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隊春天那些往事

（一）連隊春天那些往事

作者/葉爾達西

四月的連隊

隔壁的候清明還是厚厚的棉衣裹身

而嚎叫的春天早已開始在年輕人的心裡 蠢蠢欲動

愛美的姑娘小伙迫不及待地要 甩掉身上一切臃腫的束縛

而我們這些半大的毛頭小夥子們

一邊聽楊水章說下流故事 一邊躲在連隊院牆邊性感姑娘張大花

每天必然經過的路口

看著她穿著黑絲短裙 裹著豐滿的臀部

驚天動地的扭著走來 又驚天動地的扭著走去

（二）蘆花雞

這天中午 連隊西頭那個叫「秀才」 的老婆家裡丟了一隻雞

於是一場驚心動魄的罵戰 從排西頭燃燒到了連隊的東葦湖

她的咒怨 她的憤怒 她的歇斯底里

都在一連串不重複 極富創造力的言語中 四散開了

連隊上 沒有人應答也沒有人去安慰她

只是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 幸災樂禍地哈哈大笑個不停

而離連隊不遠的戈壁灘上

「秀才」的兒子正和幾個小夥伴 捲縮在一株高大的紅柳下

看著烤的金黃冒油的蘆花雞

一滴滴的口水 打濕了髒兮兮的小臉

（三）婚事

連隊最漂亮的由章敏明天就要出嫁到玉門了

整個連隊都為這場婚事而忙碌不已

待嫁的新娘子靜靜地呆在房間里 心思很亂

外面的聲音憋屈地從門縫擠進又不情願地擠出

也有個聲音咆哮著在她心裡翻騰著 吶喊著

但最後她只是捂住了耳朵 發出一聲輕輕的嘆息

小敏只想天快快黑下來 然後跑出去對老黑一個人說

我要結婚了 以後不再會問你

愛 還是不愛我

（四）春播會

連隊上午開春播會

熱鬧的會場像一場喧嘩嘈雜的菜市場

連隊領導在台上一遍又一遍呼呼著話筒

重複著要狠抓春播質量搶抓春播進度

而台下的人們不聽 只是交頭接耳地談論著

去年的收成和今年的渴望 間或罵罵台上的領導

靠著中間座位的老馮頭前幾天到場部

買回來的兩斤莫合煙 一斤大粒子鹽

自行車的顛簸莫合煙混進了鹽

卷好著點燃深深的一口

愜意的兩個鼻孔兩道青煙

劈劈叭叭 煙火星子四濺 那是燒了的鹽做了鬼臉

周圍的女人炸了鍋一陣亂抓爛撓

抽什麼吊煙把老娘漂亮的臉上燎起了泡

老馮頭一低頭

卻發現角落的牆根上 一株小草舉出了一絲嫩綠的新芽

於是他冒冒失失的喊了一聲：「看，春天來了」

他的話引來一陣哄堂大笑

男人們說：「這個鎚子 又犯病了」

葉爾達西 新疆兵團石河子總場北泉鎮職工， 長於寫兵團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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