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過的時光，永恆的小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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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6.29 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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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 景 音 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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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經常問小王子，我和他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麼。他從來不會記得。 無論我告訴他多少次，他都還是不會記得。

認識小王子是在2014年的春末，在這之前他是和我一個班的同學，只是從來不說話。後來他告訴我，我給他的印象就是一個特別高冷的女生。

他說我很少笑，他說我的氣場能把他嚇死。

所以當班主任安排我們坐在一起的時候，他特別拘謹，不會再和同桌說話，也不再在課堂上手舞足蹈，沒錯，這就是老師預期的效果。

我依稀記得，時間悄悄溜到四月的尾巴的時候，天氣開始變暖，操場上的花開了一片，窗外開始每天都充滿了明媚的日光。

他總是喝脈動，然後用瓶子去飲水機那裡接水，總是在喝水，不多的書本都很整齊的擺在課桌上，很刻意的坐在離我有點遠的位置。

他是那樣鬧騰的人，可是他拒絕和我說話，他害怕我把他吃掉。

某一節數學課上，我們坐在左邊靠窗的位置。我轉過頭去和他說了第一句話。

他像是小智障一樣，清了清嗓子，懷疑性的確認我是在和他講話。沒有看我的眼睛，一本正經的回了我幾個字，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後來過了好久，我問過小王子無數次，記不記得我和他說的第一句話。這個小智障啊，他遠不會記得。

02

還是那一年的事情，我們上高一。

6月的時候，為了給高考的學生準備考場，放了很長很長的假，其實也就是一周左右，但是在記憶里就像是特別特別漫長的感覺。

放假的前一個晚自習，是政治課，趙爹爹當時是我最怕的老師，那一段時期，他總是盯我，總是治我。當然，親愛的趙爹爹擅長於治任何人。

第二節晚自習下課的時候，小王子說去買東西吃，後來才知道他是去吸煙，他問我要吃什麼，我說你請吧。

我以為只是玩笑，但是打完鈴的時候，他跟在趙爹爹的後面進來，他把手藏在身後，勉強沖著趙爹爹笑一笑。

那時我們坐在倒數第二排，最右邊的位置，我看到他走進教室，就低下頭去寫作業。他把水蜜桃味的脈動放在我的桌子上，從我的椅子後面走進位置。

那個時候開始覺得他是個好人，儘管明顯一身煙味。

那個時候我們已經有默契了，默寫題目的時候會互相偷看，會嘲笑趙爹爹的某些動作，他也會給我帶糯米蒸飯當做晚飯，不會寫的數學題也問他，一起開前桌的娜娜和儲小姐的玩笑……

其實對小王子的認識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接觸的越久越會發現他正常的一面。

整個高一最大的問題就是我的成績和排名，很多老師都有找我談話。而小王子最大的問題是他不夠踏實，他很聰明，成績也是名列前茅，但卻總是禍害周圍的人，總在課上講話。

開始坐在一起的時候，我一直以為我只是被用來牽制他的。但是，那個期末，我考了整個高中以來最好的名次。

小王子和我多次提及是他的功勞，我想了想也許有點關係，畢竟坐在一起的時候是開心的。

在我的記憶里，那是一個平常的春夏交替的時節，有特別多的陽光和脈動，還有小王子最喜歡的籃球。

秋天的時候，我們的教室換到了五樓，也換了很多老師，那個總是教訓小王子的班主任去了常州。

小王子非常想他，開始寫很多詩，五言或七律，寫季節或者想念。

他還是像以前一樣不肯踏踏實實地專心讀書，花大把的時間在打籃球上，花大把的時間在喝水上……

03

也是在那段時間裡，我知道了他的另一面，關於那個在高中里其實是禁忌的話題。

他有女朋友，是很認真的那種，也是很早熟的那種，他們從初二時在一起，一直在一起，也會爭吵也會冷戰，但是還是一直在一起，有點像是親人的存在了吧。

也是在那段時間裡，我的分數像是不爭氣的在開玩笑，越來越低，排名變成一種尷尬的存在。那段時間，其實挺抑鬱的，感覺就好像是越努力越失敗，月考開始變成噩夢，不管怎樣，只會下降。

同樣在那段時間裡，開始和小王子說起他，說起對面四樓那個班級里的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張愛玲的愛情觀和一些喜歡的歌曲。

和小王子說話變成我躲避現實的唯一方法，對此的糾結像是絞心一樣。於是開始了強迫，逼自己不理他，逼自己冷淡他。

聽他說那些感情想法，卻不再發表任何想法；聽他說自己最近喜歡的歌曲，卻不再和他說我最近循環的歌曲；他還是偶爾會給我帶晚飯，我卻開始拒絕吃。

他應當是發現了什麼的，他只是知道我心情不好，他一定知道我從來都沒有討厭過他。

趙爹爹喜歡給我們一些時間背書，然後挑人檢查。只是一節很普通的政治課，我在專心背書。

小王子坐在我的右手邊摸著水杯發獃，我看了眼他，用手肘碰了一下他的手肘，碰他手肘的瞬間瞄到趙爹爹站在我們的後面。

所以當他回過神來看我的時候沒有理他，當他搶過我的課本的時候也沒有理他，我只是偷笑著想他完了。

後來趙爹爹走到他的後面，敲了一下他的頭說：「自己不好好背書也不讓別人好好背書。」 他尷尬地笑了笑。

那是整個高中，將近三年，我唯一坑過他的一次。反正他也習慣被趙爹爹叮了，無所謂嘛。

那段時間開始對他很不好，開始很冷的對他，開始不再和他一起玩鬧。他總是覺得我不夠開心，總是覺得我就是太敏感了，總是覺得我就是太活該。

後來就是那場意外，運動會最後的那個下午，我因為胃病沒有出席，所有發生的事情我都不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成了後來大家告訴我的故事。

04

運動會結束後是兩天假期，回到學校是從一個晚自習開始。像以前一樣，認真的收拾作業，背政治，沉浸在不想上課的悲傷中……

然後開始聽見大家的議論，說起小王子在運動會時發生的意外，他們說他在那個下午打籃球時摔了，他們說他骨折住院了，他們說他可能暫時回不了學校了……

然後，班主任走進班級，叫我把他的書本搬到角落一張桌子上，然後給我換了新同桌。

後來，為了擔心別人傷到他的腿和手，小王子開始一個人坐，我再也沒有成為他的同桌。

那天晚自習下課，玩的很好的妹子過來給我道歉，說她不小心喝了小王子給我買的奶茶，就在那天下午，他出事，我請假的下午。

姑娘說，她看到桌子上一杯奶茶，她問了半天沒人回答就喝了，後來有人告訴她是小王子買給他老大的。

對，就是那個時候，我已經開始強迫小王子叫我老大了，他也開始叫我老大了。

只是，那天下午我請假，我沒有看到那杯在桌子上的孤單的奶茶。那天晚自習下課後，我和新同桌道過再見，一個人走下五樓，感覺挺難受的，可是又哭不出來。

那天晚自習下課後，回到家發現小王子給我發了很長的簡訊，他說我現在應該去上晚自習了，他說老大不要太難受啊，他說他會儘快回學校的，他問我奶茶好不好喝……

看到他在幾分鐘前打來的未接電話，突然就哭了，反正感動的吧，就好像是那種電影里的友情故事。

就這樣，小王子在班級里短暫的消失了大概快兩個月。

我換了很多同桌，成績依舊不好，開始漸漸忘記每天和他坐在一起時會做的事情。

05

12月的時候，小王子回到了學校，手術多少有些影響，比如他的手總是感覺要脫臼了。然而，後來，他還是依舊打著籃球，直到高考。

他坐在教室的最後一排，每天上學放學坐輪椅，拄拐棍，午飯是媽媽送到教室里，不再可以隨意走動，女朋友也有偶爾來看過他。

而我不再和他說話，我不會像其他同學一樣走到後面和他玩。

我不會和他再提起我們喜歡的低苦艾樂隊，不會提起那首《蘭州蘭州》，不會提起那天下午的奶茶，不會提起我每天想著的男孩子了，不會提起我最近看過的電影，也不會提起那時候開始火的《斑馬 斑馬》……

我徹底的冷淡了他。雖然他總是弔兒郎當，總是在上課的時候煩我，總是嘲笑我的數學分數，還總是給我看他寫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古詩…...

可是他叫我老大，他是特別特別好的人啊。

就像雖然我刻意遠離他，但是那一年的聖誕和元旦，他還是給我寫了有小王子圖片的賀卡，還是給我吃了牛肉乾，還是偷偷把手機帶到教室給我放《蘭州蘭州》。

疏遠他，是我整個高中里最後悔的事情。

時間飛快，我們偶有交際，飛速進入了高三，教室又換到一樓。

從高三開始，他開始偶爾坐到我前面。那個時候，我已經坐在第一排了，他的同桌就是老師的講台。

我們又開始偶爾開開玩笑，偶爾問問地理和數學題目，偶爾因為一條經緯線要打起來。

所以覺得自己有時候是個特別情緒化的人，總是對身邊的人發莫名其妙的脾氣。

現在呢，他去了浙江財經大學，他還是會叫我老大，會和我抱怨杭州不適合他這個糙漢子。

小王子說，他最近又要開始創作了，我也有看到那些有感覺的古詩里全是他的心情。小王子說，今年國慶，無論我在河北還是紹興，他都會來看我。

小王子說，我太敏感了，總是活該難受，可是無論他說我多少遍我都不會變。小王子說，他快要練出六塊腹肌了。

小王子還是不記得我和他說的第一句話。我說：其實有時候會因為一些事情讓一段時間特別難忘。

我也不知道自己該怎樣去講述有關小王子的那段記憶，怎樣說才可以比較接近的描述和他有關的那些故事。但是我想，這或許就是生活最真實的模樣吧。

喂，小王子，來看我的時候要記得給我帶上一瓶水蜜桃口味的脈動啊。不然老大，是不會原諒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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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蓓卡（微博：瑞蓓卡Rebecc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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