了下去。白薇掙扎了幾下,就酥軟在駱子良的懷裡。
白薇並沒有忘記蘇里這個名字,周末,她特意找到了那個花店,店主是一個小麥膚色,健康活潑的年輕姑娘。她買了一束矢車菊,結賬時特意跟店主聊了起來,「你還小吧,大學畢業了嗎?」
「還沒有,我是兼職開花店。」
「哦,那還是挺辛苦的。你叫什麼?」白薇忍不住問了名字。
「蘇里,蘇州的蘇,故里的里。」蘇里的眼睛蕩漾著青春才有的火焰,像溫泉,咕嘟嘟冒騰著熱氣。白薇的心突然像停止的鐘擺,漏跳了一拍。是啊,曾幾何時她也有過這樣的眼神,只是現在時光紅了櫻桃,綠了芭蕉,職場多年,早已沒了那份純美的心境。蘇里五官不美,但是別有風情。她確信,這樣的女孩,駱子良是會喜歡的。
白薇開始在駱子良睡著的時候翻看手機,試圖從裡面找尋蘇里的信息。有時,她會在蘇里的花店門前駐足觀望,看看蘇里會結交什麼人。白薇還以送飯的名義到駱子良的公司去堵他,怕駱子良騙了自己要去和蘇里約會。有天晚飯後,駱子良躺在沙發上睡著了,白薇悄悄拿起駱子良的手機正準備看,一隻大手伸了過來一把搶下手機。白薇嚇了一大跳,只見駱子良怒目滾圓,盯著白薇,「你在幹什麼?我們之間連這點默契都沒有了嗎?」
看著駱子良的暴怒的樣子,白薇想駱子良心裡一定有鬼。「你這麼緊張,裡面一定有不想讓我看到的東西。你是不是背著我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了?」白薇伸手去搶駱子良的手機。駱子良猛地起身跳下床,「白薇,你是不是發神經了?!我每天幹什麼你不是都知道嗎?我背著你做什麼?你看看你這個樣子,無緣無故開始懷疑我,哪裡像個愛人?就像個探子!像克格勃!」駱子良指著白薇喊起來。
「探子?克格勃?駱子良,你拍拍良心說話的呀。我為了你都失去個孩子了,而你呢,一點都沒有要娶我的意思,每次問起你,你都找借口敷衍我,現在倒好,找到新的情人準備把我甩了是嗎?駱子良,你還是不是個男人?......」白薇罵著罵著哭了起來,她雙手捂著臉,眼睛透過指縫觀察著駱子良的反應。她希望駱子良的眼神能溫柔起來,能走過來哄她,能伸出手幫她擦擦眼淚。但她看到的卻是駱子良冰冷的後背,和空氣里飄浮的卷卷香煙氣。駱子良不再說話,白薇的哭聲也越來越小了,沒有接到回應的哭泣只能是白耗力氣。
空氣凝結了時間,牆上的表都停了,兩人靜默地坐著,駱子良對著窗外,白薇對著駱子良。當駱子良沉默的時候,白薇知道那是他生氣的峰值,下一個臨界點怕就是奪門而出了。
【四】
那天晚上,駱子良只對白薇說了一句,「白薇,我愛你。」然後穿好衣服離開了。
白薇一個人躺在床上,駱子良的這句話一直在屋子裡徜徉,在白薇的身邊不停地轉圈圈,卻怎麼也穿不進白薇的心裡。
過了1個星期,駱子良來了。白薇摟住駱子良的脖子,伏在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懷抱,可心裡卻沒有了曾經的那份平靜。
「薇薇,咱倆去趟西湖吧,放鬆下,你最近太緊張了。」駱子良撫摸著白薇的頭髮,輕聲在耳邊說。
「嗯,好。」白薇答應道。她聽著駱子良的心跳,突突突地,感覺自己肚子里像揣了個娃娃在跳舞,吵吵鬧鬧,生出許多煩躁心緒來。
西湖邊,斷橋上,駱子良拉著白薇的手,走過每一個石階,兩個人不言語,各懷心思,再清麗的景色對無心觀賞的人來說,都是胭脂俗粉。
白薇看著駱子良,「蘇里是誰?你們什麼關係?」
駱子良歪過頭,一副不耐煩的神情,「你怎麼又來了?!蘇里就是個開花店的,我們什麼關係都沒有!」
「好!那你什麼時候娶我?」白薇語氣冰冷,她想問個清楚,要個明白的答案。
「我說過了,等你懷孕了,我肯定娶你。」
「我懷孕了,你怎麼娶我?如果能娶我為什麼不是現在,為什麼一定要等到我懷孕!」白薇逼問他。
「不懷孕,我怎麼攤牌?我的情況你了解,我不能冒然離婚的,這會影響公司的。你知道冠楠生不了孩子,你懷孕了我才能找到合適的理由和她離婚。」
這樣的話白薇聽了無數遍,上次真的懷孕了,駱子良只是很高興地希望孩子出生,卻隻字不提結婚的事情。到了現在,當白薇再次聽到駱子良的回答後,心像一鍋燒開多次的白開水,
沉在鍋底的水垢,被火一燒又重新翻騰出來,攪成了一鍋澀澀的湯。
年輕時候的戀愛,開始和結束都要有個簡短的儀式,就像一篇小說的序言和結束語一樣,莊重、嚴肅地介紹彼此的愛戀,又鄭重、自省地道出要分手的原因。到了這個年紀,一份感情始於輕鴻一瞥、肌膚之親,終於靜坐無語或者歇斯底里。成年人,有時候連道別的禮貌都省去了,怕被糾纏走不掉,怕決心不堅定,怕溫柔帶不走。
從西湖回來後,白薇辭了工作,換了住所,拉黑了駱子良。她曉得,駱子良怕也是不會再找她了。她以為自己會哭,可是縱然心裡哀默到揪著疼卻沒有一滴眼淚。晚上,她在操場不停地跑,不停地跑,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全身上下像是被大雨澆過一般,黏膩又濕爽。或許真的沒有眼淚了,或許這汗水都是眼淚。
私家偵探把蘇里的信息發給了冠楠,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女大學生,外地人,普通家庭,普通大學,普通專業,交往人群除了同學就是花店的客人。冠楠實在看不出什麼可疑,只好作罷。過了2個月,她又收到了蘇里發來的消息。「白薇離開駱子良了。」冠楠知道這應該是真的,駱子良最近失神的表現,已經讓她有所懷疑了。可這對她並不是什麼好消息,因為走了白薇,還會有紅薇、蘭薇,白薇不過是駱子良風流情史的開始,後宮三千佳麗的舊寵。
冠楠敲下了「謝謝」發了過去。她又拿起了桌上的電話,撥了號碼,「您好,是鄧醫生嗎?您上次不是說我這個病去香港是有希望的嗎?我考慮好了,麻煩您跟香港那邊聯繫一下,看看什麼時候方便,我直接過去一趟.....」
蘇里在花店裡擺弄著新到的唐菖蒲,一個帶著鴨舌帽的男人走了進來。他把一個信封放在櫃檯上,轉身對著蘇里。
「陳哥,事情都辦好了。」蘇里歪著頭看著鴨舌帽說。
「我知道,這是咱倆說好的,我給你放桌子上了。」鴨舌帽笑了笑。
「嗯,還有啊,上次的電動車不是撞壞了嗎?我們可能沒錢陪你的電動車了,要不就從你給我的這部分裡面扣吧。」蘇里說。
「不用了,車子你們修修還可以用。我先走了。」說完,鴨舌帽走出了花店。迎著太陽,他眯著眼睛在路邊站了會。
「喂,白薇嗎?我是陳耳啊。你換工作了怎麼也不告訴我,想著正好路過你公司去看看你吧,沒想到你竟然辭職了。你現在在哪呢?我開車過去,不遠的。晚上咱倆一起吃個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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