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過的人，後來全成了演技教科書。這個按了30年快門的工人，紀錄下馮遠征胡歌最精彩的瞬間，連黃磊都稱他傳奇【開始*故事746】

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能專心做一件事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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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

*故事746】

拍盡內地最棒的戲劇人

李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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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排練場，只聽「咔嚓」一聲，

多年以後，人們認出了那個穿著毛衣，

扎著辮子的清秀女孩，

是當年正在念大二的徐靜蕾；

1999年，

「你是我溫暖的手套，冰冷的啤酒，

帶著陽光味道的襯衫，日復一日的夢想。」

讓《戀愛的犀牛》成為

中國戲劇史上第一部純靠票房，

實現盈利的小劇場戲劇，

隨之火遍整個圈子的，還有這張劇照；

2006年，

劇組在排練間隙給導演賴聲川過生日，

何炅親吻導演的臉頰，

謝娜頂著奶油調皮的怒著嘴，

當時誰也沒想到，

大陸版《暗戀桃花源》接下來會巡演十年，

演出500場。

有人說，在這些照片里，看到了話劇最美好的三十年。

還有人說，拍下這個照片的人，是「中國當代戲劇見證者」和「中國戲劇攝影第一人」。

咳咳，這些照片，其實是我拍的。我叫李晏，我是一點陣圖書管理員。

高中畢業後，我就去了新華社圖書館工作。每天整理報紙，給每本雜誌貼書籤，再將它們分門別類放到書架上。

那時候，下班最喜歡乾的事情，就是騎著二八自行車，穿過北京的大街小巷，去看話劇。一個根本不懂舞台、不懂演技的大男孩，突然被眼前這群年輕人大聲笑、大聲哭的熱情所感染。

那時候，我覺得自己離話劇這個舞台特別近，不過是台上台下幾排的座位，一場考試的距離。

可惜，我考了五年，就落榜了五年。

1987年，我買了人生的第一台相機，價格之昂貴讓我花去了當時兩年半的工資。

起初只是去看戲的時候，把劇照拍下來回去觀賞一番。一來二去，就認識了孟京輝、牟森這樣的青年導演。我給《陽台》拍攝的第一組照片，就被他用到節目單上。

演員倪大紅對著鏡子練習《陽台》

《陽台》慶功會上的合影，左起：石琳琳、孟京輝、王蘭（前）、何勇（後）、廖一梅、沈林、王旭峰。

從這以後，北京各個話劇團都知道有個小夥子，愛看話劇，拍照很不錯。當時的導演們很窮，沒錢拍劇照，我就免費幫他們拍，拿照片抵戲票。

我怎麼也沒有想到，當年落榜五次的我，最後會以攝影這種方式跟戲劇有了羈絆。

說起來，還真是「念念不忘，必有迴響。」

後面哈哈哈哈大笑的就是孟京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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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按了30年的快門，

拍下了後來成為中國演技教科書的演員：

馮遠征、楊立新、陳建斌......

話劇沒有高片酬，也沒有華麗的舞美，

但他們在台上的一分一秒，

都讓人移不開眼睛；

鏡頭也定格過，

還沒有成為大導演，只是穿藍襯衫，

認真在演戲的是徐崢。

小劇場話劇《他沒有兩個老婆》

以及在話劇舞台上穿皮褲，

唱搖滾的汪峰。

除了台上的風光，

我還拍下了每天都在後台發生的

吃盒飯、討論劇本有趣花絮......

還有每一個話劇背後的真性情。那是1995年，綵排完《愛情螞蟻》，孟京輝請陳建斌、周迅等演員吃飯，桌上只有兩大盤最便宜的蝦片......

那時候

我們每個人都很窮，四周卻都是觀眾的掌聲、啤酒碰杯和大笑描述理想的聲音。

不過拍照，沒想像的那麼簡單。

每個劇場都有自己的規定，

比如北京保利劇場，是必須在13排以後，才允許拍照。

拍照的時候只能站在兩側的過道上......

除此之外，我還有自己的原則：

必須在音樂響起時拍照，

不打擾觀眾、不影響演員，

不拍演員的大頭照，要拍就拍話劇的魂。

考慮到舞美，舞台的整體效果

抓住關鍵的故事情節

以及演員很燃的演技

有趣的是，

有一天，我在拍《戀愛的犀牛》綵排，

中途下去換鏡頭，回來時順手按了一下快門，

沒想到就成了所有照片里最棒的一幅，

至今到處都在使用。

賴聲川的《暗戀桃花源》里，有這麼一句：「好安靜的上海啊，好像一切都停止了。」對我來說，我有幸也能記錄這樣一次「時間停止了」的景象。

那是2006年，《暗戀桃花源》在上海的首次演出。謝完幕後，林青霞由乃竺姐陪伴著走上舞台，不遠處是剛表演結束的袁泉。

三位不同時代的飾演過「雲之凡」的女演員，同時亮相於上海大劇院的舞台。

我還沒反應過來，手指就已經條件反射按下快門，拍下了時間停止的這一瞬間。後來成為不可複製的一個經典。

正是這一部話劇，讓我真正從幕後走到了台前，從觀眾席，站上了舞台。

恰逢《暗戀桃花源》演出二十周年，我被賴聲川導演叫去幫忙拍照。有一天他突然盯著我看了好一會：「我們有一個角色，還沒有找到人，你願不願意來演？」

「當然願意啊。」我連問都沒問是什麼角色。

這個角色是整部劇里非常不起眼的一個人物，最後十分鐘才上場，總共十五句台詞。

雖然「只有小演員，沒有小角色」這句話，聽起來有點矯情，但我真的非常認真在演。就像我念的那句台詞一樣：「十分鐘，十分鐘，人這一輩子，永遠在等這十分鐘！」

沒有人知道，為了這十分鐘，我已經整整等了24年。而這短短的十分鐘，我用心演了十年，登上了幾百個不同的舞台。

2006年12月12日，李安看完《暗戀桃花源》後，到後台探望劇組人員

於是我一邊當著圖書管理員，一邊上台演戲，然後躲在舞台下、後台里的角落拍照；

所有你聽過的，或是沒看過的話劇： 《暗戀桃花源》、《戀愛的犀牛》、《兩隻狗的生活意見》、《如夢之夢》、《我愛XXX》......

優秀的演員：黃磊、孫莉、徐靜蕾、袁泉、陳建斌、周傑、徐崢、胡歌......都在我的相機里定格過。

胡歌

袁泉

何炅、謝娜

黃磊孫莉

我還將這些照片、背後的故事，花了五年時間，整理出了一本書《當戲已成往事》。印象最深的是黃磊給我的一封信，後來直接被編輯印在了書底：

他說我是個「傳奇人物」，他說「我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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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上經常有人@我，說你拍的怎麼這麼好啊？

其實，我真的是一個圖書管理員。拍照不炫技，也絕對不是最好的，如果硬要說原因，因為我拍的最久。

三十年，足以打消一個人對一件小事的熱情，也足夠讓一個小白成為大師。

不過，台下的觀眾經常搞不清楚我的身份，有人說：他是一個戲劇攝影家，是中國戲劇的親歷者和記錄者，他還是工人李普雷；

其實，我只是那個愛戲如痴的李晏。如此而已。

2017年是中國話劇誕生110周年，我從自己拍過的劇照中挑出了幾十張照片，接下來想在杭州辦一場展覽，名字叫做《戲?影——中國話劇110周年李晏攝影作品展》。

展覽分別在杭州圖書館和良渚文化藝術中心，會展出80、90、新世紀初我所拍攝過的經典戲劇劇照。

三十年拍攝話劇的過程中，我見過太多的人，聽過了太多的故事。我也想找個機會，把這些故事跟大家做一個分享。

我希望在分享會上為大家講一講我親歷的三十年中，從未分享過的故事，那些有關戲劇的片段和人，在歲月的洗禮中變得越發沉甸甸的。

我們可以開懷暢聊，聊到歡脫還可以演上一段，總之，這是一場屬於戲劇迷的聚會。

場地布置效果圖

如果你喜歡話劇，哪怕只有一丁點感興趣，我都歡迎你的到來。

套用著名京劇演員王珮瑜說過的一句話：我相信，這世界只有兩種人，喜歡話劇的和還不知道自己喜歡話劇的人。

「他們都在用力的愛，

卻不懂得愛，

大家都只知道我想要，我想要，

可成熟的愛不是索要，

而是給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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