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古堆南嶺花韻

中醫 06-28

（原標題：尖古堆南嶺花韻）

家鄉六月的南嶺上，開了一些花。而最歡喜和熱鬧的，是荊棵花。學名叫黃荊。南嶺上碎石多，土淺，四面的風都能吹著，山地長不好莊稼，只好種點土豆，花生，豆莢什麼的，若大的嶺上，樹也沒有幾棵，但是，荊棵就不嫌棄，哪裡有空隙，就在哪裡生長。或在土坡，或在堰邊堰頭，或在石頭堆里。即便在青石板的裂縫處，就那麼一點一點的土，也紮根發芽。像是相互比著，你高了，我也要高，你壯了，我也更壯，尤其那淡紫色的花，花序向上，由低部層層疊疊開放，色彩也是比著的，你淡了，我就濃一點，你濃了，我就淡一點，你在高處開，我在低部或中間望著你開，你開了，我開了，年年歲歲總相伴，濃濃淡淡總相宜。

於是，根連著根，枝連著枝，花映著花，幫襯著，鼓勵著，成簇成片，瀰漫在南嶺的每個角落，喜迎晨曦第一縷陽光，輕吮亮晶晶的露水，散發出幽幽的清香，直向天空。彷彿銀河系裡的無數閃光的星星，宛若紫瑩瑩的石英寶石，又像在私語的一群群展翅欲飛的紫色的蝶兒。那麼清麗，那麼典雅，那麼生機盎然，使人充滿幻想。

此刻，透過挺然悄麗多姿的花枝，一個身影在晃動，頭戴一頂草帽，身穿淺灰色的舊襯衣，後背被汗水浸濕了一大片，緊緊地貼在上邊。手中的鋤頭有節奏的一前一後的運動，發出唰啦唰啦的聲響。是一位老人在鋤高梁地。老人停一會，用脖子上的毛巾擦擦額頭，下巴上的汗水。那是一張褐紅色的臉，額頭上像刻上去的幾道深深的皺紋。炯炯有神的眼睛盯著鋤頭，不住的移動著，沒有系扣子，瘦的胸膛也是褐紅色的。被歲月壓彎的脊背，直不起來，只好弓著了。卻幾次扶著鋤頭，努力的去挺直，仰望著天空上的白雲，會心的微笑。我走過去，離老人近了，只見老人放下鋤頭，拿起鐮刀割堰邊的雜草，一寸寸的，一尺尺的，把地堰邊，地頭抬掇的平整利落。看那地時，褐黃相間的土地，新新的，軟軟的，高梁苗在烈日下打蔫了，但仍能感到一股充滿生機和向上的力量。

荊棵的花枝掩映著土地，輝映著老人，青青的禾苗伴著老人。一時，花搖曳，香幽遠，花影輕柔疊重，上面飛滿了輕歌的蜂兒。

此時，家鄉南嶺的六月，仿若有隻無形的巨筆，在南嶺這張大的無邊的宣紙上，正用流動的線條寫著希望，繪著藍圖，氤氳著自然之奇，抒發著古老的意緒與人文的悠悠之韻。

不是么?綠的色階把南嶺的凹凸巧妙地表現了出來，一抹遠山若飄若動，近處大片植物葉子密匝結合融匯，幻化出綠色的柔波輕輕地涌動。五顏六色的花兒點綴在其中。就在一簇黃綠的小花上，再也沒有象那隻小蜜蜂一樣的專註了，風吹過來，綠葉形成一道凝碧的痕，蜜蜂和花穗也倒向一邊，這似乎沒有影響到蜜蜂。依然緊緊地盯在花上，細齒雙動，花蕊溢出香甜汁液、緩緩進入體內，細腿摩擦，沾滿花粉。彷彿時間被定格，無論什麼事都可以放在一邊，正受用著這靜寂和清新的花香。看到這靜美的，蜜蜂忘我的工作狀態，有些感觸和感動，不由得想到了一些專心專註的事情，那就說上幾句......

比方學習一個字的筆畫，一個橫畫逆入平出，中行，收筆。簡稱為:起筆，行筆，收筆。但是，你分析了么，是怎樣做的?是否一下划過，是否不經意一抹?我想，就放下心情，做著一畫的事。圓起筆，圓收筆，方起筆，方收筆。起處重，中間輕，收時重。簡稱為重，輕，重。行筆的節奏:慢，快，慢

這樣通過理性的技術分析，對照字帖，將橫畫和態式歸類，長短，凸凹，粗細，斜直，疏密等。從一小時，二小時，三小時，一天，二天，三天......專心專註的，有條不紊的，觸類旁通的，簡單的一畫重複著加強，加力，加速，由生至熟，熟能生巧，技進乎道。所以，從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其實，亦是從細處至廣大的自然之理。一點為一字之規，一畫為一字之始，而一點，其實是一畫的濃縮，而一畫，亦是書札之先，亦是字之源，字之基，換句話，一畫的深度，是事物原始的基本單位和基礎。

所以，選定的事，就要像蜜蜂採集花粉那樣的心態。不動搖，執著地去做。」學問不問大小，要學點東西，不要作假......要踏實，不為虛名...要學點真東西」。這是大書法家林散之與弟子的談話，說到了學人的心裡，溫暖著學人的心，激勵著學人的學習熱情。

於是，就要像蝴蝶那樣鍾情於花朵，撲之上面，心沉浸在花海里，聆聽花開之聲，嗅探花粉之香，山崩不變色，風嘯不變聲，不離不棄，凝神執著，即便翅膀折裂，也要堅強的飛翔，直到最後一刻......

小花一朵，二朵，三朵，

花苞一點，二點，三點，

花瓣一瓣，二瓣，三瓣......

從內心開出，

迎旭日，沐霞光，

頂炎日，挺風中。

綠葉清純，花之淡然，

你喜，不語，

你歡，沉靜，

你理，不理，

就在那邊。

花開花在笑，

花開花香遠。

花開花自落，

花開花正艷。

在天涯，

就在家鄉的南嶺之巔

家鄉南嶺上的花兒，有幾十種乃至百種。有的就是中草藥。而嶺上有據可查的中草藥100多種，開在嶺上，護著山，比如遠志，防風，艾草，益母草，半夏，丹參，地黃，荊種子，酸棗，何首烏，小薊，苜蓿，刺梅，青青菜、車前子，苦菜，葛根，野菊花，金銀花，蒲公英，紫花地丁，枸杞子.....數不勝數，儘管拍了一些照片，也有很多叫不上名子。家鄉的南嶺，就像一個花的海洋，一部中草藥的天然生長之地。所以，在上世紀30年代家鄉有位叫范慎庄的私熟先生，也是一位老中醫，教學生上課，因地制宜，把學生叫到南嶺上，辯識中草藥，講解藥理知識，這樣從中草藥開始學習漢字，背誦中藥《湯頭歌》即形象，生動，有趣，又便於記憶。創立了特色教學的先例，又培養了一批批鄉村保健護理人才。形成了以預防為主的家鄉的特色醫保的氛圍。若干年後，健在的十幾位80左右的學生深有感觸地說:」了不得，真是一位有智慧的先生。我們跟著他學了文化，又懂了些湯藥知識，保了家裡的人，也保了自己的身體。更重要的，是先生把我們採的中藥集中起來，經過處理後分袋包裝，按四季分發給鄉里鄉親作預防，這是啥樣的品德啊，是菩薩再世呢。」

遠志。花開了，夢幻似的迷離在山間。

薄荷，青青的，散發著濃濃的清香。

小薊，紫色的花朵鮮艷。細長的花瓣在不久的日子裡，將變成一個個白色的絨球，隨風而去，天涯何處無芳草，天涯何處不是家?

一枚綠色的葉子，葉脈在烈日，風雨的反覆交織中，慢慢失去傳遞養分的力量，葉緣乾枯的捲起邊。生之綠色正在變去。當一隻黑白相間的小昆蟲落在上邊之時，不禁一顫，就這樣托著一個鮮活，就這樣映襯一種色彩，在動感的瞬間，光化著不可估計的能量。或作一葉小舟遠去，或作一點雲彩飄走，依然在風雨中搖曳成心，溫暖一個美的故事，再續一段美的傳奇。

潔白的花穗，變作花莢。由黃綠變成褐紫，種子由軟變硬，莢

殼漸漸硬化。風來便笑，種子探頭紛紛落在樹下。一隻雲雀叨一粒飛得很遠，也許那是遠方的家。另一粒翻身入土，在那裡安家，或許不用多時，便會生根發芽。

去年的秧蔓，去年的果，化作線條在綠叢中抒寫，也許還有夢，也許不再奢望，然而，乾果開裂成八角的小杯狀，接著露水和雨水，可愛的昆蟲去喝水，一隻小小的鳥兒在喝水，誰言枯萎，別有滋味。

小枝斜展，伴著幾片清翠的葉子。天上飄來了一枚潔白的羽毛，輕輕的落在了上邊，無意點景，似花瓣開在心間。

山楂。綠果勁枝，是誰執長鋒羊毫吮墨，在柔軟之中折頓出蒼勁的線條，飄動著不盡的音符，刻畫出心中之畫。

柏子。青綠的枝葉果子。充滿著希望。

在橫向的不規則的塊面上，土黃色和點點斑駁，顯示著歲月的蒼桑，碧綠的垂掛植物，呈縱勢勃勃生長，那綠的細碎的簇擁花果，歡喜的進入滿足里，就在不久，是的，就在仲秋時節，夢將驚醒，鮮紅的內心，將呈獻出一片火熱的向住.....

刺梅，開著美的小花，淡淡的紫，清雅怡人心扉。

潔白的小花，七個狹長的花瓣，花蕾黃綠色。花骨朵是粉紅的。粉，白，黃，綠，巧妙的搭配，此自然之奇。

一穗花開時，卻羞澀地低下了頭。」猶抱琵琶半露面。」也許，羞澀是心底湧出的純真和樸素，那微微的笑意已入人們的心靈深處。

酸棗花，淡淡的米黃色。

苦菜花。寄與人們深深的情感。

一大片，一大片的純白之花，在你毫無準備的時刻，像白雲一樣飄到了眼前，又悠悠地飄了過去，遍布在半山腰上，像長長的哈達隨風展去，翻動著立體的白色的光彩，或說，是六月的雪花，飄飄洒洒，或說，是遙遠而潔白的羊群，涌涌動動。或說，是七仙女灑落的梨花，翩翩然然。其實，什麼都不是，就是家鄉南嶺上的一種普通樸素的小花兒。因為戀著，愛著，憶著，思著，想著，念著，化成片，化成白，化成單純和摯誠，化成一個潔白的夢境，所以情意綿綿，美麗無邊，馨香至遠......

在返回的途中，在南嶺的山腳下，遇見一棵古槐樹，水桶般粗細。山洪來時，沖毀了坡堰，把古槐樹埋起來。鄉人們齊動手，有人的出人，有力的出力，有錢的出錢，小心翼翼地挖，小心翼翼地扶，打地基，運石塊，熱火朝天，很快，五六米的護堰壘起來了，古樸結實的堰，成為古樹的背景牆。此刻，古槐茂盛，花影暖陽，碩大的樹冠上長滿了濃密的花骨朵，一樹花開，蜂蝶自來的美好景象就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