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藍色錢江保姆縱火案看中產階級的焦慮

執子之手，同貞一生

林先生一家曾經是如此地幸福：夫妻恩愛，家庭美滿。林先生也早早事業有成。林先生擁有自己的服裝公司，自己的童裝品牌：潼臻一生。

這個品牌的名字也頗有些來歷：一個兒子叫林某潼，女兒叫林臻某，另外一個兒子叫林某一。而他妻子的名字中有個貞字，潼臻一生諧音同「貞」一生，同自己的妻子廝守一生。僅從這個品牌的名字就可以看出他們這一家的愛有多深：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同貞一生。

毋庸諱言，他們就是典型的新時代富裕階層，僅他們居住的藍色錢江項目市價在2000萬左右。

在過去的十幾年中，很多人依靠實業，貿易，技術，抓住機會，快速實現了階層跨越，林先生就是這樣的少數成功人士之一。他們是無數中國人奮鬥的目標，無數人仰望的標杆。99.9%的中產階級奮鬥終生都無法跨入林先生所在的階層。

繁華如夢煙已散，陰陽兩隔聚首難！

然而林先生一家的幸福，轉瞬之間隨著藍色錢江的黑色濃煙隨風逝去。三個孩子一個大人在同一天之內離去，只留下靠牆痛哭的父親。

這種痛，真是無法形容。

只有經歷過生離死別的人才懂：縱是億萬家產金山銀山也無法復活逝去的親人，再次傾聽孩子的笑聲。

那種突然之間，陰陽兩隔的痛，痛徹心扉。

魯迅說過，悲劇就是把美好的東西打碎給人看。發生在藍色錢江的這起案件，無論從各個角度來看都是一個無以復加的悲劇。

悲劇的背後

當審視悲劇後面的各個環節，不僅想多問幾個如果：

如果，服務中介能夠做好背景調查，那麼這個保姆就一開始就不會進入林先生家。

如果，在房子建造的時候，房屋內預裝好煙霧報警器，並定期檢修，火災也許在煙霧階段撲滅。

如果，房子設計的時候，超高層配有自動噴淋系統，火災也許會被撲滅在萌芽狀態。

如果，家裡備有滅火器，大人小孩接受過消防教育，那麼不會被煙熏死。

如果，消防水栓壓力到位，如果，第一時間能夠破門救人，也許他們還有生還的可能。

另外我不知道，樓上樓下的幾位住客有沒有買房屋保險？如果沒有房屋保險，他們的損失該怎麼辦？

現在追問這些只是徒然，最近被刪怕了，也不敢太追問。

他山之石

我只想簡單介紹下，在美國這種事情通常是怎麼做的，僅供參考。

背景調查

在美國正式發offer之前都會對僱員做背景調查，看看有無犯罪記錄，有無風險。美國背景調查有非常成熟的商業服務。可以很方便地查到一個人的各種背景信息，比如有無犯罪記錄，有無違章記錄，有無訴訟，有無破產記錄等等。一個月只需要9塊錢左右，就能檢索海量的數據，把一個人的背景查得清清楚楚。在美國，很多人非常重視信用，遵紀守法的一個原因就是這些background check。如果你有黑歷史，不要說當住家保姆，你去外面租房都租不到。

中國這方面現在也慢慢有相關服務，但一般都是通過灰色手段去做的。

找律師白色的手段一是成本非常高，二是數據不夠完善。缺乏完善的背景調查手段，導致你很難保證，送你孩子上學的司機沒有精神病。給你孩子學校食堂做飯的師傅，有沒有欠有高額賭債。你剛僱的鐘點工，有沒有個吸毒的兒子。

建築消防規範

因為美國的房子大都是木質結構，防火要求非常嚴格。美國消防規範NFPA 72中要求並規定了住宅如何安裝煙霧探測器。我在美國見過的所有住宅都有煙霧探測器，而且非常敏感。

煙霧探測器太敏感是多少海外華人心中的痛：只要一起油鍋炒菜，如果忘了開排風扇。不到1分鐘，整個屋子裡面的報警器就響的地動山搖。有些高端的社區，如果煙霧報警器的警報在幾分鐘之內不能取消的話，就會自動觸發報警。留學生因為炒菜驚動消防隊的烏龍也不少見。

高層建築的火災救援在技術上就是一個難題，雲梯，水壓都是問題。所以25層的高層，豪華社區，賓館，商場都會安裝自動噴淋系統。一旦煙霧警報不能消除的話，很快就會觸發噴淋系統。淋的濕漉漉的總比燒光好。

家防系統

除了消防安全方面，美國的家防系統也非常常見，比如在美國非常常見的ADT系統。如果有人闖進屋子，3分鐘內無法輸入正確的密碼，解除房屋的安全防衛系統。就會觸發警報系統。這套警報系統是和當地的警察系統關聯的。通常警察幾分鐘內就會到達。高級版的ADT還能根據家庭不同感測器的狀態，比如發現水泡地板了，煙霧感測器觸發了，有人摔倒了，就能決定報警察，火警，救護車，還是緊急聯繫人。這套系統走的是獨立的通信線路，即使家裡斷電，手機沒電，照樣工作。

4. 房屋保險

另外一般不會因為一場大火傾家蕩產。因為在很多發達國家，儘管房屋保險並非強制險，但大部分的房主都會自願購買。保費也並不貴，比如加州，幾百萬美元的房屋一年保費也就幾十美元。以至於在2008年金融危機的時候，有人還不上房貸的時候，故意把房子燒了，騙保房屋保險。

中產階級的焦慮

過去的幾年可以注意到中產階級這個舶來詞熱門起來了，從一個層面反應了中國過去十幾年有很大一批人富裕起來了。從純粹收入的角度看，美國中產階級家庭中位年收入也不過6萬美元。在北上廣深，即使按照美國標準也已經有大量的家庭超過了這個標準，然而伴隨著中產階級興起的一種怪現象是中產階級集體的焦慮。

澎湃新聞曾發文解讀中產階級的焦慮：「中產階級的前身主要是「城市貧民」和「農村高考成功者」，他們的焦慮「說到底是懼怕被打回原形的不淡定」，「與土豪暴富之後的擔憂本質上是一回事。」

從藍色錢江保姆縱火案可以從另外一個角度看這個問題：

即使作為富裕階層的一員，當危險逼近的時候，各種社會安全網都沒有幫他攔住危險。最終毒蠍保姆的一把火摧毀了林先生的幸福生活。

對於普通中產階級而言，生活更是如履薄冰：背負了巨額貸款買了幾百萬的房子之後，還要擔心孩子被划到菜場小學，划到半截塔小學；要擔心利率上浮，要擔心一場大病致貧，擔心中年失業。這種焦慮情緒並不是一種無病呻吟，而是缺乏安全感的外在表現。

以前也許他們覺得可能是自己的錢不夠多，而現在更大焦慮是，即使努力掙錢，達到林先生的高度，自己的生活還是安全的嗎？ 如果他們出問題的時候，究竟哪張安全網會網住他們呢？

沒有一個階層是安全的，他們能不焦慮嗎？

小結

斯人以逝，生者常思。願逝者安息，生者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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