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賢齊繼續夢遊，古天樂表演有起色，銀河映像《意外》確實很意外

（文/方聿南）

《意外》以銀河團隊強勁班底，17個月的超長製作周期，以及精彩引人的預告片橫空出世，然而大出意外的，又是一部水準平庸的泛泛之作，這個兩度意外的現實轉折，比起電影本身刻意營造的種種「意外」噱頭，似乎更具有發人深省的黑色幽默意蘊。

開場的殺人戲以多視角的平實運鏡描繪出一番殺機四伏詭異場景，連串巧合直至玻璃最終落下、血灑街道的謝幕一響，單獨看來，的確具有扣人心弦的震懾力。然而意外殺人的概念並不新鮮，千禧年大熱的黑馬驚悚片《死神來了》早已用更多的道具布景，更複雜的連鎖機關，更驚艷的死亡瞬間做了詮釋，這套藉助死神之手屠人無數的青春驚悚片雖然三部續集一蟹不如一蟹，但也基本上將意外死亡的套路做了個大總結，本片的死亡布局賣點在幾十個美國小青年命喪黃泉的各個迥異前顯得稀鬆平常，難免讓人生出見怪不怪之感。

接下來的風箏戲法，一眾殺手討論謀殺計劃的場景，則更像出自同樣憑藉物理機關犯罪的《神探伽利略》。後者作為商業日劇，自然有其牽強之處，然而物理噱頭運用的恰到好處。劇中的殺人場景都是可控的，變數都被控制在誤差可以允許的範圍之內，人的因素則被有意的忽略了，因此單純從物理學上解釋，完全可以成立。而本片號稱殺人手法使用的精確的物理學方程式計算，卻顯得十分荒唐。最重要一點就是每次殺人布局的不可定因素都太多，尤其是風箏一場，狂風暴雨中落線的位置，輪椅失控後倒退和旋轉的軌跡，風箏在雨中順利被燒光滅跡等等，都是極其精確的物理手法都無法控制的，可以說這個計劃需要百分之一的技巧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運氣才可以完成，而一個五人小組（其中一人還因病沒有發揮作用）居然能完成的如此順利，不僅神探湯川學看了要傻眼，連殺了幾十號小青年的死神恐怕也沒有如此神力。結尾一場反光鏡殺人同樣難以令人置信，露天監視攝像頭的固定性會隨著環境改變，定位到數十米外的汽車擋風玻璃跟手槍擊中蒼蠅一樣困難，而小小的一個光頭在循環運動中要恰好遮蔽行駛過汽車的司機更是比硬幣連續一百次拋出正面更需要運氣的超小概率事件，更別提被害者需要傻到正好站在馬路中央。日食的發生迎合了銀河電影一貫的宿命元素，但很難想像在媒體如此發達的今天，古天樂這樣一個心思縝密的布局者會對此一無所知，更何況這個事件本身也是一個極其不可能發生的意外。

要多說一句的是，必然會有人說出「片子看看娛樂就行，追究那些細節幹嘛」之類的話。我的想法是，既然鄭保瑞敢說自己的殺人布局是用了物理方程式計算而成的精確計劃，又以此作為全片最大的看點，結果卻交了這麼一份不及格的答卷，這已經不是看片計較細節與否的問題了，而是拍片者誠意的問題了。如果片子細節虛假到了不用腦子也覺得牽強，那這種「娛樂」可不是我想要的。

《意外》的機關布局全部失敗，敘事上也很有問題。任賢齊的出現，目的是為了誤導觀眾他是來對古一夥下手的幕後殺手，藉此揭示「製造的意外多了，真正的意外也會被當作陰謀」的主題。然而無論是任賢齊兩次重複「60多次的老頭從鬆動的窗戶掉下」，還是他和房東神秘的對話，都不足以讓觀眾代入古天樂那個神經質的思維中，從而相信他的妄想。就像《正當殺人》一開始德尼羅在錄像中的講話一樣，導演自以為可以讓觀眾被牽著鼻子走，但觀眾並沒有這麼傻。至於古天樂的妻子，除了增加全片的悲劇氛圍並沒有什麼作用。「她一直在的……哦，原來她已經死了。」這樣的橋段已經被無數國家的懸疑片重複了無數次，鄭保瑞莫非覺得自己可以與沙馬蘭媲美嗎？

剩下唯一可看的就只有表演了，古天樂近年頻頻亮相大銀幕，除了00狗一類不需要演技的傳統鬧劇之外，他還開始挑戰本片和《竊聽風雲》這樣自持內斂的悲劇角色，而且十分成功。從幾場殺人戲中冷靜克制的運籌指揮，到後段監視任賢齊時行動有素，直至爆發復仇和最後的悲哀結局，都令人過目難忘，別為之由衷的扼腕。葉璇台詞不多，令人捉摸不定的眼神卻能傳神表達出其內心的壓抑，與不動聲色的外表一對比，演技不俗。除了任賢齊夢遊一般的出場，其餘配角也表現出色，小齊真該多演些《大事件》之類片子，適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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