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斯說話：懷念「星期書畫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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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斯說話

老斯說話｜懷念「星期書畫展」

斯舜威

正月初在老家和朋友飲酒，席間，浙江省書協副秘書長何滌非和諸暨市書協主席許紹滿向我敬酒，說是感謝我當年對「星期書畫展」的支持。酒場上，相互間總會找出各種理由敬酒，原是應酬而已，當不得真的。但這一敬酒，倒還真勾起了我對往事的一些回憶，引發了不少感慨。

那是18年前，我在老家當宣傳部長，何滌非有一天來找我，說他們想搞一個「星期書畫展」，每個周末都在大街上展出本市書畫愛好者的新作，就用展板簡單地展示。我覺得這是一件方便易行見效快的好事，不但答應題寫展標，而且主動答應幫助解決所需經費。所需經費其實並不多，只是買一批三合板做一些活動展板，不過區區以千元計而已。不久，「星期書畫展」就辦起來了，因為是在鬧市區，觀眾委實不少，效果也很好。這種形式，有點卡拉OK的味道，自己覺得寫得不錯，便自行裝裱，集中起來大致把關一下就懸掛出去，向公眾展示。每星期展出一次，就會督促自己盡量寫出好一些的作品，對臨帖創作都不失為一種促進。就公眾而言，每星期都能看到身邊的書畫作者的新作，雖不能說是享受到了免費的「文化大餐」，但至少稱得上是「文化大排檔」或「文化快餐」吧！這樣一種定期的連續展覽，對提升書畫作者在當地的知名度、密切書畫作者和社會的關係，都是不無益處的。後來我調往《美術報》，偶爾回老家，發現「星期書畫展」還在搞，持續了好幾年，不失為一條「文化風景線」。

回想當年小城的文化生活，確實是簡樸而又豐富的，書畫作者們熱衷於「街頭展示」，文學作者們則經常聚會於西施出生地苧蘿山下，月下品茗，花前飲酒，坐觀江流，談構思，談體會，其樂融融。

突然想到了這些陳年往事，是發覺這些年來經濟發展了，物質豐富了，但是，生活中那份純粹的、美好的、充滿浪漫情懷的東西反而少了。以書畫活動為例，現在流行的是「國展衝刺班」，「街頭展覽」自然是老土了，上不得檯面。基層的書畫作者們嚮往的是如何加入中國書協，如何在各種大賽中獲獎，如何讓老闆們掏錢買自己的作品。至於「街頭展覽」，下里巴人，就免了吧！

其實，「走上街頭，贏得群眾」，恰恰是中國革命贏得勝利的重要手段。早期的革命活動家、黨的領袖，無一不是出色的「街頭演說家」。紅色標語、紅色漫話，也曾是街頭、村頭、路頭一景。而現在的領導，大都只會在主席台上讀報告了，得到官職靠的是任命而不是競選，也就不需要、也不會去通過「街頭演說」以宣傳自己的施政主張了。這當然不是我所要關注和議論的，我只想說，對於書法家而言，還是應該學會並重視「街頭展覽」之類貼近群眾、走向社會的土方法。當你還不能舉辦個展、不能入選大展的時候，當你的作品還得不到公眾的廣泛認可的時候，何不因陋就簡、量力而行地展現自我，「秀」出自己？記得去年時，老家一位退休教師來電詢問在浙江美術館舉辦書法個展的可能性，我直言相告：不可能的。受制約的不僅僅是不菲的經費，還有進場門檻，不達到相當的藝術水平是過不了藝術評審委員會的審查關的。也就是說，對大多數書法家來說，恐怕一輩子沒有機會在大型展覽場館舉辦個展，也永遠無法入選「國展」，那麼，何不退而求其次，在本地小型的場所舉辦展覽，包括舉辦「街頭展覽」？這和身份無關，和面子無關，只和藝術有關。

2012年2月2日

（載《書法報》2012年3月14日「老斯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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