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向拋棄（第二十九章——最後一章） Vol.74

（本文2569字，預計需要6分鐘。）

第二十九章：莫名感慨

多年前說過或做過的事情

或者我沒有做過或說過的

卻以為可能說或做的事情

壓抑著我，沒有一天

不會想起某些事情

使我的良心或虛榮心吃驚

——葉芝《搖擺》

對現有不滿幾乎是一種常態，我總是幻想換一種狀態就是換一種生活環境，實際上只要他們明白了現實和理想對比而產生的永恆的不滿和荒誕，他們就會明白「換個新鮮的地方」是多麼荒謬的企圖，那無異於臨陣脫逃的怯懦行為。若他們能夠在現實生活和現有狀態中獲得源源不斷的信心，並且以此信心來推動荒誕不羈的現實運轉，他就能懂得自己如何通過改變內心信念來改善外部環境對自己的影響，以及自己如何在現實面前像偉大的西西弗斯一樣在偉大的薩特和加繆面前獲得榮譽和尊嚴！

他流露出悲傷且可憐的情緒說道：

即使自己信心滿滿，還是十分擔心，因為信心都是佯裝給自己的鼓勵。正是以這樣模糊不清的意識加入了考試隊伍，而且不乏輕易取得頭籌的體驗，那真是讓人倍感愉悅。但如此情形都要歸入僥倖的行列，因為有著十分慘痛的失敗，並因這十分慘痛的失敗變得不自信起來。

考前無特別努力的複習和梳理，全靠平時的積累和僥倖，考場上的發揮也不十分出色，卻還是妄想像上次一樣有著出乎尋常的好成績，這樣的自我心理督導應該說是常態，阻礙我真正獲得自我認識和他人鼓勵的常態。

說起這種妄想和狂熱，不僅僅表現在學習上，在於和慧子的戀愛問題上，以及自己在事業和人生的成就上，自己並不努力卻期望成為作家和「大人物」的想法卻是結結實實地存在著呢！此種天真無邪的心態對待人生無處不在的悲傷暗流，並企圖在最後的對決中獲得成功。但這次真的已經具有了擺脫前面種種困境的資格了嗎？試圖以單純的改變內部心靈來提高為人境界的想法不是即將告負了嗎？

是什麼給了你曾經滿滿的信心，並幻想像狂妄且悲傷的西西弗斯一樣獲得尊嚴。真是荒謬至極。所以還是放棄幻想，儘早腳踏實地為之努力吧，只有如此，才能真正實現個人對社會的Engagement。

事物的自我醞釀準備階段不見得就比實施操作階段更加輕鬆和簡單，比如說一場革命，之前的準備工作也就包含了數以噸計的鮮血和吶喊。這難道就是莫須有的陰謀論嗎？我的所作所為，唯恐天下不亂，我一直在期待他的懺悔就像雪球一樣，在崩塌的山脊上越滾越大，毫不留情。

他們正以這時代的特有方式隱沒於時代洪流之中，得不到任何有意義的個人價值的體現，也因此成為這個時候特有之人！他們被歷史的巨輪和時代洪流拋棄，而他們也選擇在這個背景之下迅速轉身，他們既不像政治精英一樣享有政治特權，也不像經濟精英一樣成為了特別之人，就連他們自己也幾乎忘卻了，他們自己也應當享有一些與出生相伴的諸多權利。他們似乎深諳此道，他們不會被時代銘記，也不希望被時代銘記。這就是事情的關鍵之處。

那一天，當我得知他死亡的噩耗時，孑然一身，周圍寂靜無聲，我把他的死看做我理論的支撐點。他的死很突如其來，從未被解釋清楚，他周圍的環境——噢，種種環境我都能逐一列出，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親手掩蓋的蛛絲馬跡。他的死是必須的，是源於一種按捺不住的慾望。我的想法是，準確地說：這是對一個無法抵制的召喚的回應。不但是為了使命，也是為了敘事的需要？

儘管可能是個缺乏貨真價實的品質，這恰好賦予了他藝術作品所必需的根本價值，這些品質出現在「高雅」的模特身上，卻變得毫無意義。最終是這樣解釋的：「比起現實的物體，我更喜歡想像的物體；現實物體的缺陷往往在於它無法使人產生聯想。我喜歡的，是看上去似乎具備某種特製的東西。此時，我確定無疑。至於他們到底是不是真的，倒是無關緊要了。」

人的原罪就是人的規律性和本性以及無奈。比如說，通過痛苦來企及快樂，得到愛人之後卻又期冀愛情，欲求不滿，缺乏耐心，幾乎註定了生存在世一部分人一生的遭遇和痛苦。還有那些年壓都壓制不住的性慾。有些人自生下來就懷著一種崇高神聖的使命，彷彿被烙在內心深處、溶於血液一般，無法動搖。在繁瑣的現實的重壓之下，也會相當痛苦，甚至會萌生輕生的年頭，但是在長久的迷茫之後，還是會及時找到肩負的職責，就像風箏終於尋找到引線那樣從紛繁複雜的外部世界重新歸於自己使命的內在結構，採取一種超然的高姿態，用高超的技藝、無畏的勇氣、堅定的決心和美麗的幻想，實現人之為人的使命，完成在遙遠之初需要神才能完成的事情。對我們這些凡夫俗子來說，他們是我們這平庸時代的英雄。

說得仁慈一些，他們本身也是受害者，他們沒有實現自我救贖是因為他們身上有無法擺脫和克服的原罪，說得難聽一些，他們自己選擇沿著原罪之路繼續沉淪，他們就是原罪的代言人，他們本身就已經成為了罪人。

（一）

從記憶、思考、書寫開始，

實現人生在世的意義，

同時以事實來探尋，

屬於這個時代的精神，

雖不一定為之殉死，

但認識本身，

總不至於讓人毒亡。

（二）

我雖然可能終生都完成不了自己的故事，

但還是會通過痕迹，

留下自己的故事。

（三）

我不能再這樣睡下去，

要不然，

目的和意義都將無法把我喊醒。

（四）

介入到同時代的歷史中去吧，

但是要記住：

不言之鑿鑿，

就不足為信。

所有的問題都在於，我還能否擁有不一樣的人生，雖說這主要是人生觀的問題，此種人生觀已經完全脫離了我現在的生活環境，我的年歲，我的財富量，並最後和我人生的質量和厚度掛鉤。放棄吧，絕對不會有人能夠給出你正確的答案。突破此種心理障礙，並最終在上帝面前達到存在主義者的要求，實現整個國民精神及時代精神。

有人一定以為我找不到其他人來閱讀我生澀的文字，並且感到洋洋得意，甚至開始在我這個可憐的只懂得寫一寫漢字的人面前趾高氣揚。可是事實並不是這樣子的。

我把這未經修改的、錯字迭出的名副其實的草稿贈送給你，正是為了告訴你我是一個懶惰且欲求不滿、不知滿足之人，我是一個不值得信賴的人，不值得被從之獲取榮譽的人。我有墮落的美好希望，因為我本就一無所有，即便墮落也是我本人的巨大收穫，難道不是嗎？

雪萊曾稱自己年輕時的詩為「過度誇張的多愁善感」，但是年輕如果不用誇張的方式來表達，難道還有其他可用的方式嗎？馬丁·路德金說：歷史將記取的最大教訓正是我們這些好人的巨大沉默。這也是我對很多事情閉口不談的原因。因為我夢想著能成為歷史的教訓，我深思熟慮地用我所能想到的一切關於沉默的方式來與一種非現象性的生活本質作鬥爭，或許這種沉默的軟弱的方式在人類誕生之初就被註定了失敗的命運，但仍然無私地彰顯了人們對遙遠的在詞語誕生之前的沉默世界的深情追憶和緬懷。

願我的沉默伴你前程似錦。

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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