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鄉叫劉備——忍，還是不忍？

HELLO，大家好，歡迎收看一個包工頭的脫口秀，我是文化包工頭劉天然。

這一期，我們無論如何也要把劉備講完。最後一期，我們就講劉備的低調與隱忍。

先說低調，有句話說得好，有頭髮沒人願意當禿子。 劉備的低調，那不叫低調，那叫沒有辦法。因為你沒有什麼可高調的，沒有什麼值得得瑟的嘛。這就好比窮人的節約，你說你那叫節約，你不節約一個試試看？你有別的選擇嗎？有選擇的節約，那才叫真節約。比如比爾蓋茨如何如何，李嘉誠如何如何……

唉，還是講劉備吧。我們知道，他有個名號叫劉皇叔，這三個字，是相對於漢獻帝劉協而言的。漢獻帝登基前，劉備只能叫劉皇族，而且還是個失了爵位的皇族。他的身份證雖說也如假包換，但忽悠一下在自由市場討生活的張飛和關羽還行，到了董卓、袁紹、袁術等高級幹部那裡，根本吃不開。公元190年正月，劉關張隨劉備的老同學公孫瓚去參加袁紹為盟主的十八路諸侯討逆軍時，若不是曹操說了句場面話，點出劉備乃是早先破黃巾軍的英雄，劉備連個板凳都沒的坐，只有垂手站立的份兒。關張就更慘了，板凳沒得坐不說，眼瞅著己方將官被華雄來一個斬一個，來兩個斬一雙，二人卻連出戰的資格都沒有，關羽冒冒失失地毛遂自薦，差點被袁術命人亂棍打出！關鍵時刻，還是曹操站出來，強行給了關羽一個上場的機會，才有了之後的關雲長溫酒斬華雄，三兄弟朝野把名揚！曹操，可謂劉關張生命中的大貴人。

公元199年，曹操再次成為劉備的大貴人。攻滅呂布、兼并徐州後，曹操將劉關張帶回許都。正是在許都，劉備有幸見到了不想做傀儡的漢獻帝，當場被認作「皇叔」，然後又被拉去偏殿，敘叔侄之禮，著實羨煞百官，氣煞曹操。

未幾，謀士旬攸提醒曹操：「丞相，天子認劉備為皇叔，對您恐怕無益！」曹操自信地說：「天子都得聽我的，他劉備被認作皇叔又如何？況且他隨時在我的掌握之中，我何以怕他？」話雖如此，曹操還是命人在相府附近買了一處大宅，將劉關張安頓其中，早晚監視。有點兒賊的大耳賊自然心知肚明，因此他特意囑咐關張，沒事不要出門，在家也不要高聲喧嘩，一定要時時處處保持低調。他自己則在低調之餘，於後院開了幾畦田，一門心思地做起了菜農，每天除了讀讀書，大部分時間都用在了澆水、除草、施肥、搭架上。這天，關張實在膩味了這種田園生活，閑得無聊便在院子里比起了拳腳，練到高興處，倆人哈哈大笑，劉備循聲而來，像個鄉下怕事佬似的迅速掩上門，然後再次苦口婆心地勸二人笑起來不要分貝那麼高好不好？張飛不服氣地反問：「大哥你不關心國家大事，反倒在這兒做起了菜農，早知今日，我當初還不如留在涿郡賣肉！」劉備見他悟性實在太低，只好明言：「天子認我為皇叔，朝野皆知，我自應謹慎低調，以免他人指責，說我舉止狂妄，沒有皇叔的風範。更重要的是，我們與相府為鄰，必須處處小心。」

如果低調、小心就能讓曹操放心，曹操便不是曹操了。曹操最大的特點就是疑心很重。一日，劉皇叔正在後院提水澆菜，突然來了幾個使者，說曹丞相相召，劉備的心頓時像井中那隻懸在半空的水桶一樣，撲通一聲掉至井底，因為劉備當時已加入了國舅董承發起、西涼太守馬騰等人參與的地下組織，密謀誅殺曹操，聽說曹操相召，他沒法兒不把這兩件事聯繫在一起。曹操找我幹什麼？是不是事情敗露了？懷著複雜、忐忑的心情，劉備硬著頭皮走進相府。所謂做賊心虛，剛一見面，他就被曹操一句「在家做的好大事——」嚇出了一身冷汗，若不是曹操及時說出了下半句——「在家種菜灌園，如此閑情，真是不易」——劉備恐怕逃之夭夭的心都有了。

當曹操表示請劉備來此不過是想喝喝酒、敘敘舊時，劉備心裡那隻水桶才算出了井口。不一會兒，上好的梅子酒煮好了，下酒菜也端上來了，二人推杯換盞，邊吃邊談。主角曹操介紹完自己當年忽悠口喝的士兵們想著梅子咽唾沫止渴的經驗後，天色忽然暗了下來，天邊還出現了龍掛，也就是像龍一樣的烏雲，曹操便指著龍掛問劉備：「你可知道龍的變化？」劉備說：「知道點，但知道的不多，請賜教。」曹操便像個專家似的賣弄起來：「龍，能大能小，能升能隱；大則吞雲吐霧，小則隱介藏形；升則飛騰於宇宙之間，隱則潛伏于波濤之內。方今春深，龍乘時變化，猶人得志而縱橫四海。」見讓備似乎聽不懂文言文，曹操又說：「龍就好比世上的英雄。你走南闖北這麼多年，必然會過不少英雄。說兩個。」劉備又假意推辭了一番，最後不得不說：「淮南袁術，兵糧足備，可謂英雄？」曹操一笑：「冢中枯骨爾，我早晚必擒之！」劉備又說：「河北袁紹，四世三公，今虎踞冀州之地，部下能事者極多，可謂英雄？」曹操又一笑：「袁紹色厲膽薄，好謀無斷，干大事而惜身，見小利而忘命，非英雄也。」接下來，劉備又先後列舉了劉表、孫策、劉璋、張綉、張魯、韓遂、馬騰等人，仍一一被曹操否決。劉備只好說，除此之外，我實在不知道還有什麼人稱得上英雄。

這時天色更暗了，一聲悶雷傳來，將二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劉備正看著天色，曹操又開口道：「夫英雄者，胸懷大志，腹有良謀。有包藏宇宙之機，吞吐天地之志。」說到這裡，曹操故意停頓了下來。劉備則非常配合地扭過頭來問道：「誰能當之？」說完又擺出一副躬身傾聽的架勢。曹操指著劉備說：「說到當世英雄，除了你我，還有誰配？！」一句話說完，竟嚇得劉備手中的筷子落地！不是劉備膽兒小，而是他深知，曹操既然把自己當成了天下惟一的對手，怎麼可能放過自己？當然更糟糕的是，自己怎麼這麼不鎮定，萬一被曹操看穿，哪裡還有生路？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老天及時打了個響雷，劉備心思電轉，馬上趁機撿起筷子，臉上也適時浮現出一副心有餘悸的表情，說：「好大的雷啊！」曹操似乎從那雙掉落的筷子中看出了點兒什麼，但一來劉備表演得非常到位，二來他也稍微有些醉了，因此並沒有深究，只是下意識地問：「大丈夫難道會怕打雷？」劉備立即把孔夫子推了出來：「聖人說，迅雷風烈必變，我一介凡夫，怎能不怕？」曹操這才徹底相信劉備剛才驚得掉了筷子真的是因為怕雷。既然劉備是個連雷都怕的膽小鬼，我還有什麼擔心的？看來天下英雄只有我曹操一人而已！想到這兒，曹英雄得意地笑起來，煮酒論英雄完美收官。

看《三國演義》，有個問題我始終想不明白：當初劉備為什麼一定要跟著曹操回許都？從徐州到許都，難道找不到逃跑的機會？難道只是為了認認皇親？不管怎麼說，經過煮酒論英雄，劉備總算想明白了一個問題：那就是與其在曹操手底下戰戰兢兢、朝不保夕，不如儘早離開曹操的地盤，脫出他的掌控，否則早晚死在曹操手上。恰好這時，有消息傳來，說淮南袁術得了玉璽，想北上冀州聯合其兄袁紹自立為帝，劉備便乘機打著為國家除害、為丞相分憂的旗號，請求率兵在徐州截擊袁術，曹操一高興就忘了袁術不過冢中枯骨，劉備才是除了自己之外惟一稱得上英雄的人，結果被劉備鑽了空子，不僅走得冠冕堂皇、從容瀟洒，還順帶拐走了一支人馬。等到謀士郭嘉提醒時，劉備早已經困龍入海、羈鳥飛天。

提到劉備，很多人頭腦中立即會浮現出一個寬容厚道、仁義慈悲的猶如出家人一般的長者形象，也有人會立即聯想到一個哭天搶地、尋死覓活、逃之夭夭或眼巴巴地昐著軍師諸葛亮締造奇蹟的中年窩囊廢形象。事實上，這都不是劉備的真實形象，而是人們看了《三國演義》後自己杜撰出來的想當然的「劉備」。真實的劉備，雖然仁義，但絕不慈悲，有時候還顯得簡單粗暴、蠻不講理；真實的劉備，雖武不如關張、謀不如諸葛，但絕對與「窩囊」掛不上鉤。否則，他只怕一出場就慘死在了絕世高手關羽和張飛的凌厲掌風下，一切免談。這是武的方面。在文的方面，劉備儘管寫不出《出師表》，吟不出《短歌行》，當然也不會玩什麼《漁陽三撻》，但他至少也是當時著名儒學大師盧植的門生，雖非高足，想來也不會太差。而那些演義中的「窩囊」場面，即便都有相應的史實，也是一種刻意的低調。在韜光養晦這方面，劉備不僅代表了當時的最高水平，在整個上下五千年中也名列前茅。

還是說正史吧。正史和小說一樣精彩。

首先要說的是，劉備不是劉協的皇叔。假如如羅貫中所說，劉備乃是漢景帝的第十八代玄孫，那麼他反倒要比劉協低上四輩。因為從漢景帝到劉協，一共出了20位皇帝，但輩分上去只有十四代——最後一代便是劉協。當然，劉備是漢景帝後代中山靖王劉勝的後代基本是靠譜的，儘管當時沒有親子鑒定技術，但在封建社會想冒充皇族也是很難的。從地理上看也是如此。劉勝的墓在今河北滿城縣，也就是出土金縷玉衣的那座大墓，劉備的家在今河北涿州市（縣級市），兩地僅百餘里。筆者的老家就在兩地聯線上的河北省易縣，這一點很清楚。

其次要明確的是，正史中的劉備是個很有性格的人。張飛鞭打督郵的事眾所周知，其實那是羅貫中移花接木，暴打督郵的「真兇」，正是初出茅廬的劉備。劉備確曾哭過，但他的江山不是哭出來的。劉備也確曾跑過，但他也曾屢次把別人打跑，其中就包括呂布。公元199年，劉備逃出曹操的控制後，歲尾曹操曾派司空長史劉岱、中郎將王忠率隊攻擊重新奪取了徐州的劉備，劉備也曾對劉岱發出這樣的豪言：「像你們這樣的來個百八十個，也是白給；就算曹操親自來，勝負也未可知！」

當然，這主要是因為彼時劉備確有發此豪言的條件：他手上有從曹操那裡誑來的兵，奪來的城，原先依附曹操的郡縣也紛紛叛曹歸劉，而曹操當時正在官渡跟袁紹鏊戰，抽不開身。而在半年前，也就是春夏之交、曹劉煮酒論英雄時，情況對劉備極為不利，首先，他的小命攥在曹操手裡，而且曹操早就知道他是人傑，也早就起過要殺他的心，只因郭嘉勸阻曹操不要因除一人之患阻四海之望，劉備才暫保不死。

曹操當時不殺劉備，還有一個原因，即藉助劉備，共謀呂布。但除去呂布後，劉備的潛在價值就低於他的潛在威脅了。那一年也是個英雄集體謝幕的年份。春季，劉備的同學、官場引路人公孫瓚在易京（也就是筆者的老家易縣）煞費苦心修築的碉堡，被袁紹用挖地道的方式襲破，公孫瓚先將妻子兒女縊死，然後想自焚，袁紹卻不允許，派兵冒著大火斬了公孫瓚。不久，當初與劉備一同救援陶謙的前青州州長田楷也戰死。六月，當了兩年「仲氏」皇帝的袁術也吐血而死。當真是「冢中枯骨」。十一月，張綉亦率軍向曹操歸降。儘管袁術歸天與張綉投降發生劉備逃出許都之後，但在當時已呈現出明顯的態勢。這意味著劉備潛在的利用價值更低，威脅也相應的隨之上升。曹操遂找到劉備，說天下英雄，只剩你我，袁紹之輩，根本上不得檯面。要命的是，劉備當時還在參與著謀害曹操的勾當，做賊心虛。要不是老天眷顧他，及時打了個霹靂，他也會演戲——驚雷失箸是史實，那一餐估計就是劉備最後一餐了。

說說劉備的早年經歷。他的低調多半與其早年織席販履(這是史實)的經歷有關，無論是面對挑剔的顧客，還是神勇的城管、工商、稅務，不低調都不行。說到這兒，我們再講一個商業案例，算作我們的結尾：

24歲那年，奧城良治便開始推銷五十鈴汽車，但一開始，他的業績始終沒有起色，受心理和經濟方面的雙重壓力影響，一度消沉得想要自殺。一個偶然的因素，讓他重拾生活信心，還迅速成為日本汔車界的推銷之王。

那是一個周末，奧城良治途經一片稻田時，忽然內急，便找了個僻靜處方便。小便時，他忽然發現前面有一隻青蛙，便惡作劇地把尿撒到了青蛙頭上。他本以為青蛙會被嚇走，沒想到這隻青蛙非但不跑，反倒一點兒也不害怕，而且還始終迎著尿液，簡直就像在享受一次免費的溫水淋浴！

奧城良治不禁心中一動，他喃喃自語道：「青蛙居然會視羞辱為淋浴。如果把我那泡尿比作準顧客的拒絕，那麼推銷員就應該像那隻青蛙。再多的拒絕，再惡劣的羞辱，都應該要像青蛙的反應一樣，不僅要逆來順受，而且要視若無睹。」這就是後來被行銷界人氏津津樂道的青蛙法則。

幾天後，奧城良治從五十鈴公司辭職，轉入日產公司。為取得突破，他給自己定下了規矩：每天必須訪問100個顧客。18天後，也就是完成了對1800個顧客的訪問後，他得到了第一份訂單。此後，他的業績逐月提升，最終榮登全公司銷量第一的寶座，並一直保持了16年之久。

說實話，儘管結果不錯，但我總覺得這個故事有點彆扭，好像我只能講些與屎尿屁有關的玩意兒。日本人身上確有值得我們學習的地方，但他們有些地方也確實變態。我不完全認為這是什麼工匠精神，這有時候是機械化。可以學習，不能照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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