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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佛的父親:尋求靈魂的一方凈土!

一方凈土

文:彭文鼎

父親剛剛過了六十四歲生日。他面容清瘦,頭髮花白,戴一頂八角小氈帽。人家開始稱呼他「老爺子」,而我也終於察覺到父親已步入老年。

溫暖自己也溫暖著別人

父親皈依佛教已有十多年,堅持茹素,每天早晚禮佛念佛不輟。除此之外,他還做許多簡單的家務,幫我們打牛奶、買饅頭、燒開水……

同樣是平凡而平靜的生活,父親與我們的不同之處在於,他所度過的每一天都是修行的生活——他不斷地修正自我、磨礪靈魂,言談舉止中散發出善良柔和的氣息,溫暖自己也溫暖著別人。

父親絕少生氣,更不發怒,心境恬靜猶如晴空。待一切人莫不採取謙卑柔順的態度。出去買東西,遇到商販待他有禮、貨真價實,他總是感恩而愉快。遇到缺斤少兩、以次充好的情形,他也絕不爭論。

許多人終其一生為家庭兒女辛勞,進入老年會有些壞脾氣,比如脾氣執拗、倚老賣老,當然,這也在情理之中。

父親卻不是這樣,在家裡,他最和藹。居家過日子,瑣瑣碎碎,難免會磕磕碰碰,誰都有惱火的時候,唯獨父親卻從不發火,寬容一切人和事。

父親曾對我說:「步入老年,一想到能陪伴親人的時日漸少,終有一別,就願意盡自己的心力給至親的人留下更多的溫暖和愛。」

聽了父親的話,我不由含淚反駁說:「既然這樣,就該越老越對親人們兇悍無理,直至去世,兒女們已經忍無可忍,所以毫不留戀、如釋重負。」

父親聽了我的一番謬論,臉上現出不可思議的表情,隨即以他一貫的誠懇態度微笑著說:「你說的這種方式,我實在做不到。」

我是獨生女兒,我出生的時候,父親已經三十二歲。如今父親年過花甲,而我也步入而立之年。隨著年齡的增長,對父親的了解和理解日漸加深。每每回顧父親的人生,不由生出良多感慨。

清貧怡然的日子

父親生於貧寒之家。

童年經歷了饑饉之災,在最需要營養的年齡吃過草籽樹皮;少年經歷了失學之憾,在最寶貴的求學時光終日在饑寒中割草拾糞;及至弱冠之年,雙親先後去世,迷茫苦悶之極,在建築工地上做過苦力,在小手工作坊編過竹筐。直至高考恢復,人生才駛入正常航道。

父親在高考恢復第一年考取了一所師專,畢業後回家鄉在一所中學任教直至退休。令父親終身抱憾的是,祖父母過世很早,未能看到他上學、工作、成家、養兒育女。

早年窮苦的生活並沒有使得父親對金錢和物質產生貪戀之心,反而培養了他淡泊的心境,對物質的要求也僅限於溫飽。

教學之餘,他寫字、畫畫、讀書、篆刻、打拳,興趣廣泛。從小到大,我看到很多為人父者忙於事業和應酬,疏於和孩子交流,而我的父親卻陪我度過了許多溫暖快樂的童年時光。

尤為難得的是他那種全身心投入的態度,全無半點敷衍與不耐煩。

父親畫畫時也給我一支毛筆,一角宣紙,畫竹子時只用墨,竹子的遠近疏密全用墨的濃淡變化來表現;畫山水要先用炭條打上淡淡的底再用墨筆勾勒,最後色彩點染;畫花卉是直接用色彩鋪陳。

他教我認識各種顏色,教我用不同的色調和配出另一種顏色。父親彈五弦琴時,我來唱歌,最拿手的曲目是《小草》,「沒有花香,沒有樹高,我是一棵無人知道的小草。」

父親有幾把刻刀,自己篆刻印章作為書畫落款之用。他刻了大大小小、形狀各異的一大盒,也不忘給我刻一枚。但刻的不是字,而是一匹奔騰的駿馬,因為那一年是馬年。

今年又逢馬年,想起那枚小小的印章,色澤溫潤,觸手生涼,是我童年最珍愛的寶物。雖然它最終遺失在了歲月的某個角落,但二十四年前的記憶依然溫暖著我的心。

秋日風景

父親常帶我到離家不遠的小公園去。

最美的是秋天,迭藏河的清波時時翻卷著雪白的浪花,樹林被秋霜點染,秋葉明麗如花。父親帶我在林間小道邊採集野菊花的種子,和我一起撿紅葉。落在地上的葉子難免都有一點點瑕疵,而那樹梢尚未落下的葉子,映著金色的秋陽,紅得那樣醉人。

我在樹下仰望,年屆四十的父親為了滿足女兒的願望,脫鞋爬樹去幫我摘那最美的秋葉。故鄉的氣候寒冷,春天總是轉瞬即逝。為親近這難得的春光,每年冰雪解凍,父親就早早籌劃帶我和母親去郊外春遊。

在天氣晴好的周末,父親推出自行車,先抱我坐到車前的橫杠上,然後蹬起車,母親快跑幾步跳坐到車子后座上,我只感到車子微微一個趔趄,隨即便穩穩前行了。

父親一邊蹬車,一邊招呼我和母親:「坐好啰,出發啰!」於是一路沿著洮河邊的柏油路,碧水撫著河岸,隔岸的楊柳微微露出綠意。我們在朝陽的山坡上折下含苞待放的杏花,在自行車清脆的鈴聲中,把春天的氣息帶回家。

父親給我扎過許多風箏。那時候沒有人賣風箏,小孩子們都是拿張報紙糊個「方片兒」風箏,形狀粗笨、顏色黯淡。

父親為我扎的風箏則不同,竹篾子是自己拿菜刀剖開的,用又輕又薄的宣紙糊了,再用他畫花卉的顏料染色繪畫,畫的最多的是蝴蝶,有時用上金粉,美極了。風箏一拿出門就有人圍上來看,別說小孩,大人都羨慕不已,我更是自豪的不得了。

記憶中的父親老穿著打補丁的衣服,褲子在屁股部位用縫紉機補出蛛網狀一圈圈的補丁。一個人造革的黑色包也是補了又補。日子無疑是清貧的,但並不苦,反倒生出雋永的怡然。

他有種天生的浪漫情懷,把日子過得風輕雲淡、詩情畫意。

父親畫的畫兒在熟人中間有點名氣,時而會有朋友索畫,快過年時街坊們找他寫對聯、畫窗花,他也是有求必應。父親畫的窗花很寫意,幾簇蘭葉,幾枝桃花,不是大紅大綠的民間畫法,而是帶點文人氣。

父親也寫詩,但從不示人,也不投稿。小時候我偷偷拿出他的綠皮筆記本看過,可是看不懂,大約是不認識的字太多了。等我長大了,那筆記本也不見了,已經被他燒了。後來我讀文學史,看到一個詞「潛在寫作」,像父親這樣純粹抒發自我情感而不去與外界交流的寫作應該是屬於「潛在寫作」的一種吧。

尋求精神的出路

如果日子就一直這麼過下去,也是很幸福的,但是我們一家的命運卻因父親的一場重病而轉折。

父親病中我們所經歷的種種艱辛自不必細說,幾經磨難,幸得老天垂憐,父親的病情終於好轉,但依然需要終生服藥。

一場病讓父親把以前的種種愛好都放下了,不寫也不畫了,五弦琴不知去向,還有一把劍也送人了。他的藏書也是燒的燒、送的送,以前的一班朋友也疏遠了。

回想起那段時間,父親說:「每天早上醒來都會覺得無限苦悶煩惱,人生的種種苦難,命運的不可測,靈魂的孤苦無依。以前的種種愛好如若浮雲,可以賞玩怡情卻難消更深層的生命的困惑。」

一場病,讓父親失卻了精神的依傍,不知所從。他於是嘗試著在哲學和宗教中尋求精神的出路。讀了一些哲學典籍,也讀了《新舊約全書》、《古蘭經》,對其中一些觀點是認同的,但卻難以安心。

蘇東坡說「此心安處是吾鄉」。我常常想,是否每個反思生命、觀照心靈、上下求索叩問人生意義的人都是在尋求安心之所呢?求之不得則輾轉反側,若有幸求得,便可無憾、無懼、坦然從容。

偶然的機緣,父親找到了他可安心的心靈之鄉。父親有位秦姓同事,相交不深。偶爾閑談,父親說想找些有關佛教的書籍來讀,秦老師就面帶微笑朗聲誦背《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

心經

一剎那間,《心經》中的字字句句都擊中了父親的心,讓他為之震撼,進而喜悅油然生起。

之後,父親開始信佛念佛,發願往生凈土。輪迴中漂泊的遊子,聽聞那一聲佛號,宛若一葉小舟可擺渡於苦海之中,父親的心從此安然。

父親曾經多次和我談及豐子愷所說的人生三層樓。

豐子愷先生1948年11月在廈門的時候,曾應邀為廈門佛學會作過一次題為《我與弘一法師》的演講,在這次演講中,他明確提出了所謂的「三層樓喻」。

他說人的生活,可以分作三層:一是物質生活,二是精神生活,三是靈魂生活。物質生活就是衣食;精神生活就是學術文藝;靈魂生活就是宗教。「人生」就是這樣的一個三層樓。

懶得(或無力)走樓梯的,就住在第一層,即把物質生活弄得很好,錦衣玉食,尊榮富貴,慈父孝子,這樣就滿足了。這也是一種人生觀。抱這樣的人生觀的人,在世間佔大多數。

其次,高興(或有力)走樓梯的,就爬上二層樓去玩玩,或者久居在裡頭。這就是專心學術文藝的人。他們把全力貢獻於學問的研究,把全心寄託於文藝的創作和欣賞。這樣的人,在世界也很多,即所謂的「知識分子」、「學者」、「藝術家」。

還有一種人,「人生欲」很強,腳力很大,對二層樓還不滿足,就再走樓梯了。他們做人很認真,滿足了「物質欲」還不夠,滿足了「精神欲」還不夠,必須探求人生的究竟……世界就不過這三種人。

我深知他的用意是希望我能夠早日「更上一層樓」。然而很慚愧,我雖然抱著欽羨之心,時而向其他兩層樓張望一下,卻依然滯留於瑣屑生活中斤斤計較而難於自拔。

我想,很多人終其一生或許也只是在物質的層面茫然地生活著。而父親這一生,雖平凡渺小,卻有足夠的勇氣去關懷自己的精神世界,觀照自己的靈魂生活。

凡夫終其一生,意義何在?

或許只是為了編織下一期生命的因,因果循環,生生不息,環環相扣。在無止境的輪迴中,我們很難有一瞬間停下腳步回顧或者前瞻,只是這樣茫然地前行。

而父親是幸運的,他是那個曾經停下腳步思考過的人。他儘力去避免愚妄之因,他堅信佛陀的願力。

而我也堅信,在輪迴之外,必有一方凈土。在那裡,所有虔誠純潔的靈魂可以離苦得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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