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守精：堅固兩性和諧

兩性結合是人倫之本，作為一種最基本的性別複合與彌補，是人類社會繁衍生息的自然前提。聖人孔子曾指出，男女關係是「人倫之始」、「五代之基」，人類的繁衍昌盛亦是從男女陰陽規律而來。同時，性也是人類的生理本能和基本需求。根據美國著名社會心理學家馬斯洛的需要層次理論，性和水、食物一樣，處在人類需要層次的金字塔底部，是最強烈的不可避免的最底層需要。如果人的性生理需要得不到滿足，就會影響到人的安全需要、歸屬與愛的需要等更高層次的滿足，從而對人的身體健康、個性及人格發展產生不利影響。性愛亦是兩性情感行為的最高體現，是愛與被愛的一種極致表達，能夠產生積極愉悅的情緒情感體驗，具備情感和行為上的雙重審美價值。由此可見，科學和諧的性愛對於人的身心健康具有重要意義。

雖然我國歷史上經歷過種種「談性變色」的時代，但是房事養生一直作為一個嚴肅、嚴謹的命題在歷史變遷中得到延續和拓展。古人將夫妻之間性交合活動稱為「接陰之道」、「房中之術」，賢士先哲們對於房事養生學的研究所取得的輝煌成就，在人類歷史發展的長河中佔據重要地位，其中許多理論在今天仍有其先進性和科學性。接下來我們要探討的馬王堆房中養生思想，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追溯房事養生思想發展的歷史源流，可以回歸先秦兩漢時期。馬王堆漢墓出土的竹簡《十問》、《合陰陽》和《天下至道談》，堪稱迄今發現的最早的房中養生專著，而《養生方》、《雜療法》、《雜禁方》和《胎產書》中也含有大量性醫學內容。尤其《十問》的出土，填補了中國漢代以前性醫學文獻的空白，為中國性醫學研究提供了極其珍貴的資料。通過史料研究發現，先秦兩漢時期的養生家對房中術的態度是非常嚴肅的，他們將房中養生視為健康長壽的基礎，認為人既要享受房事之樂，又要有所節制，這樣就可以氣血平和，生命長久，反之則可能導致疾病甚至斷送性命。那麼，作為同時期的馬王堆房事養生思想，又有哪些特色觀點呢？

馬王堆房事養生的一個重要方面是揭示「夫妻性福和諧有指征」。《十問》中第八問，記載禹問師葵治神氣之道。因禹治天下操勞傷神，失去性功能，因而「家大亂」。得師葵治神氣之道後，性功能恢復，從而「安後姚，家乃復寧」。這一「問」充分說明研求房中之道，可以和睦夫婦，增進健康。那麼，如何判斷夫妻性福的表現呢？馬王堆出土的古醫書中對女性的性興奮和性高潮作了深入的細緻觀察研究，認為女方性興奮和性高潮主要表現為「五聲」、「十征」、「十勢」「八動」等。丈夫可以根據這些不同的表現來適應配偶所處的興奮階段，滿足妻子的性心理渴求，這是達到性生活和諧幸福的關鍵所在。比如，《天下至道談》載：「五言（音），一曰候（喉）息，二曰椯（喘），三曰累哀，四曰疢，五曰疥（嚙）。審蔡（察）五言（音），以智（知）其心；審蔡（察）入山童（動），以智（知）其所樂所通。」這就是說，性交合過程中女子性興奮時會不由自主發出五種呼吸及嬌嗔感嘆聲，丈夫通過仔細觀察這五種聲音可了解妻子的性興奮及性高潮程度，並知道妻子對性交合的心理反應和需求。而《合陰陽》中進一步談到了女子性交合過程中的「十征」，即從性興奮逐漸達到性快感高潮的十種不同的性心理生理反應過程，如果能夠配合「十征」把握好性交合的時機，則有益於男女身心健康，保持旺盛的精神和敏銳的言行。《合陰陽》還論述了男子性交合方式的「十勢」和女子在性交合過程中的「八動」，通過把握女子性心理渴求的八種特徵和男子性交合的十種姿勢，則有利於滿足雙方的性情要求，實現夫妻身心健康和家庭幸福。

馬王堆房事養生思想對我國房室養生學理論的重大貢獻，還在於「七損八益」的論述。《天下至道談》說道，「氣有八益，有七損。不能用八益去七損，則行年四十而有陰氣自半也，五十而起居衰，六十而耳目不聰明，七十下枯上竭，陰氣不用，深泣留出。令之複壯有道，去七損以抵其病，用八益以補其氣，是故老者複壯，壯不衰。」它指出在男女性交合活動中有8種對人體精氣起補益作用和有利於保持心身健康的做法，又有7種做法是對人體精氣和心身健康起到耗損作用的。如果在性交合過程中不善於運用「七損八益」原則來調整行為，則會出現年齡未過40歲而陰精虧損、未老先衰，50歲就行動不便，60歲即耳聾眼花，70歲時陽氣衰竭，生殖系統萎縮乾枯，性心理生理活動衰退，不能再進行性交合活動。要使身體精神保持和恢復年輕，防治疾患的方法就是要在性交合過程中遵循「七損八益」的原則，使得體內虛損的精氣得以充盈，這樣可使已衰弱的老年人恢復健壯，使性機能處於旺盛時期的青壯年不致過早衰老。《十問》中對「八益」和「七損」進行了詳細闡釋，並強調在性交合中進行氣功導引可以調理精血之氣，增強補益作用。《十問》提出「七損八益」的房中養生術對後世的性保健有著深遠影響，也得到了後世醫家的不斷豐富完善。

馬王堆房事養生還提出了許多性保健的原則，至今仍有指導意義。《天下至道談》說，「貳生者食也，孫（損）生者色也，是以聖人合男女必有則也。」男女性交合必須遵循什麼原則呢？《天下至道談》就認識到：要使夫妻雙方在性交合中保持心身健康，就必須在夫妻雙方情意纏纏，難捨難分的兩情交融輕鬆愉快的氣氛中進行性交合活動。同時，交合之道「以靜為強」。《十問》提醒人們：「椄（接）陰之道，以靜為強，平心如水，靈路（露）內藏，歀以玉爽（策）……」在夫妻性生活時，心境安靜是最重要的，心情坦蕩如水，則陰精內藏而不外溢。對於現代人而言，正確認識自身的性生理和性心理需要，保持內心坦蕩，做好科學的節孕、避孕工作，將有利於保持良好的心境狀態，不被擔心或恐懼的情緒所干擾。當然，也不能恣意放肆自己的性慾，要根據雙方的情緒調動水平和生理反映差異調整節奏。更重要的是要避免房勞，馬王堆房事養生強調守精延壽，認為節制性生活就能收到「行年百歲，賢於往者」的效果，尤其倡導動而不泄，從而實現固護腎精、還精補腦、祛病延年的作用。

一個較長的歷史時期以來，由於種種原因，對中醫性保健的研究者寥落無幾。近年來隨著中醫學術振興，中醫藥文化的發展繁榮，中醫養生學和性醫學也日益受到重視，深信中醫性醫學必定能以自身的特色和理論為人類的養性、優生等作出更大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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