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出刁鑽上聯，頑皮學童對出霸氣下聯，終成一代帝師

歷朝歷代，都非常重視對皇子特別是太子的文化教育，明朝萬曆皇帝即位前後就有近二十名老師。在眾多老師中，不乏張居正、呂調陽、丁士美、申時行等顯赫名人，而萬曆皇帝最欣賞的卻是一個小人物——沈淵。

沈淵，字子靜，號澄川，新城（今山東淄博桓台）人，父親沈贈君，嫡母周氏、生母黃氏，兄弟四人，排行老三。沈淵自幼聰慧過人，才思敏捷，但也非常頑皮。桓台《沈氏世譜》就記載了沈淵小時候的一則趣事。

七八歲時，沈淵因故將受到老師嚴厲責罰，不禁嚇得從凳子上滾了下來，口喊老師連連求饒。老師說，我給你出個上聯，如果能對出一個恰當的下聯，就免了對你的責罰。隨即，老師出上聯「一滾滾下地」，夠刁鑽；沈淵應聲對答「兩登登上天」，夠霸氣。老師非常驚奇，認定沈淵志向遠大，日後必成大器，責罰也免了。

早先，沈淵家境還算不錯，很早就結了婚，妻室為荊氏。後來，沈淵的父親患病，家境漸次敗落，父親去世後，沈淵成為重振沈氏家族的全部希望。為了讓沈淵安心讀書，荊氏負擔了全部農活和家務，每天粗茶淡飯，不離不棄。

沈淵不負眾望，於嘉靖四十五年（1565年）在乙丑科科舉考試中發揮出色，考中進士。這一年，沈淵三十一歲。同年，沈淵入仕。隆慶元年（1567年），沈淵因為才幹品行出類拔萃，被拜為翰林院檢討，不久參與纂修嘉靖實錄，後又充當經筵展書官，分校戊辰科（1568年）禮闈，深得隆慶皇帝信任。

經筵，是為皇帝講授經傳史鑒特設的講席；禮闈，指古代科舉考試之會考，因其為禮部主辦，故稱禮闈。除了這兩項工作，沈淵還有一項工作，兼職做太子朱翊鈞的老師。朱翊鈞生於嘉靖四十三年（1563年），隆慶二年（1568年）立為太子，時年六歲。不過，沈淵是幕後老師，兼職從事校勘書籍，供太子閱讀。

隆慶六年（1572年）五月，隆慶皇帝駕崩，朱翊鈞即位，是為明神宗，即萬曆皇帝。因曾有功於太子，沈淵經人舉薦，被朝廷授予翰林院編修一職。萬曆元年（1573年）正月，大學士張居正、呂調陽奏請開經筵，並選拔了一批名士擔任萬曆皇帝的老師，「陶大臨、王希烈、汪鏜、丁士美、申時行、王錫爵、陳經邦、何雒文、沈鯉、許國、沉（沈）淵、陳思育為講官」（《明神宗實錄》）。

由幕後走到前台，沈淵還沒來得及給萬曆皇帝上課，家裡就出事了。當年四月，沈淵的嫡母周氏病逝，按照禮制，沈淵必須離開朝廷，回家奔喪、丁憂。萬曆皇帝聽說後，「給翰林院編修沉（沈）淵母太孺人周氏祭一壇，以淵有潛邸較（校）書勞也」（《明神宗實錄》）。萬曆皇帝雖然不認識沈淵，但念及他當初在太子東宮校書有功，破例賞賜他一壇祭肉，讓他帶回家祭祀嫡母，以示皇恩。

萬曆三年（1575年）十一月，沈淵丁憂完畢，回到朝廷，重新擔任翰林院編修和經筵講官等職。經筵主要有兩個方面，一是「味道研經」，探究經書中的微言大義；二是「以古證今」，即以史為鑒，吸取封建統治經驗教訓。講官們輪流授課，萬曆皇帝聽得不耐煩，但輪到沈淵時，萬曆皇帝眼前一亮。

據時任江西道監察御史桓台人王象蒙所撰《太史公傳》記載，「公（沈淵）當進講，聲音高朗，詞致剴切，上每動色聽納，及再入講筵，一日講罷，上退問適講者殊佳，胡久不見斯人？其素受上知如此」。意思是說，沈淵的授課方式別具一格，不僅嗓門清亮，旁徵博引，而且能夠借古諷今，很有趣味。萬曆皇帝聽夠了迂腐的陳詞濫調，「講者殊佳」四個字道出了對沈淵的格外欣賞。

因為得到欣賞和認可，沈淵越發被萬曆皇帝重用。萬曆四年（1576年）正月，「以編修沉淵……充起居注館編纂章奏官」，不久又以「沉淵補經筵講官、翰林院修撰」。同年六月，又以「沉（沈）淵習孔教」，不久又「升編修沉（沈）淵為司業」（《明神宗實錄》）。司業是國子監的一種官銜，從四品下，僅次於國子監祭酒，掌儒學訓導之政，總國子、太學、廣文、四門、律、書、算凡七學。

因祭酒一職空缺，沈淵實際上擔負了國子監主要負責人的職責。當時的國子監，制度陳舊，人員懶散，貪腐成風，各級官員不時地向考生索求賄賂。沈淵到任後，決定革除弊端，扭轉這種不良風氣，「先生攝大司成（祭酒），矩度甚嚴，少所假貸，貴游高第，懍懍步趨，莫敢關請，國學為之改觀」（《明國子監司業澄川公暨荊孺人合葬墓表》），對於改變國子監不正之風付出了不少心血。

萬曆五年（1577年）正月，沈淵得了風寒之症，加之累月超負荷的工作，病得很重。其妻荊氏、諸生勸他好生修養，遭到沈淵拒絕，「會迫廟祭，仍病，仍起視祭事，曾不病為解」。用沈淵自己的話，「士先志，官先事。此吾事也，吾誠病，誰當事事者？死死職耳」。四月七日，沈淵「卒緣積勞以歿」（《太史公傳》），享年四十三歲。什麼叫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沈淵用生命作了闡述。

從靖四十五年（1565年）到萬曆五年（1577年），沈淵為官十二年。期間，沈淵公正廉明，兩袖清風，家無餘財，「客問病，布被朴幾四壁圖書而已。公沒之日，貧不能殮」（《太史公傳》），連買口像樣的棺材的錢都沒有。在鄉人、好友的援助下，沈淵才得以下葬。遺孀荊氏上書乞恩，萬曆皇帝念及沈淵勞苦功高，當年五月，「予國子監司業沉（沈）淵祭一壇」（《明神宗實錄》）。

不要小看這一罈子肉，這不是一般的肉，而是天子祭祖時用過的肉，是賜給臣民的最高榮譽，通常只有諸侯王、朝廷重臣才有此殊榮。此外，萬曆皇帝還賜給沈淵四個字——為帝者師。據《重修新城縣誌》記載，在古新城的大街上，曾有萬曆皇帝御賜的牌坊「為帝者師」，這也是身為人臣的無上的榮光。沈淵死後，葬於老家新城古城之陽，二十一年後，遺孀荊氏去世，二人合葬。（劉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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