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黃，考生忙

考試，一直是中國歷史上十分重要的事。考試帶給許多人傷痛和噩夢，也帶給許多人歡喜與成功。想起93年準備高考時讀到的一些古詩，翁承贊《詠槐花》：「雨中妝點望中黃，勾引蟬聲送夕陽。憶得當年隨計吏，馬蹄終日為君忙。」寒窗苦讀和金榜題名聯繫到花開時節，令人難忘。與科考相關的是槐花。

槐樹有多種，花色因季節而不同。春天開的多白花，唯秋天開的是黃花。唐代每年七月的長安，槐花競放，如雲如蓋。此刻也正是天下舉子提前進京求取功名的時節。「槐花黃，舉子忙」，落第而未歸的舉子，在長安找棲身之所，練習文章，尋求門路，等明年二月再考，他們和剛來的新舉子匯在一起，穿著白麻布衣，背著行李，在大道槐蔭下行色匆匆，成為帝都獨特的景觀。孟郊如是描述：「長安車馬道，高槐結浮陰。下有名利人，一人千萬心。」詩中的名利，即是科考及第。

每年一次的開科取士第二年春開始。能及第的寥寥無幾：「進士大抵千人，得第者百一二；明經倍之，得第者十一二。」除去賜進、門蔭和士族公卿子弟，庶族舉子及第難度之大，可想而知。三月放榜時，榮登金榜的舉子脫下白麻衣，換上綠錦袍，曲江宴集、去賞杏花。大多數落榜舉子以淚洗面，有的寧死不還家，久困科場，直至客死他鄉。河北公乘億以辭賦著名，在長安應舉，離家十多年不回，常大病。後傳言已死在長安。妻子從河北騎驢去料理喪事，公乘億在坡下送客，不敢相認，妻請人去詢問，果然是自己的丈夫。二人相擁而泣。公乘億有詩：「十上十年皆落第，一家一半已成塵。」科考下的久別令人唏噓。

舉子雖落第，槐花依舊開。「上林新桂年年發，不許平人折一枝。」落第舉子受到打擊，再次應舉到長安，看到滿城槐花，平添愁怨驚懼。杜荀鶴《離家》詩：「丈夫三十身如此，疲馬離鄉懶著鞭。槐樹路長愁殺我，一枝蟬到一枝蟬。」

開科取士之所以令人趨之若鶩，除了博取功名利祿，還能實現匡世濟民的抱負。豪情萬丈的李白曾說：「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假令風歇時下來，猶能簸卻滄溟水。」志存高遠的杜甫也想：「自謂頗挺出，立登要路津。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鄰邦的也來長安應舉，高麗崔致遠，新羅崔承佑，日本阿倍仲麻呂，都登第入仕。

剛剛，閩院招生考試落下帷幕，被錄取的和落榜的各懷心事，但都一樣背起行囊好在我們不是寒門舉子，不必憂愁！在他們身上彷彿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時懷抱極大地熱情和憧憬，用考試敲開了佛門。表情傲岸、個性張揚，以為從此逍遙，不再拘束；全然不知，入此門來，要融入烘爐。十幾、二十年過去，彈指一揮間，甚深感懷僧團最終融化了我。

只想說，考試是暫時的，修行是長久的——此是選佛場，心空及第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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