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香指尖》三年游擊

失落於婚姻破碎，無奈於那幾畝地到。

秋後算賬還是負數，無奈於只可走街串巷耍個小手藝、兩三天的收穫只夠給孩子買袋奶粉。揣著憂思，抱著激情，邁進省城，接受哥哥予我鋪好軌跡、做書刊生意。

時間是一九九四年春，那難以割捨的家留下了年邁母親、還有一雙稚嫩的兒女。憂慮是我本一初中生，多少年丟筆忘字、力不從心，激情的是又可找到看書、再學習的機會了。

讀書、對我來說起初是很淡薄，它處於那個年代家庭不同被我排斥，這也是導致我的退學原因。社會磨練，十幾年艱辛生活感觸，充分認識了知識的重要性。

省城的人流人群，他們都在悠悠自閑的尋視著眼前的一切，我試探用土氣語音迎合他們換回的是不冷不熱。原因我差不多找到了，默默於不能入睡我久沉思…遲遲等待著哥給我找的嚮導不給回應。

我焦躁了，找哥商量，哥對我說:「即然我給你設下這條路、我肯定幫你走」最後定下臨時在文化批發市場購些、兒童書籍、科技一類的、在一偏僻市場做起步試驗。

書的蟄伏力在哥哥思想理念中我絕對佩服他五腹投地，就憑這一點，我儘力刻制我的焦躁，堅持等待關顧我的客戶。而乏味的兒童書籍不堪想向，每天有時連本帶利只收幾塊錢，還不夠喝一碗拉麵。對嚮導之怨時時增起，這是他許諾的，做為哥的好朋友說的話何時兌現、在久思不可其解中被慢慢消化。

這個進貨渠道也可不屬正道，如是正道、找文化局批證、備足資金、光明正大找一店面就是，可對我這個農村窮人來說怎麼可能呢!而又無其它選擇，只可把希望寄託於這盜版書，一本定價十元的正版，盜版四至五元就可拿到，這無疑是給當時收入低廉之人群提供可多看書的方便。

積澱一腔的慾火終於得以吐放，嚮導出於對哥哥的尊崇、我們結夥坐上了長途汽車，7-8個小時的顛簸來到了一個偏遠的村莊。鬍子拉碴、鼻涕邋遢的一群人干起了這行業。你別說:每戶琳琅滿目的各類書籍、真就吸人眼球，他家有這類、她家有那類。選類關鍵，嚮導指揮、我哥內行，這個八十年代的文化人眼光確實亮，何等該納、何等該棄，誰勸絕不改變主意。我只木呆著做一點點參考，兩天兩夜的購貨里程、我合眼未眠。

真可相信這個開始給我帶來嶄新的轉變，可這個希望寄託就在那個偏僻市場慢慢失調，圍觀人群只看不買，每天回歸率只稍微比以前強點。出路在哪裡?我徘徊、我又疑惑。

哥哥替我著急了，同時也怨我沒有開拓力，只會抱守曾規，我無資本反駁他，只是輕聲回應、文化淺沒這能力。這句話倒激起了他的動力，借一輛三輪車星期天早晨擠進了成豐橋市場人海中，憑他三寸不爛之舌兩三個小時收穫500多元而歸。我驚嘆啊!為他豎起了大拇指!嘆的是同樣的貨在他手裡卻是另一種效果。當然我還理解說賣金的真正碰到買金的了。

幾個星期下來，哥哥的收益非常可觀，進貨便又了兩次、三次，我要把這成果都給他，他不要，他說要幫我走進這個仕途，幫我拯救這個破碎的家。我流淚以往的墮落，痛恨以往的不足，一股無窮的支撐暗暗襲來，即然選擇、那就努力向前走。

我也闖進了成豐橋，驚喜終於

降臨了我!打出七折牌子真管用，欻欻十元、五十元大票揣進了我的腰包。我窺視這些購書人動態，琢磨著…各各書店品種齊全、為何取於這些盜版呢?其心得是我進的這些書真不錯，無論是封面、紙張都是選了又選，只是有個別錯字。

選類非常重要，哥哥的理念時刻引導我、內容不健康的再暢銷也不進，世界名著類、中國名著、現代文學、科技、技術工具書類，絕屬我首選。這個進貨來源，不完全都是盜版，一部分是不同地區滯銷的正版處理。

成豐橋也可容納我，超越了以往一碗拉麵增加一杯啤酒、兩杯。但屬不固定攤位，只依別人空閑非長久之計。哥哥找到了市場管理員，只給安排一個狹小的、還是只能在中午幾小時之內。還好!確感了稍有規律，備好貨源，時間一到、同上下班一樣。

四、五月正午的驕陽照在這個市場，雖兩旁有樹木，但我的攤位處於路口處、無一點陰涼遮掩，曬得焦燥不安，但也沒有阻止那些書識者的熾望。

記得一位小伙，從我鋪下攤，就被我的書吸引住，選了一本馮夢龍著《智囊補》目不轉睛的看起來，汗水從他頭上向下滴濕透了他的衣衫、他好像沒感覺，一直看了一個多小時。這個舉動觸應我說了話，要不然你去樹底下看，在這怎麼受得了?小伙看了看了我、說:「你和我不一樣嗎?」我說、我沒辦法、你不同。小伙也有點誤解、認為我不想再叫看，隨即問我?「這本書多少錢、我買」我報價二十元。

當時這本書賣的很快，平均每天賣三四本，有時缺貨。定價29.8、按七折不到21、去掉零頭、收20元。小伙看我了看七折牌子，掏了掏褲兜，掏出了不到二十元零錢掂了掂沒有說話，心裡應該說，、錢不夠。我領會了他的意思，對他說、如你真想要的話，我破例十五元給你。旁邊另一位也想要這本書的聽見，立即掏出十五元給我，我對她說:你不行，收你必須是二十。「為什麼呢?公平嗎?」她反問我。我說公平，我對你沒有違背我的七折原則，如沒有成本的話、我可分文不取送給他。這位學者看了看小伙汗流浹背的樣子，看看他手中僅有的錢、會意一笑，「好吧、這本書按原價我也買」。小伙感動了!「謝謝你師傅、你不愧做一賣書人」。

空閑間我在想…我得感謝是這位小伙，是他這個舉動烘託了這本書的份量，帶動了這本書暢銷。晚飯後，打理好貨物，好奇的翻開了這本書，細嚼慢理，可嘆是古言語，一下子不會領悟幾分。再次認識以往對知識的不足，導致臨場磨刀。默默下定決心，只要有時間就看書。作為賣書人首先要懂書，才有資格向他人傳播。

再看論語中孔夫子那深刻的幾句，說:

「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體味出這兩句對處於今天的我

再恰當不過了。確感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這兩句蘊含之力量，認識讀萬卷書，可獨行萬里路、不需問道。這些名人名言示一盞盞明燈、照亮了黑暗中行人前方的路。

似火般的驕陽催促我打瞌睡，能有誰來刻意的關顧我!。總是被身邊一賣水果的幽默叫賣聲震醒，「來呀、來呀草莓便宜了，全世界最低價啦!」

我把目光投過去，別說!這叫賣聲還真管用，不一會、瘋擁而上的把他的草莓買走了一大半，小青年得意般的重複著那句全世界最低價，我在慚愧的同時再一次渺視了這樣現實舉動。

小青年油嘴滑舌，勝利之餘來觀探我書攤，問我，「你賣幾本了?」我沒說話。他又說，「看書有什麼用、頂吃呀、頂喝呀?」我還是沒說話。小青年不由自主的伸出了他那隻臟乎乎右手挑選我的書類，我忍著性子看著，當他選中了一套精裝經典時，我忍不住了，說:你放下。他說:「不叫我看嗎?」我說，叫看、不是你，你賣你的草莓去吧。小青年說:「幺嗬!你認為我買不起嗎?」我說，不是你買不起，你是看不起。

利益應屬每個人的永恆，半年有餘，我的市場迅速消調，原因是這些數過來數過去的老一套、再也新穎不了顧客之眼球，收益又回到喝一碗拉麵的起初。一些老客戶反應，「這些我都有了，有新鮮的嗎?」一對老教授夫婦每天按時觀顧我的書攤，老婦人說:進新貨了嗎?只要你有的、我們都買，我們的工資基本都花在買書上了，我家裡存的書足夠開個書店，我們文化人是想給孩子留下一筆精神財富做紀念，可惜呀!你這些都有了。

聽到這話，反又增起我的信念，那怕一天只賺一杯白開水、也要把這項事業堅持到底。

事與願違，僅限於暫時的一點滿足也沒有了，生活總得有，拉麵總得喝，回家繼續種那兩畝地嗎?不。做苦工嗎?…憂慮中選了一本卡耐基《成功之路》細讀，感悟的是要想走向成功，第一步就是需要耐力，天時、地利、人合又一次刻骨銘心。

觀察了整個省城文化市場，英雄山批發市場是省城最大的出入樞紐，坐落半山腰的書店一個挨一個。我嘆啊!

垂涎幾尺得已實現呢!書店前面石階櫃檯上擺滿了稀奇古怪的古玩、我無心細細觀賞，只想找到我書的入口。

奇蹟就在山腳下出現了，一伙人趕著三輪車，嘴裡喊著處理、處理，近前看去，滿滿一車新書，兒童類、武俠類，經典類很少。這樣喊和賣包子有什麼兩樣呢!感覺好像找到出路也不贊同這個名詞。

然這個隊伍也不可能輕易加入，哥哥用和諧語氣和一個姓孟的搭話，為此還買了他幾本書。姓孟的感覺哥哥內行、說話動聽應許了。「好吧、就讓你弟來吧，市場不叫干那咱就沒法了，找店面找不起，打游擊，湊合著混口飯吃」。

我心懷忐忑在質疑…哥哥說:「你怕什麼呀!你這些書都是健康的，都是我幫你挑了又挑，選了又選的經品，和他們不犯衝突，你賣你的他賣他的，星期天我陪你去」。

十五六里地的上坡路艱辛拔涉，兩件棉衣全都濕透，山腳下何處安置啊!三輪車不停的慫動，人流潮水般的向山上擁，找不到我立足空間。慌亂中

終於發現了這夥人，尾隨過去，行成一個默生的互助，在擁擠的夾道旁硬硬的停下了三輪車，誠惶誠恐展開了我的又一次。

人群圍上來了，半小時過去、一小時過去卻無人掏錢，眼看著那伙人忙的不可開交。一位學者戀戀不捨我的書攤，哥上前和他盤談，越談越融洽，也恰恰是這一談，這位給我哥豎起了大拇指!「你真有學識，就憑你的學識我要買你的書，你的書類和他們的都不一樣。」圍觀人也相即絡繹不絕的解開了僅囊。

又一次激動淚水盈滿眼眶，感激是哥的才智，更感謝書中的潛伏力，由此我這個不在編的游擊隊員從此開始。

種類的重樣會導致竟爭，在所難免，單獨行動還會使購買者找不到我們，應該是一個即想分又分不開的野戰群體。心存私利，但每天還是不謀而合的盤點人數，「你這幾天怎麼沒來呀?」這個表面的默契應歸於時間。

進貨我盡量避開和他人重樣，不想侵他人半點利益。九幾年掀起了股票熱潮，一些作家大顯神威、為民指點迷津，股票書籍瘋擁而上，二十元定價《股票應用實戰》盜版幾天就可跟上，質量和正版分不出兩樣。我與同夥一起進貨，我選中這類，同夥問我，「你進這麼多能賣動嗎?留著自己看吧」。兩三天後一場生死較量驗證了我的眼光。

我的引薦人孟時刻注視我的動向，當一位老客戶選中了我的貨時、他氣勢洶洶的過來抓起客戶的胳膊說:「走要我的貨，他的貨有什麼好的」。客戶說、「對不起孟哥，你的貨真沒有我想要的」。姓孟的更急了，抱起我捆好的書用力摔散在地。這個舉動惹惱了我，你是誰?憑什麼?抓住他的衣服和他扭打一起，拚命翻滾最後把他摁在胯下，真想再用用力掐死他…我手軟了…鬆開了…。

圍觀人上來了，看著我問?「你沒事吧」。我輕聲說，我沒事。一位正想買我書的學者大聲說，「你沒事就好，叫他放賴吧，我陪他」。在地上裝死的孟聽見這話，轉過身裝作有氣無力的樣子喊他老婆和他幾個要好的，「你們給我揍死這個農村小子」。他老婆和幾個要好的過來想撕我，這位有正義的學者此時目瞪圓睜!大赫一聲!「誰敢動他一根毫毛、我讓你們立根旗杆」這句話真好使，幾個人退縮了。姓孟的老婆問這位俠士，「你為什麼要幫他，我男人快被他掐死了，你閑扯」。俠士說，「你睜眼說瞎話吧，如果你男人死了，我肯定幫他和你打這場官」。

幾句話又震住了孟的老婆，裝樣的孟感覺沒站上豐，拚命喊他老婆去打110，俠士說，「你去打好了，我奉陪到底，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你向上看看，你這樣做不感覺給英雄丟臉嗎?英雄的腳下不是你想怎麼著就怎麼著的，你也配賣書?你墊圬了文化人的形象」。聽到這又一次感激淚水湧現眼帘。

一小時過去，110沒來，孟兩口子不耍賴了，繼續幺呵他的生意。這場戰爭隨著時間慢慢淡化了。

夜深了，翻開了那本暢銷的三字經思索，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幼不學、老何為、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義，這些字句包含著多麼深層的道理呀!它是一部教化一代又一代怎樣做人之經典，無論是從事任何行業，只要講德、只要有善，社會永遠美好。

又一個中秋節前後，英雄山遊人增多，忙碌中突然覺得有幾根電線杆似的杵在我面前，抬頭一看，好嗎!兩米多大個，白臉、黃頭髮說了幾句我聽不懂的話。我示意他們自己選，他們選中了兩合漢字偏旁部首卡片拿在手裡，好像是問我多少錢，我看看定價，人民幣4元。這是八幾年書店的滯銷品。我試用普通話說:一合四元，老外搖頭。我認為我聲音小，伸出右手伸出四個手指頭，這下好像明白了，掏出一百元遞交我，我給他找零，湊巧零錢不夠，就問身邊選書的，請問你們誰有零錢?有一位說，「我給你湊湊」。說話間，老外走遠了。我顧不得那位湊零錢，追了上去，

老外不肯站住，我急忙抓住了老外的胳膊向回拉，另一位以為錢不夠、又掏出一百元向我手裡塞，我搖頭打手示，還不明白，乾脆接過錢硬硬的塞進了他的褲兜。老外好像明白了，順從回到我的攤前。那位給我湊零錢的湊夠了。我打著手示說:四元一本、兩本八元、你給我一百，我找你九十二，說完遞給了老外。這個舉動老外徹底明白了，那看的嚇人的藍眼珠閃了閃，張開嘴露出了雪白牙齒哈哈笑了。隨即伸出兩個大拇指!他的同人相即也伸出了大拇指。圍觀的人一片歡呼聲!特別在這英雄腳下，在這文明的文化市場，我要從我自身做起，不能墊圬這文化二字。

我們當中一位姓李的，每天來的最早，自稱是隊長，好像這些人都得聽他的。他來到我跟前說，「你缺心眼呀，外國人有錢才旅遊，不認識中國字才買你卡片，你一天賺多少錢，喝一碗拉麵都捨不得」。乍聽這話，好像是向著我，在一琢磨，不是味，我說:我是沒錢才幹這買賣，但悶著良心的錢我任可挨餓。他說，「行、你就是呈能，這夥人那個不比你個農村人強」。一聽這話，我更生氣，農村人怎麼了?你查查你家家譜在哪裡?你看見山上石碑那八個大字了嗎?那是毛主席提詞，毛主席是地地道道農民你不知道?處於圍觀人的眼光都投向了他，不好意思說什麼了。

由於文化用品混亂，文化局、出版局開始了對市場整治，盜版書在嚴打的範疇之內。在沒有一點防備的情況下我的整整一車新貨被出版社收走。我可憐我一年多的心血，更可憐我那些經品被打入禁牢。

徘徊了許久，何去何從，一位要好的同行幾句話，「做生意有賺就有賠，羊群掉了羊群找，繼續干吧，來回也做個伴」。聽到這話，心裡暖乎乎的!壯起自己的膽，借了一筆錢，又進了貨。

也可英雄山真有我們的市場，我們轉到哪買書人就跟到哪!就這樣，這個小分隊仗著三輪車時而向前、時而後退，樹林間、舊廠房游浮著。真是打一槍換個地方啊!這些人專盯文化局、出版社的車牌號，在僥倖中日復一日、月復一月的乞討著…。

九七年秋季，嚴打的力度再次加大，我的思想徹底變化，不能再繼續下去了。是啊!乾的是文化事，落個不坦然，何必呢!罷手吧…。

回首我三年的游擊生涯，它並沒有滿足了我的生活要求，那一顆對事業的熾熱也隨之落空，也可以說是落一盜版擾亂市場有過，但值得欣慰自己是把相同的正能，一本本、一卷卷的精神食糧傳遞給千萬人飽嘗，本一顆性本善之心應對性相近習相遠，揣著三年之領悟從新應對任何行業的考驗。

時到今日，事過境遷，再次復讀孔夫子那幾句，也可真就知道書香在那裡了，說懂得學習的人比不上喜愛學習的人，而喜愛學習的人比不上以此為樂的人。這段刻骨銘心之聖言，因而助我視讀書由厭轉變為戀，願聖人的典語永遠導向我的人生旅程。永遠…

版權作品，未經《短文學》書面授權，嚴禁轉載，違者將被追究法律責任。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