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還很年輕
作者:舒心
每次採訪老先生,我都覺得受益匪淺。不僅僅是知識、學養上的提升,而是通過交流,自己的心靈也變得純凈美好。訪邵燕祥,更是如此,安詳,親近,溫暖,智慧……
北京大學已故教授吳小如在《邵燕祥及其舊詩》中回憶說:「第一次收到燕祥投來的稿件,是寫在小學生作業本那種格子紙上的,字跡飛動流走,所以我第一次複信就勸他寫文章字跡要工整些。準備留用的作品,不是由我一筆一畫地代他描改,就是寄還他請他重抄。當時絕未想到他幾乎還是個孩子。」在吳小如的印象中,20世紀50年代邵燕祥以《歌唱北京城》長詩一躍成為詩壇新秀。名氣大了,年齡長了,人卻更加謙和謹重了。而吳小如的父親吳玉如先生,曾為邵燕祥的兩首詩寫成條幅,並且說:「詩脫胎於魯迅,而有出藍之勝。」
對此,吳小如說:「雖不無溢美,畢竟是搔著癢處的。」
實則,吳玉如慧眼識珠。邵燕祥自中學時代便讀魯迅,為詩為文,皆以魯迅為師,「將蒙蔽豁開,便見了光明」。
從14歲開始發表雜文、詩歌,邵燕祥的創作已歷經70年。我喜歡他筆下的人物,給黃永玉賀壽,「一個頑童 一個小兵/一個流浪漢 一個奏刀手/戴上鴨舌帽 銜著煙斗/你問 這不是從小到老的黃永玉嗎?」寫郁風故去,是「一陣風,雲遊去了」;也喜歡他始終保持一顆純真的童心,在《藍天如染——一個成年人的童話思維》中,他寫道:「把我的雙手也染藍吧/告訴蕭紅:我跟染坊的姐姐一樣/讓同學們不要歧視她吧/把我的心也染藍/寫白字的同學會誤為:蘭心/為什麼一定是丹心照汗青/藍色的心有什麼不好?/也許在夢中/早已喝了藍墨水 據說/藍墨水的上游是汨羅江/屈原的汨羅江……」
如果常識不夠豐富,怎麼知道藍靛廠為北京西郊地名;紅鼻子老拱是魯迅小說中人物;蕭紅的《手》寫一女孩出身染坊,因雙手染藍,受到同學嘲諷;而余光中詩有雲,藍墨水是從汨羅江流來。
邵燕祥的雜文,既有嬉笑怒罵,激昂慷慨,又有平鋪直敘,娓娓道來。他的文章充滿真理與邏輯的力量,也充滿反省自躬的智慧。他說:「我不迷信別人了,也不迷信自己。」因此,一路走來,他還在不斷修正自己。
「不能說門面話,更不能說假話。來不及修正了。」言語間似有凄凄。然而,又見邵燕祥的「老人說」,不禁會心——
「只有親人能體諒/我的顢頇,我的/可笑的老態/並且善意地挖苦/我的視而不見 聽而不聞/我把說過的話說了又說/又把聽來的傳言/說給傳言者聽
而於親人之外 我謝絕/所有掩蓋著的憐憫:何必/代我掩蓋身心的衰老/讓我以為夕陽還很年輕
《光明日報》( 2017年06月28日 16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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