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軍母親的生日

最新 0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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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早上，無意間打開手機，看到妹妹發過來的一條微信：今天是咱娘的生日，你打電話了嗎？要不是她提醒，我還真忘了。日子忙忙碌碌的，這兩天正為瑣事煩憂，竟一點兒也沒放在心上。忽然的就想起了母親，想起了她在家的日子。

從我記事起，印象中，母親是很節儉的。在那個靠掙工分維持生計的年代，父親母親拖著我們姐弟三個，吃飯、穿衣、上學，母親常常沒日沒夜的操勞。父親在公社裡干臨時工，家裡的農活基本上是母親一人在干。她白天忙完了地里的活，晚上還在煤油燈下，給我們縫補衣衫、納鞋底。那時母親很年輕，也不過30來歲，可我記得她從沒有穿過一件像樣的衣服，總是一身黑不黑、灰不灰的，不知是撿拾了誰家的。夏天，更是一件白色的背心就了事，肩上搭著一條汗巾。從地里幹完活回來，還得大汗淋漓的鑽到灶前燒火做飯，一頓飯下來，濕透的背心能擰出水來。

在那個年代，母親吃了很多苦。記得生下弟弟時，正是陰曆六月，一年中最熱的月份。村裡人來道喜的，大部分送的是雞蛋。月子期間，母親卻不捨得多吃一個，她用一個小瓮腌起來，打算等出了月子賣了咸雞蛋換幾個零錢花。那一天，我記得很清楚，母親和我提了一籃子雞蛋拿到縣城去賣。可沒想到，人家一個也沒要，全部臭了，變質了。走在回去的路上，我看見母親眼裡噙出的淚，娘倆默默無語，怕落父親埋怨，回來後還嚇得不敢說。那些年，日子的艱難，家中還有年事已高的奶奶，我們甚至不知道父親和母親的生日。後來日子一天天好起來，我們姐弟相繼結婚成家，奶奶也故去了，才有了「過生日」一說。

其實，前些年就算父母在家，母親的生日也一向是不太在意的，她的生日和父親隔得很近。印象中，母親的生日總是含糊的過去的。也就是等到父親過生日，我們姐妹兩家湊到一起，吃頓團圓飯，也從來沒到飯店或別的什麼地方熱鬧慶祝一番。有時，父親怕耽誤我們上班、孩子們上學，總是揀個星期天聚一聚，樂呵一下。我們每次拖兒帶女的回家，總忙活壞了母親。提前一兩天，她就和父親合計好，到市場上挑選我們愛吃的新鮮蔬菜，專等我們到來時煎炒烹炸；包餃子的肉要一點點細細地切好，拌好餡，腌制著入味。我們想幫忙，她卻總是不讓我們插手，怕油煙熏了我們的眼睛，弄髒了我們的衣服。其實，她又何嘗不知道，我們姐妹已為人妻、為人母，平常在家，不是也一樣一日三餐地操勞。只是在她的面前，寧肯自己多受點兒累，也不願讓我們多干一點。只是一個勁兒地說：「快去陪你爸看看電視，喝杯水，我一會兒就忙完。」看著孩子們到來，嘰嘰喳喳的像小燕子一樣圍在她身邊，她已經很滿足了。等菜端上桌，我們把父親和母親簇擁著坐在上席，發表「生日感言」時，父親還能文縐縐地說兩句，母親卻局促不安，總是抿了嘴笑：「說啥呢？快吃吧！」在她眼裡，或許，孩子們多吃點兒就是對她最大的犒賞了。

如今，父親和母親在弟弟那個南方的城市，已經生活了十多年了。怪不得昨天星期天，我看見弟弟陪他們在公園遊玩發來的照片：垂柳抽出長長的枝條，金黃的油菜花遍地，玉蘭花開著粉色粉色的花，像極了池中盛開的蓮花，母親穿著深紫色的唐裝，和父親一臉幸福地微笑著。噢，原來是母親生日啊！

我趕緊摸起電話，給遠在千里的母親撥過去。電話那頭，母親笑了，說，你記得就好。我們現在在這一切都很好，沒事了，我們就去附近公園溜達溜達，到超市逛逛，有時做做健身操。有老年卡，在市區坐車都是免費的，話語里透著舒心的笑。末了，她又囑咐道：「我們現在啥也不缺，只求你們姐弟三個，把家照顧好，干好工作上的事情，就是我和你爸最大的心愿。」

我心頭一熱，父母已過古稀之年，我們姐弟也都是四十好幾的人了。他們的晚年，本應是我們承歡膝下，但我和妹妹相隔遙遠，不能侍奉雙親在眼前。可他們卻從不抱怨我們一句，怕我們姐妹惦記，總是用「好」、「很好」讓我們放心。相反的，卻總是記掛著我們的冷暖。我知道，在他們面前，我們永遠是一群長不大的孩子。離得再遠，也走不出他們的視線、牽掛的目光。

借母親生日之際，祝願天下所有的父親、母親健康長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