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前線失利國威大挫 布魯西洛夫雖勝尤敗

（本章照片全部由筆者親手拍攝於莫斯科中央武裝力量博物館）

1914年八月某日，在一個平靜的、位於西伯利亞東部靠近中國的哥薩克聚居小鎮上，一個並不令這些半職業武士和殖民者十分震驚的消息隨著當地消息靈通的人士散播開來，「陛下開戰了」。不久後徵兵官來到，人們仍然傳播者似是而非的謠言，「是要和「黃禍」清國打仗嗎？十年前剛在那裡和日本幹了一仗」……

（哥薩克是帝俄擴張的急先鋒）

一戰為何就這樣驟然爆發了呢？

上世紀著名歷史學家A.J.P.泰勒在其大作【時刻表決定的戰爭】中解釋道，傳統上往往以一國正式襲擊另一國作為戰爭開始的標誌，然而這點在20世紀初已經不可能。19世紀中晚期的第二次工業革命極大地改變了這個世界，而每個歐美民族國家都以普魯士人首創的總參謀部為學習對象，在和平時期就有若干套一旦戰爭和不同的對手爆發，就有相應的快速動員與項目管理完成步驟式的計劃。如果到了1914年，到A國正式共計B國時後者再進行戰爭，那也就意味著進攻方事實上已經完成了全部的準備和動員，必將以摧枯拉朽之勢給後知後覺的防守方毀滅性的打擊。因而這也是為什麼第九回提到，當俄國出於對德國可能參戰的防範進行了同時針對德奧的全面動員而非僅僅針對奧匈帝國的半動員時，德國就像俄國宣戰了。

（德國時帝俄在一戰中最危險的外部對手）

而儘管早期互有勝敗，當進入到1916年時，老態龍鐘的帝俄已經越來越不能適應這場全看動員民族的現代戰爭。帝國的戰爭經費從1914年的1億6千萬盧布猛增到1916年的13億6千萬盧布。戰爭中，帝俄廢除了金本位，雖然短期內開動印鈔機不受黃金庫存量束縛似乎很能續命，然而飛速增印的盧布面對世界大戰的局面很快使得經濟形勢學是雪上加霜。這一時期內，人民的平均工資翻了翻，但食物和燃料的費用則暴增了四倍。儘管帝俄相比英國、法國和英國，事實上直接動員參軍的人數佔總人口數的比例是最少的，而這樣湊出來的軍隊總量也是最大的，但作為一個落後的農業國供養如此之多的軍隊、加之大量食物生產者應徵上前線仍然加劇了經濟的惡化。傳統上帝國賴以生存的達達尼爾與博斯普魯斯海峽隨著奧斯曼加入同盟國一方參戰而被切斷，而1915年由丘吉爾策劃的旨在打通海峽的加里波利戰役又以協約國的慘敗告終。

（達達尼爾海峽戰役以奧斯曼的勝利告終）

即使帝俄全力優先保障前線的軍糧供應，加之協約國仍然不畏艱險從巴倫支海這樣的地方送來給養，帝國糟糕的物流供給仍然造成了大量資源的閑置與浪費，使得海量軍需物品不能盡其用。到1916年，共計有575個火車站處於報廢狀態無法參與調動物資，鐵路運力只有和平時的70%。協約國艦隊歷經千辛萬苦運來的軍需品則堆積在已經在北極圈內的摩爾曼斯克。相對於帝國廣闊領土和龐大人口的有限鐵路，以及軍方大量徵用的各種駝畜，都不能及時將這些寶貴的戰略物資運到需要的地方。集裝箱堆積在基礎設施糟糕的港口和路面上，甚至使得地面塌陷白白損耗大量物資。

（帝俄軍隊的聖像旗幟）

對於前線的部隊來說，不僅難以招架攻勢凌厲的德軍而丟失了波蘭的大片土地，更是越來越面臨武器都充足供給的窘迫局面。5百萬士兵要評分四百六十萬條槍。士兵們得不到充足的來複槍，不得不拚死從陣亡的敵軍屍體上奪走武器，甚至一些地方已經困頓到了三名士兵合用一支步槍的地步。而隨著原本常備軍的大量陣亡越來越多從農村中被強征出來的新兵士氣低落，怨恨戰爭。面對政府已經和其他協約國秘密締約，欽定戰勝後將會光復君士坦丁堡和控制海峽的美好前途，前線的官兵抱怨的是「我們根本不想要海峽，關我X事的咒罵」。唯一不變的，是帝俄官場和軍界習以為常的腐敗。前方吃緊，後方緊吃。考裙帶關係上位的無能軍官指揮著時期越來越低落的士兵，還得不到基本的食物和軍火。

（一戰的戰壕是很多經歷過的人的噩夢）

而在帝國的後方，大量難民湧入聖彼得堡和莫斯科這樣的城市，而這兩大城市到了1916年只能得到其平時資源供應量的1/3，卻要供應數以十萬乃至百萬計的難民。終於到了1916年，尼古拉二世決定親赴位於白俄羅斯的前線指揮作戰，而因為實力懸殊難以避免的屢戰屢敗嚴重挫傷了沙皇的威信，後方則落入無知的皇后亞歷山德拉和邪惡的神棍拉斯普廷之手（見第十回）。

（尼古拉二世在大戰之初頗具人氣）

即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尤蘇波夫仍然在回憶錄中稱讚我們的士兵「疲憊不堪、裝備不足」，卻仍然是「墜吼的」。1916年6月，帝俄西南戰線的主帥布魯西洛夫策划了一戰中被譽為「同盟國最大災難」的布魯西洛夫攻勢。他一改傳統的俄軍人海戰術和一戰中僵持在塹壕的局面，精心組織大量突擊部隊通緝了奧匈帝國和德國。俄軍傷亡約50萬，奧匈帝國150萬（其中40萬被俘），德國也損失35萬人。由於官僚系統龐雜無比和德軍利用鐵路網的及時調動，這場戰役最終仍然沒有改變一戰的進程。最終的結果是，德意志帝國和奧匈帝國一直存活到了1918年，而在這場會戰中最終耗盡了全力的帝俄將在半年後轟然倒塌。

（一戰中的帝俄軍服）

同年七月，因為沙皇在中亞進行總動員式的徵兵，一場規模巨大的穆斯林叛亂爆發，預示了下一年這樣的顛覆將從帝國的邊緣擴展到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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