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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高地看到了鹿

五月的前三分之二我都是睡過去的,飽食終日,順便去斯德哥爾摩看望了一下豆兒,偶遇了阿布回顧展。在中旬的某天我把畢贛的《金剛經》看了,之後又看了一直想看的《南國再見,南國》。沒有什麼理由地,在看完電影的瞬間覺得和自己和解了,那些心虛的、沒有學也沒有玩兒的日子,和長鏡頭一起晃蕩成了時光。在自我嫌棄的日子裡,吃睡都不是大事了,營造那一天的積極向上、或者是與眾不同才至關重要。承認了它的無意義,連繼續體力的意義也是不存在的吧。我也終於知道了,前年的自己其實並不夠了解陷入這種情緒的朋友,還自以為是地輸出安慰。

五月的後三分之一的時間我在高地,一直待到了昨天。去高地之前,我以為只是例行公事——作為一個蘇格蘭留學生怎麼能不去一次高地。哪知道,我昨天出了愛丁堡火車站後,第一次沒有產生回家的親切感和自在感,還開始琢磨多久再回高地。

我在Dundreggan做了一周的志願者,之後去了一趟天空島。志願者的開始很美劇,十二個陌生人聚在一個沒網沒信號的小木屋,四周都是山地。加上住在那裡的工作人員,我一周見到的人也沒有超過20個。這直接導致了我現在走到哪裡都覺得人太多了太吵了。

Dundreggan

志願者中有為了找回自己16歲做志願的初心的70多歲的Tony,有來觀察蘇格蘭植物的80多歲的生物學家Piet(他就像所有人的爺爺),有連續四年每年都回同一個地方做志願的21歲的Chris。除了我,大家都對自然有一種天然的親近感,就不一一寫出了。我們住在一個四面落地窗的木屋裡,有自己的小院子,院子里有一個月到兩年不等的不同品種的小樹苗。木屋面對河流和一片人工林,背靠一片正在更迭期的自然森林。晚上得把院子門關上,以免鹿跑進來。一周的生活很簡單,白天是植樹、植株培育和施肥,晚上則是輪流做飯、談天和圍坐火塘。持續的體力勞動後,其實並沒有太多的心思去詩化一天的經歷。那裡的天三點過就開始亮了,我總是會在四點的時候被早鳥叫醒。

蘇格蘭的森林與我想的宮崎駿的《森林公主》里的相去甚遠,這裡自然森林稀稀疏疏,樹木也歪七扭八,Tom說它們有更多的自由來自我探索。我們種樹的地方很貧瘠,要走一個多小時才能到那片山,它應該在狼消失前就已經不是森林了。種下的是一歲多的小樹苗,根據地形和土壤的不同種不一樣的品種。差不多五年之後它們能夠長到一米,若要成為森林,可能得三五十年了,而生態系統的恢復以及狼的引進則需要更大的耐心。

上山

種樹

這周有很多很妙的經歷,比如我第一次注意到了巨大的樹木旁散落的小樹苗,第一次直觀地體會到了共生關係;比如半夜徒步四小時,翻山越嶺,只為了在森林裡煮一杯茶等星星升起;比如閑著的時候大家會走到森林裡聽鳥叫;比如會圍坐火塘開始講每一個地方關於火種的神話故事;再比如大家會因為看到一顆珍稀植物而興奮不已,然後向Piet確定學名和習性。

鑽木取火

煮茶

大概是受到大家的感染,我也開始產生了對於自然的親近感。陰雨天不再只是烏雲,而是有不同的灰色;樹木不再只是樹木,而是二十歲的draft birch;鳥叫不再是嘈雜,仔細聽南邊的樹上有一隻siskin。雖然我忘記了大多數動植物的名字,但我還記得它們是怎麼構成了Caledonian Forest這個小的生態系統。半夜的那次徒步使我對森林的最後一絲不安全感也消失了——終於能夠放鬆下來觀察自然不同的黑色,並且讓自己置身於黑暗之中。

Things we have seen

告別的時候大家默契地沒有留任何社交網路聯繫方式,只有郵箱。際遇是很奇妙的,當我前幾個月開始吃素、卸載社交軟體的時候,不會想到會遇到一樣的人,更不會想到湊巧地把最後一個擁抱留給了彼此。

領隊Tom回到了小屋,開始帶領新的一周的志願者。他的郵件是這樣的開頭:I am writing to you from Dundreggan lodgewhere the mistle thrushes and the chaffinches are singing and the swallows arestill flying about their nests. Oh and all that lichen still resides upon theold apple tree in the garden and the river is still cold.

我想,這一周的很多畫面,會在某一個時刻再回到我的腦海中,並且持續地影響著我。

也是因為有了這一周,我才會迫不及待地一個人去徒步。說是一個人徒步也不準確,我並沒有完全徒步——3天搭了8輛順風車,我也並沒有一個人露營的勇氣,而是繼續當了沙發客。所以我只是白天一個人走了走路爬了爬山。這真是一個傷感的結論。

Inverness的沙發主是一個比我大一歲的姑娘,她有兩個可愛的女兒,她們和我玩兒了一晚上的童話角色扮演遊戲。Portree的沙發主曾經是一個漁人,他從海里收集一切東西,再把它們變成一件件藝術品放置在家中,海也是他繪畫和寫作的靈感來源。他也是我認識的人之中唯一一個看過Joy Division現場的,聊到高興的時候他把他最喜歡的CD送給了我。Mallaig的沙發主是一個物理老師,從小在曼城聽著the Smiths長大。我和他一起蜷在沙發上裹著毯子看完了一部關於艾未未的記錄片,之後他打開了阿波羅8號的照片,放起了the Smiths。

apollo 8

雖然天空島很繁忙,但山裡的徒步可以說走了一小時後就不遇一人了。欣喜的是就算是走到了沒有路不得不踏入齊膝蓋的草叢,抑或手腳並用來下坡,我也沒有不安全感。我變成了一個只要草沒我膝蓋深就想去看一看走一走的人。

我走過的天空島

就寫到這裡吧,高地這半個月很多人的事,我得慢慢消化和理解。

我可能和大家留的不是一個學,這一年並沒有環遊歐洲,目前就想在剩下的時間裡,去一次柏林、薩拉熱窩和龐貝,然後再回一次高地。

又是一篇流水賬。

高地不同的灰色

高地不同的藍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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