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GUE女性】周筆暢：勇敢的姿態

時尚 06-30

　　多年前，周筆暢就曾對自己提出過這樣的疑問，「到底是大紅大紫重要？還是堅持自己重要？」她最終做出了自己的選擇。「我覺得任何原因理由，都說服不了我對『我說了算』的堅持。走別人走過的路沒有不好，但我還是喜歡自己的人生自己掌握。」

黑色漆皮大衣 Lacoste

黑色飾邊運動褲 Edition 10

黑色踝靴 Louis Vuitton

攝影：許闖 TRUNK XU

造型：李穎賢 CANDY LEE

編輯：戴麗斯 Dellis Dai

撰文：沈多

11年前，幾乎每一個中國人都被捲入到那場激情澎湃的民意對決中，但那三個月的選拔賽，相比於人生的這場馬拉松來講，真的就只是一場短暫的煙火表演。而今，同樣起跑線上的三個人也因為各自在十字路口的不同選擇，而成就了如今不同的人生際遇。

看上去性格最溫和的周筆暢，其實是三人中最反叛的一個，因為成名的方式與個人的音樂理想並不相符，所以過去的這一路，她堅持做孤獨的逆行者。她刻意讓自己退到娛樂世界的邊緣，以此消磨由比賽獲得的泡沫榮光。

摘掉黑框眼鏡，是因為「我不想讓一個不屬於我身體的一部分成為我的標誌」，在所有人急著往自己身上貼標籤的時代，她撕掉了自己的招牌。

她的作品幾乎沒有朗朗上口的流行歌，在大眾聽來似乎有些曲高和寡。她當然知道什麼樣的歌曲會被大眾傳唱，也知道固守某一類的風格會給人留下更深刻的印象，但她卻選擇只唱自己喜歡的。因為做音樂的意識總是領先於大環境，也許要過一些年以後，人們才會更加懂得她的價值。有些人會替她惋惜，明明她可以有更好的選擇，偏偏要把自從一個流行偶像轉為個性音樂人，但在她看來，不斷地挑戰自己，去嘗試新的音樂元素和風格，才是一個歌手對音樂的赤子之心。而她也有足夠的勇氣和能力去承擔自己的每一個決定，就像很多年前，她在一次採訪中就說過，「你知道有很多傻子，他們就算撞了南牆，也會很開心。」

對周筆暢而言，過去的風光榮寵不過是過眼雲煙，抵不上這一路過程里對於真實人生的深刻體認，相較於別人的繁花似錦，老天爺其實不偏不倚，讓她收穫了更重要的禮物:內心的尊貴與自由。

黑色鑲邊上衣、黑色背帶褲均為Toga

黑色菱格紋外套 Stella McCartney

配飾均為私人物品

獨行者的自我堅持

並不是沒有過程。

曾經，周筆暢是無法被準確定義的歌手，因為她總是在不斷地變換著風格，卻又讓我們看到了一條極為清晰的個人成長軌跡：從任人雕琢的標準化的流行歌手，到有自己的態度努力想表達，但因為不夠堅定而顯得模糊和游離，再到有足夠的底氣和信心，不受阻礙地展示自己豐富而有趣的精神世界的全過程。對她來講，這些顛覆性的改變，都是成長的必經路。

年輕就是用來試錯，自我否定並不是壞事，它會督促著你不斷進步。20歲時的周筆暢，曾經唱過一首傳唱度很高的《筆記》，這首歌也被外人視作她那個時期的代表作，但其實卻是她自己最不喜歡的一個作品，她用口水歌來定義它。這或許也是大眾對她的一個誤讀，以為那是適合她的音樂，卻與她的自我認知有極大的偏差。她曾經也在博客上寫歌單給粉絲，多少也是希望喜歡自己的人能和她品位一致。

此後，她又換了幾間公司，成為內地流行音樂榜單上的大滿貫歌后，專輯屢屢登頂銷量排行榜，但相比起步之路時的不順利，周筆暢反而覺得這階段更煎熬。「做新人的時候，你什麼都不知道，沒有經驗，也沒有發言權，專輯做成什麼樣，聽大家的就好。而當你成為一個真正的歌手以後，你就希望音樂是你個人的真實記錄，你就只想做自己喜歡的東西，但同時你又不知道你喜歡的市場是否認可，所以那時候的心態就很糾結。」

而她解決內心裡的那種掙扎和迷惘的方式是，哪怕自己不喜歡的也要去嘗試，所以不管是音樂還是造型部分，那個階段的她就會呈現出很割裂的多元化。

「我自己本身也是有很極端的雙重性格，一個相對保守，一個又喜歡刺激，所以經常會出現兩個自我打架的狀況，特別累。我覺得心裡累比身體累要嚴重，身體累經過調整你是可以扛得住，也是可以恢復的，但心裡累卻會讓你長期處在一個負能量之下，這是最可怕的。」

但無論經歷了什麼，自身又發生了多麼巨大的變化，周筆暢對音樂的堅持卻從未動搖，在市場惡劣的大環境下，一直不惜成本專心致志地在做音樂，這讓她顯得異類，卻也更彌足珍貴。

那個未知的自己

「在這個浮躁且充滿誘惑的年代，每個單純堅定的追夢人都應該被善待！」這是周筆暢曾經寫來鼓勵後輩的一句話，也適用於她自己。

黑色長袖上衣 DKNY

黑白條紋長褲 Simon Gao

一直以來，周筆暢的理想都是「做流行音樂的藝術家」，後來她用很長一段時間終於想明白一件事，流行歌手和藝術家的區別在於創作的出發點不一樣，你一旦把它想像成商品，或者把它變成生存的技能，就不純粹了，也就失去了藝術的屬性。總是在揣摩聽眾的想法，慢慢就會淪為一個匠人。音樂其實和人很像，人與人能在一起，是因為磁場的引力，越純粹引力越大，所以藝術家應該投入的是怎樣把作品做得更純粹。「不要去在乎不喜歡你的人，你也不可能迎合所有人，只需要做自己，自然會有喜歡的人來。」

2012年10月，周筆暢成立了BeginsStudio，用近十年的時間，她終於換得了對音樂、對自己人生的自主權，也終於可以放開手腳，自由任性地「玩」音樂。

而經過11年的磨鍊，在鏡頭前，扎著小辮、一身黑武士裝束、踩著馬丁靴的型女周筆暢也已經做到完全的收放自如，甚至可以演繹出犀利的眼神。於是問她，現在回看當年比賽時的照片會是什麼感覺？她沉思片刻，認真作答：「可能會下意識地看一下鏡子吧。」鏡子里，當年那個沙馬特髮型的假小子，變化那麼明顯。摘掉了眼鏡，褪掉了嬰兒肥，眼睛依舊清澈，卻已經看得見內容。

單從外表來講，周筆暢的整體風格有了很大的變化，由最初的中性裝扮，到嘗試著穿長裙、高跟鞋，做烈焰紅唇的造型，再到當下最適合她的帥美風格，她給人的感覺是，從一個極端跨越到另一個極端以後，終於在中間地帶找到了平衡。

生活中的周筆暢，也慢慢成熟到可以妥帖地安頓現實與自我。

過去的這些年，她一個人在北京獨居，依舊是娛樂絕緣體，習慣獨來獨往，不會戴著面具討好任何人，也不喜歡被人照顧，能自己做的事，盡量不假手他人，就連與團隊一塊兒出去旅行，做攻略、訂機票和酒店、開車這樣的事都包攬下來。

對周筆暢來講，旅行一直是最好的調整自己的方式，每當她陷入困局看不到方向的時候，都會選擇由熟悉的環境走出去看世界，但去年的北極之行的意義卻全然不同，她以此來紀念重獲自由，並用十幾天沒有網路的日子來找回最初的自己。「我非常清楚地記得，有一刻我站在船頭，眼前是一望無際的冰川,與天空融為一體，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流淚了。現在回想起來，那其實是我這麼多年以來，內心最接近平靜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