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盜偽裝成海洋史詩，其實是好萊塢童話

《加勒比海盜》第一部上映的時候，已經離現在有14年。當年的約翰尼·德普憑藉這部電影一舉提名奧斯卡最佳男主角，從而成為真正的國際巨星。這個系列也秉承好萊塢一貫的傳統，變成一個系列，從2004年到2008年，拍攝了「前三部曲」，所謂逢三就是一個史詩般的故事系列。但是，好萊塢眼裡的準則就是——剩餘價值一定要榨乾凈。所以在第三部沉寂三年後，又推出了第四部，現在上映的第五部則是在六年之後的產物。

從第一部到現在的第五部，約翰尼·德普從四年三次提名奧斯卡影帝的國際巨星，已經淪為票房毒藥，並且三年三提「金酸莓獎」。《加勒比海盜5：死無對證》，其實也就是約翰尼·德普的背水一戰，試圖用這個系列，再度喚醒他的明星價值。

在整個《加勒比海盜》系列裡，前三部是完完全全自成一套體系的，尤其是第一部。在第二部引入的飛翔的荷蘭人號船長戴維·瓊斯，其實是一個系列的真正引入。第一部《加勒比海盜》太能夠自圓其說，就算沒有彩蛋，或者是作出任何一點續集的影子，它也可以成為一個獨立的佳作。這部電影構建了一個不同於現實世界的海盜世界。現實世界裡多的是權貴、利益的遊戲；海盜的世界裡，反而有很多魔幻和冒險。海盜生活，其實指向了兩種可能性：一個當然是海盜所追逐的寶藏，是現實世界裡的利益驅使；另一個則是自由的生活，以及一種不同於現實世界的公平，在海盜世界裡的公平不靠地位身份決定，而是能力。

大海從來就是人類渴望征服的世界，雖然海洋的深度可以探測，廣度可以橫跨，但是海洋之中依然蘊藏了太多的秘密，人類征服海洋的同時，其實也像打開潘多拉的魔盒一樣，釋放了對於它神秘的想像。《加勒比海盜》系列，就是建立在這種想像之上。但它所營造的並不是海洋史詩，而是冒險的童話。無論氛圍怎麼陰暗，神秘的巫術如何難以抵擋，但在這些看似恐怖駭人的元素下，所包裹的還是一種好萊塢冒險電影慣有的精神——在經歷一切後，王子和公主要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雖然永久，但卻不能時常相伴左右。

《加勒比海盜4》的故事，就已經比較節外生枝了，這個故事在前三部曲之外，與前作並沒有過於密切的聯繫。佩妮洛普·克魯茲的演出，雖然帶來了不同的異域風味。包括羅伯·馬歇爾的導演，也給動作場面帶來了他所熟悉的歌舞片流暢感，但這一切，還是不足以掩飾《加勒比海盜4》這個番外篇的童話感。

節外生枝效果不彰之後，《加勒比海盜5》又開始試圖去延續前三部中余留下來沒有解決的問題。這個問題，就是在第三部中，代替戴維·瓊斯成為飛翔的荷蘭人號船長的小鐵匠威爾·特納。熟知劇情的人知道，作為這個船的船長，雖然擁有不死之身，但是也受到詛咒，要活在海里，每十年才能上一次岸。其實這就是前面三部曲中沒有完美的公主王子的愛情，他和伊麗莎白最終成為一段漫長的海陸異地戀。這裡也用上了第三部結尾所留的彩蛋，就是他們二人擁有一個孩子。

《加勒比海盜5》的主線劇情，就建立在小特納要拯救父親、打破咒語的基礎上。但是這一個線索過於單一，而且不具有一種聚心力，不能把其他人物重新聚集在一起。於是，打破詛咒的道具，也是主線的最後完成任務，被設定成一種寶藏。有一個絕世珍寶，就很符合海盜的處世哲學了。好萊塢的劇作，基本上不會只設置一組矛盾，而是一定要雙向對立，所以有特納的父子情，就會有巴博薩船長的父女情。有約翰尼·德普的幫助，就會有他的又一個死對頭出現，來阻撓這個冒險行程的順利完成。

在人物關係上建立了多組的對立，矛盾的雙方又是時刻在轉換中的。但是這並不是在複雜化這個故事，只是讓它看起來很複雜。故事的主線從開頭到結尾，都是始終如一的，找尋一個寶藏。《加勒比海盜5》只不過是在用複雜的關係來講述簡單的情節。當然，大部分好萊塢爆米花片都是走的這樣一個路線。到了結尾的時候，最好還能引申出一個淺顯但好像又很高級的道理，這樣把整個故事做出一種道德和人生境界上的升華感，也讓這場冒險，最後除了收穫愛之外，還能收穫一點人生真諦。

同時，還要注意銀幕奇觀的製造。在第一部里，製造出了月光下的骷髏海盜。在第二部里，戴維·瓊斯的章魚臉，可謂是電影特技業的一個新巔峰之作。在第三部里，也是有多處駭人的特技場面，包括海盜大會，以及最後的海上漩渦大戰。所以在《加勒比海盜5》里，我們也可以看到電影特技的又一個進步，看到海洋的力量如何的偉大與深不可測。這延伸自一種對於自然的敬畏，呈現於神秘主義的色彩之中。

《加勒比海盜》系列，雖然一部劇情不如一部，甚至票房上也是逐漸退步，但依然具有非凡的魅力。一個原因，自然是明星制的吸引。約翰尼·德普就算後來正經出演了《尋找夢幻島》里的劇作家，又或者蒂姆·波頓繼續合作他的哥特瘋狂造型，這些角色，都並不如《加勒比海盜》里的傑克船長來得有魅力。傑克船長的魅力，很大程度上結合了約翰尼·德普本人的氣質，放大了他個人的明星風度。但同時，又很有效地契合了一種對於海盜這樣的神秘身份的想像。這樣的個人氣質與角色塑造相結合，便誕生了一種可以立足於電影史的經典形象。

另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加勒比海盜》的故事，依然具有開發空間。它在第一部所構建的世界觀，足以延續拍攝不少電影。可以像第四部一樣，選擇一種番外篇的方式。也可以像第五部這樣，在原本的故事線索上，做不同的延續。海洋這個景觀背景，給了《加勒比海盜》系列無限的故事性，在這個敘事空間里，可以利用這一脈神秘主義的想像，創造太多驚喜。不過《加勒比海盜5》依然沒有跳脫前面幾部的框架，只是用劇作模式來延伸它原本已經有的東西，並未造就出太多新鮮感。它依然只是一個冒險的童話，因為就算艱難險阻，仍然留有太多可以衝破難關的暗示和線索。但是，銀幕不也就是一個用來製造童話的地方嗎？

文| 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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