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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話春秋之一百二十五:德之休明,雖小,重也。建回昏亂,雖大,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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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606年,魯宣公三年,兔年(乙卯年)。今年是周定王元年,也是晉成公元年,周王朝的「大哥大」換人了,但人選還出在周王室,因為江山姓「周」;諸侯的「大哥」也要換人了,但人選已經不在晉國,因為「大哥」靠的是實力。綜觀這一年的天下,魯宣公在為牛傷牛死無法郊祀而煩惱費神,楚莊王卻在討伐陸渾之戎,藉機問鼎中原,在挑戰王權方面費盡心機;赤狄和宋國為利益去侵襲他國,周王室和鄭國卻要面對天子國君的喪葬。這個紛紛擾擾的世界,總是在按他的「道」存在著,密不可分又各行其事,強者、弱者各有其生存法則。王孫滿在回答楚莊王問周王朝九鼎之輕重時說:「德之休明,雖小,重也。建回昏亂,雖大,輕也。」意思是,德行如果美善光明,鼎雖然小,也是重的。如果姦邪昏亂,鼎雖然大,也是輕的。九鼎可計量,德行不可量。為人做事、為君持國,德行是立身之本、治國之要,厚德載物,其意義遠遠大過「問鼎」之輕重。此話讓楚莊王深受啟發而成就霸業,不知能否給後世人以啟迪呢?

「三年,春,王正月,郊牛之口傷,改卜牛。牛死,乃不郊。猶三望。葬匡王。楚子伐陸渾之戎。夏,楚人侵鄭。秋,赤狄侵齊。宋師圍曹。冬十月丙戌。鄭伯蘭卒。葬鄭穆公。」

孔子老先生用59字記載今年7件事,其中最重要的事情是楚莊王伐陸渾之戎,藉機問鼎中原,挑戰王權。

(一)

三年,春,王正月,郊牛之口傷,改卜牛。牛死,乃不郊。猶三望。」

魯宣公三年,春季,周王室曆法的正月,祭祀上天的牛的嘴受傷了,重新占卜一頭年來祭天,這頭牛卻死了,於是就不祭祀天了,但仍然祭禮泰山、黃河和東海。

通過此事,我們可以了解春秋時期兩個方面的常識。一是關於牛作為祭祀品的選擇過程。在郊祀(祭天)之前至少三個月,要通過占卜選擇兩頭「吉」牛,這兩頭牛在占卜之日後,就稱為「牲」了,被養在「滌宮」中三個月,然後才能用於祭祀。現在,第一頭牛嘴爛了(似乎是最早的口蹄疫?),用第二頭牛來替補,牛又死了。可能是魯宣公感覺悔氣,或者是兩頭牛有問題後,沒有替補「牲」可用了,魯宣公幹脆取消了祭天活動。二是關於祭天的禮制。春秋時期,郊祭是祭天,是大祭祀,而三望(祭泰山、黃河、東海)則是郊祭的一部分,如果不舉行郊祭,就不必舉行望祭,現在魯庄公取消了郊祭,卻舉行瞭望祭,是違背祭祀禮制的。

《春秋》用如此多的文字記載此事,是藉此諷刺魯宣公的行事不合於禮制。不合於禮的事情有三:一是與公子遂合謀殺死太子惡和公子視,這可是老爹魯文公的兒子,自己的堂兄弟;二是魯文公喪制未除,就急著娶齊國的姜女,這在古代是大不敬,極不孝的體現;三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國君之位,不惜割讓國土,拿老祖先的家業送人,把濟西田拱手送給齊國,這是不忠。因為有此三件不合於禮的事情,所以老天都厭惡魯宣公的祭祀,不饗其祀,讓作為「牲」的牛有病或死了。而魯宣公還要違天之意,搞個望祭!

(二)

葬匡王。」

魯宣公三年,春季,安葬周匡王。

周匡王的葬禮,沒有派周王室大夫來「乞討」的記錄,這可能是周匡王在位期間注重籌措喪葬費,因此死後安葬不必向諸侯去「乞討」;也可能是繼位的弟弟姬瑜能夠合理控制喪葬費,來個一切從簡,畢竟弟弟比不上兒子感情深吧!

(三)

「楚子伐陸渾之戎。」

魯宣公三年,春季,楚莊王討伐陸渾戎。

「陸渾之戎」,即陸渾戎,允姓之戎,原來居住在瓜州,即今甘肅敦煌一帶。公元前638年,秦國和晉國將其遷到伊川,即今河南洛陽市嵩縣及伊川縣境。

楚莊王發兵攻打陸渾的戎人,到達雒(luò,洛)水,在周王朝的直轄地域內陳兵示威。周定王派遣王孫滿慰勞楚莊王。公元前627年,這位王孫滿在成周洛陽城樓上偷窺秦師並評價其輕佻無禮的那位,距今天已經21年過去了(詳見【閑話春秋】之一百零二)。今年是楚莊王八年,年輕氣盛的楚莊王與智慧通大的王孫滿之間有一番對話,這就是著名的《王孫滿對楚子》篇,也是「問鼎中原」一詞的由來。

楚莊王問起九鼎的大小輕重如何?鼎是國之重器,是王權的代表,是作為中國最高統治者的一種憑證。九鼎是九個三隻腳的大鍋,夏朝時用當時最貴重的金屬青銅鑄成,據說每一個鼎代表夏王朝時代的一個州。楚莊王問起九鼎的大小輕重,是想逼迫周王朝下台,讓楚王擁有天下。但王孫滿的回答讓有尚有自知之明的楚莊王早早地打消了這個瘋狂的念頭,把膨脹的私慾收斂了一下。

王孫滿回答說:「鼎的大小輕重在於德而不在於鼎本身。從前夏朝正是有德的時候,把遠方的東西畫成圖像,讓九州的長官進貢銅器,鑄造九鼎並且把圖像鑄在鼎上,所有物像都具備在上面了,讓百姓知道神物和怪物。所以百姓進入川澤山林,就不會碰上不利於自己的東西。螭魅魍魎(chīmèi wǎng liǎng)這些鬼怪都不會遇上,因而能夠使上下和諧,以承受上天的福佑。夏桀昏亂,鼎被商朝遷去,前後六百年。商紂暴虐,鼎又被周朝遷來,德行如果美善光明,鼎雖然小,也是重的。如果姦邪昏亂,鼎雖然大,也是輕的。上天賜福給明德的人,是有一定期限的。成王把九鼎固定在郟鄏(jiá rǔ,成周洛陽北面的某處高地),占卜的結果是傳世三十代,享國七百年,這是上天所命令的。周朝的德行雖然衰微,天命並沒有改變。鼎的輕重,是不能詢問的。」(楚子伐陸渾之戎,遂至於洛,觀兵於周疆。定王使王孫滿勞楚子。楚子問鼎之大小輕重焉。對曰:「在德不在鼎。昔夏之方有德也,遠方圖物,貢金九牧,鑄鼎象物,百物而為之備,使民知神、奸。故民入川澤山林,不逢不若。螭魅罔兩,莫能逢之,用能協於上下以承天休。桀有昏德,鼎遷於商,載祀六百。商紂暴虐,鼎遷於周。德之休明,雖小,重也。其建回昏亂,雖大,輕也。天祚明德,有所底止。成王定鼎於郟鄏,卜世三十,卜年七百,天所命也。周德雖衰,天命未改,鼎之輕重,未可問也。)

這麼尊貴的九鼎,應該是國寶中的國寶,但它的結局卻令人匪匪夷所思。又過了400年,到公元前三世紀,周王國最後一任天王姬延,他被稱為「羞愧之王」(赧nǎn王)。那時周王室的領地更小,窮困不堪的周赧王姬延靠借債度日,負債纍纍,無法支持。於是,他就悄悄地把九鼎熔化,陸續出賣還賬。等周王國被秦王國滅掉時,九鼎已賣了個凈光。

(四)

「夏,楚人侵鄭。」

魯宣公三年,夏季,楚國人入侵鄭國。

鄭國不是早早地投靠了楚國嗎?現在怎麼又被楚國討伐呢?這得從春天「晉侯伐鄭」說起。去年,晉國大夫趙穿在桃園攻殺晉靈公後,晉國大夫趙盾讓趙穿到周王室迎接晉國公子黑臀立為國君,即晉成公。晉成公比「只愛養狗」的晉靈公有事業心,準備要在國君位置上好好乾一番事業。於是就發兵攻打最不聽話的鄭國,到達郔地(鄭地,今河南鄭州市),鄭國害怕了,就請求和晉國講和,晉國大夫士會就到鄭國締結了盟約(「晉侯伐鄭,及郔。鄭及晉平,士會入盟。」)。

去年趙盾(趙宣子,宣孟)伐鄭遇楚國相救,無功而返,今年終於達成盟約了。晉國和鄭國結盟的結果,就是到此次楚國討伐鄭國的直接原因(「夏,楚人侵鄭,鄭即晉故也。」)。楚國討伐鄭國的真正原因,就是楚莊王想稱霸諸侯了,「大哥」的名號很吸引人。

(五)

「秋,赤狄侵齊。」

魯宣公三年,秋季,赤狄入侵齊國。

狄人的情況以前已經進行了全面描述(詳見【閑話春秋】之一百一十四),這裡不再重複。不過,這裡是《春秋》首次書寫「赤狄」。

(六)

「宋師圍曹。」

魯宣公三年,秋季,宋國軍隊包圍了曹國。

「帥哥」宋文公即位的第三年,聽信武氏的計謀,殺了自己的同胞弟弟須和昭公的兒子(侄子)。估計做完這事就後悔了,於是遷怒於武氏,就讓宋國公族戴公、桓公的族人在司馬子伯的客館裡攻打武氏,把武公、穆公的族人全部驅趕出國。武公、穆公的族人也不甘示弱,就借用曹國的軍隊攻打宋國。秋季,宋國軍隊包圍曹國,以報復武氏的叛亂。宋國這些年來,就折騰個不停,不斷地發生公室與宗族之間的權力爭鬥。

(七)

「冬十月丙戌,鄭伯蘭卒。葬鄭穆公。」

魯宣公三年,冬季十月二十三日,鄭穆公姬蘭死了。

人都說虎毒不食子,但鄭穆公的老爹鄭文公姬捷卻把5個兒子都殺了,把剩下的兒子姬蘭也被趕到國外去了。在那種「虎毒食子」的惡劣環境下,鄭穆公靠春秋第四霸晉文公的支持,靠國內政石癸、孔將鉏(zū)、侯宣多等治力量的接引回國當上了國君(詳見【閑話春秋】之一百零一)。鄭穆公有病,說:「蘭花死了,我也許要死了吧!我是靠著它出生的。」割掉了蘭花,鄭穆公就死了。這是《春秋左氏傳》講的神話故事吧,我們權卻一閱即可。人總是要死的,鄭穆公的死,留下了對後世影響深遠的世卿政治,這卻是值得仔細思考的。世卿政治是春秋時代最顯著的政治特點,對後世中央集權的形成產生了深遠影響。

鄭穆公姬蘭有十三個兒子,除了後來的鄭靈公夷和鄭襄公堅外,別外有七個兒子的後人在鄭國為卿,合稱七穆。七穆指鄭穆公的七支後裔。這七人分別是子罕、子駟(sì)、子良(公子去疾)、子國(公子發)、子游(公子偃)、子印、子豐。這七人的兒子均以其父的字命氏,分別為罕氏、駟氏、良氏、國氏、游氏、印氏、豐氏,合稱七穆。後來的七穆中,出現子展、子西、子產、伯有、子太叔、子石、伯石等掌握鄭國政權的世卿(世代為卿大夫)。

世卿集團的政治之所以被稱為世卿制,是因為它本身含有一種較穩定的繼承方式,並已制度化。世卿制不同於君權按照君主的意志來確定,亦不同於政權通過卿大夫角逐競爭後由強者掌權。世卿集團由幾個利益共存的大家族組成,實行聯合統治。為保證各家族利益和權力平衡,世卿集團規定了一定的秩序傳遞執政權,並以它為依據來分配和組織政治權力。這有點象今天西方資本主義國家的民主政治。

鄭穆公的一生,最輝煌的事可能就是去年在楚國的支持下打敗了宋國,俘虜了宋國主將華元,撈到了不少贖金。人最得意之時,也就是滅亡之始。今年,鄭穆公的人生走到了終點。而冬季死,冬季葬,不按「諸侯五月而葬」的禮制,迅速安葬鄭穆公,體現出鄭國人民並不怎麼懷念他們的國君,至少是那些世卿不想在他的葬禮這事上虛耗太久。每個人都來自偶然,象一粒微塵,在滾滾向前的歷史洪流中,稍縱即逝,了無痕迹,如此看來,所有的「我執」都意義不大。鄭穆公死後,他的兒子鄭靈公夷即位。

讀點春秋,知點禮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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