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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家子非娶我這個窮丫頭,3年後遇見一女孩我才知他險惡目的

富家子非娶我這個窮丫頭,3年後遇見一女孩我才知他險惡目的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小侯爺 | 禁止轉載

1

自打一千七百年前,我族第一個幻化出人形的九尾狐仙將殷商暴君迷得更昏庸無能,攪得人間腥風血雨之後,三界就齊齊對我族人討伐,更是將九尾狐仙處以斬刑,結束了我那族人風光傳奇的一生。從此以往,我狐狸一族就活在了水深火熱之中,在三界再無立足之地。

原因無他,皆因我族化出的人形都是世間絕色,且自帶撩騷技能,分分鐘就能讓三界眾仙君自慚形穢,更是能迷得人間帝王七葷八素……

我從出生起,母親就天天念叨這件往事,耳提面命不許我輕易在人前化形,不然就會被人剝皮的。

是了,剝皮。

三界眾種族雖對我狐狸一族的魅惑行徑十分不恥,但覬覦我族美貌的大有妖在。自有同萬妖山這種滿山滿地都是丑物跑的山頭願意收留我們,等著我們長大化形,然後剝皮敷臉,頂著我們的臉縱橫八荒。

遇見白鹿那一日,正是我準備被剝皮的日子。

彼時,我尚不懂「鋒芒畢露」這個詞,所以才會不聽母親勸阻,與一隻化形的癩蛤蟆比美。那隻癩蛤蟆不知從哪裡偷來了一張麵皮,這麵皮雖五官精緻,但那丹鳳眼一點都不如我的迷人,偏偏這隻癩蛤蟆又愛炫耀,換上這麵皮後,硬是要我們這些小妖精每人都誇一句。

我族在萬妖山的地位素來低下,自是排在了最末。等前頭三百六十五隻妖精誇完之後,我冥思苦想良久,也想不出一句不一樣的讚美了,便實話實說道:「賴小姐的臉確實好看,但就是這眼睛的風韻比我差了些……」

就在眾妖精目瞪口呆地倒吸涼氣中,癩蛤蟆這隻心機妖不動聲色,「那你化個形看看,今兒就讓大家見證見證,是不是你的眼睛比我有風韻些。」

想我白面狐狸雖然在族中地位不高,但化出的人形可以同青丘的九尾狐仙媲美,且那時我又年輕氣盛,也存著比個高下的虛榮心,便化了形。

「果然,你母親在騙人,你能化形了!」

我還來不及得意,癩蛤蟆這隻小妖精就命人來捉住了我,她還繼續補刀,「柳黯黯,我可是等著你的臉等了近五百年了,終於逮著你化了形。」

聞聲趕來的母親在一眾興奮的妖精中痛哭,我看著她那只有半張依舊好看得讓周圍黯然失色的臉,氣得目眥欲裂卻又茫然無措。我不願意我的臉貼在這個噁心醜陋的癩蛤蟆精上,可是我亦捨不得讓我的臉像母親一樣,一半如天仙,一半如羅剎。

就在我與母親無聲告別,準備自爆元神之際,一白衣公子從天而降,「都說萬妖山妖族眾多,果然如此,數量不足一千,種類竟有八百之多呀!」

說著,也不顧眾人驚訝,他徑直走向一臉獃滯的癩蛤蟆精面前,指尖在我額心一點,我就化了原型,穩穩妥妥地落在了他溫潤的手心。

「這毛球長得討喜,本君甚是歡喜,你可捨得贈與本君?」

妄想吃天鵝肉是癩蛤蟆一族與生俱來就有的奢望,眼瞅著眼前俊俏的公子哥,癩蛤蟆精被迷得七暈八素,覬覦了我五百年麵皮的心竟然就這樣崩塌了,獃獃地點了點頭。

「本君就此謝過姑娘好意了。」

撂下這麼一句敷衍的謝語,我就被帶往了昆崙山。

2

白鹿是壽星的坐騎,原身是只長著滿身騷包斑點的俊俏梅花鹿。鹿在三界本是祥瑞之物,尤其又是壽星的坐騎,地位自是比我要高好幾等。

許是我這一生所有修鍊的精華都費在了我這張臉上,以至於我的腦子常年都是不夠靈泛的,比如現下。

我誠惶誠恐地吃了一隻半的燒雞後,才恍然記起心中有個更誠惶誠恐的疑問,「萬妖山的毛球甚多,你怎瞧上了我?」

白鹿盯著我看了好半晌,才伸手在我嘴角揩了揩油,眉眼裂出的笑就像萬妖山的第一縷春風,和煦溫柔極了。

「大概是因為我第一眼瞧見的那隻毛球恰恰是你,而你又恰恰是一隻長得甚好的毛球。」

直到很多年後,我才知道,白鹿同我說過那麼多話,只有這話,才是真的。

而我那嚴重發育不良的情竇就這樣稀里糊塗地發了芽,也不知是被他那替我嘴角揩油的動作給誘的,還是被他那樣一句他自己都不甚明白的情話給惑的。

當時,我雖心中甚悅,面上卻不顯,繼續啃了個雞腿才娓娓道:「估摸你也是個頂頂有眼光的,萬妖山那群不入流的妖精們,還真尋不出比我柳黯黯長得更好看的毛球了。」

說著,我還努力直了直身子,企圖將自己放在與白鹿同等的高度,學著凡間話本子里那些大家閨秀的做派,「我身份雖不如你,但我這模樣配你怕是你的福氣。你看上我,倒也是不虧的。」

打從我成年起,母親為了將我拘在家裡,沒少給我買凡間的話本子解悶。

我的情史雖未有過實踐,但關於情情愛愛那些門門大道,我卻是能說出百八十個的。為了找到貼合自己的情愛之路,我專撿那些美麗的窮姑娘和富貴的俊公子的話本子看。其中我最贊同一處:情愛之事不僅講緣分,也需門當戶對才最長久。

無疑,白鹿確實是一個符合我綺念的男子,他於我絕望之際解救我,端的君子翩翩,我一眼慕他,一心悅他,也是理所當然的。因此,為了情路能漫長,我得早早就將我擺在一個可以同他門當戶對的位置。

白鹿聽完我的謬論,神情很是古怪,爾後才大笑出聲,摸著我因為害羞而冒出了的狐狸耳尖,語氣里透著足足的滿意,「你這模樣配上你這性子,怕是個勾魂攝魄的小能手。」

我羞澀地眯了半個眼,又在他手心蹭了蹭,十分贊同他的話。話本子里可都是用狐狸精來形容那些貌美勾人的女子的,我可是個正兒八經的狐狸精。

不然,這樣富貴的俊公子怎麼就喜歡我呢?

3

有道是:窮姑娘若是要嫁給王子,定是要一波三折才能圓滿。我這個級別的窮姑娘要同白鹿這樣地位身份皆有的高級王子廝守,怕得翻好幾個波與折才行。

因此,我練就了一身十分了不得的本事,尤其能忍。

昆崙山是三界仙山之首,終日仙霧繚繞,山上的花草皆有靈識,且因日日沐浴著壽星等大牌仙君的聖光,一眾妖精皆心高氣傲,對我這個狐狸十分不友好,沒少明著暗著編排我。

好在我心寬,很會自欺欺人,尤其這群小妖精編排起我來時語氣太酸,成日里計較著的不過就是我配不上白鹿,於是,她們那些小打小鬧我也不計較了。

然而,她們著實過分,竟然說我不過是只假冒偽劣的替代品。

那日,白鹿送壽星去東華帝君府邸品茶,我獨自在後山中練習術法。練得正起勁時,一道白光忽而從耳邊呼過,臉頰上瞬間一陣刺痛。

「我當白鹿君會尋來一隻能同姐姐媲美幾分的替代品,今日一瞧,不想是這麼個腌臢東西。」

不知何時出現在我面前的女子面容妖嬈,綠紗裙輕薄,隱約透出幾分曼妙的身姿,舉止十分不端莊,不過是只地位同我族一樣低等的綠蛇妖。

我揮手一巴掌拍了過去,嗤笑一聲:「這話你尤其應說給自己聽,我這等模樣若算腌臢東西,這崑崙怕都尋不出周正的了。」我吊著眼角睨著綠蛇妖不斷扭動的腿,優雅地挺了挺身子,「學不會做人的樣子,你就應該在地上爬著。」

白鹿君子如玉,我理應女子雅雅,所以來崑崙三年,我一向克制自己心性,不與旁人逞口舌之爭降了身份。然而,「替代品」三個字就像一根影影綽綽的針,似有似無地戳在我心尖上,攪得我分外不安與難受,便一句話就戳在了綠蛇妖的痛處。

綠蛇妖果真被氣到了,當即現了原身,朝我張開血盆大口,我也化了原身,一爪子就揮過去了……

「胡鬧!」

我的爪子並沒有拍到那蛇妖身上,而是被一雙溫潤的手握住了。顯然是匆匆趕來的白鹿箍著我的爪子,神色間染了幾分薄怒,「我才離開不到半日的時間,你又折騰起來了……黯黯,你怎麼這麼能鬧騰?」

我瞪大雙眼,眸中倒映著白鹿的臉,我仔細辨認著他眉眼裡的情緒,不耐與疲憊縱橫交錯,陌生。

唇瓣嚅囁,我覺得甚是委屈,如何是我胡鬧?到了嘴的話卻始終出不來了。

「白鹿君確實該好好管教一下這狐狸了,姐姐難得出來透個氣,這不自量力的東西竟然妄想同姐姐比個高下!」

我瞪大雙眼看著信口雌黃的綠蛇妖,又下意識地看向了白鹿,卻只見他視線定定地投在前方的柳樹林。霧靄中,款款飄出一道倩影,顏如玉,膚賽雪,好看得清新脫俗,如夢如幻。

「許久不曾出園子,不想這山頭添了這麼個嬌俏的美人。」那女子先瞥了我一眼,這才朝白鹿微微頷首,復又走到綠蛇妖身邊,輕聲呵斥道:「白鹿君帶回來的姑娘,可是你能品頭論足得了的?還不速速同姑娘去道歉……」

「玉籬仙子不必客氣,是本君管教無方,讓黯黯擾了仙子興緻。」

心中那根影影綽綽的針似乎就這樣清晰起來,忽而就狠狠地戳到了心尖上。

「壽星雖不大管理山府事物,但若有人胡鬧了,白鹿君怕也是保不了的。」

話本里都說女子的貌美和心善是並列的,然眼前這個女子卻並不是。她不僅縱容綠蛇妖污衊我,還不急不緩地火上澆油,末了,還要慈愛大方地告誡我,「你是個活潑的,但崑崙乃仙山聖地,萬不可恃寵而驕。」

我暗暗磨牙,一腔莫名其妙的委屈悉數織成怒火,尚未來得及收回的爪子就狠狠地撓在了她心口。

隨之而來的,我心口也被重重一擊。

4

我在昆崙山巔的絕壁上懸了三日,白鹿問我:「你可知錯?」

絕壁上的炎炎烈日與凄凄寒風晝夜交替,我早已被折磨得心神俱疲,但我仍一字一句鏗鏘出口:「我何錯之有?」

風乍起,山巔的枯梅枝搖曳出的陰影斑駁了白鹿的神色,最後投射我眼底的是他眸中的悲憫和眉間的無奈,「黯黯,你是我見過的最固執的狐狸。」他如是說,溫潤如昔的手又將我攬入了懷中,「你何苦同玉籬去比?她與你雖是同族,卻是已飛升的仙子。」

我將整個身子蜷縮在白鹿懷中,瞪著一泡淚眼看向他,抬起爪子就揮向了他,帶著哭腔問他:「那你且說說,我比不比得上她?」

我看過那麼多故事,都說貌美蛇心的富家女大多不會有好姻緣的。我在絕壁上思忖了三日,終於在白鹿的懷裡豁然開朗,那玉籬定是愛白鹿不得,轉而嫉妒被白鹿帶回崑崙的我,故而污衊我這個小妖精妄想同她這個仙子比個高下,想以此壞我在白鹿心中的形象。

鑒於我是個貌美心善的妖精,對於她愛而不得的虐心情緣甚是同情,我也不大想告訴白鹿,是那個仙子因愛慕他而污衊我了,但我心中還是不太踏實,得讓他親口承認我是比旁人要好的。

大概是我的一泡淚眼太過可憐,白鹿也沒計較我揮在他臉上的爪子,反而噗嗤一聲笑出了聲:「你是三界唯一一隻叫柳黯黯的狐狸精,自是獨一無二的。」

我以為獨一無二就是旁人都比不上,所以喜滋滋地不再計較他當時揮在我心口泄了我一分修行的一掌。作為一隻頂頂賢惠的妖精,我得學會忍受自己心愛之人的逢場作戲和形勢所逼,畢竟那個弱柳扶風的仙子也被我撓得吐了一口血。

我將揮在白鹿臉上的爪子又輕柔地蹭了蹭他的臉,打了一個大大的哭嗝才蒙著自己的眼睛道:「往後,我看見了更好看更有錢更厲害的男仙君,我也不會喜歡了。」

我清晰地感覺到白鹿的身子僵了片刻,抱著我的手才緊了緊,彷彿隔了很久,他才低頭埋在我的毛團里,「好。」

「凡人都說好事多磨,流傳千古的故事總是令人驚心動魄。」我攤開雙手,捧起白鹿的臉,無所畏懼地與他對視,一本正經道:「白鹿,我是只頂頂勇敢的妖精,我不怕吃苦,也不怕委屈,我是個頂頂能忍的狐狸。」

然後,我學著話本子里窮家女表了真心後的模樣,閉上眼湊了過去。

果然,就如話本子里寫的,一個溫軟的東西就貼在了我的唇瓣上。

5

將滿腔心意表露了個透徹後,白鹿對我比同以往更好了,每每出門都不忘了帶上我,以至於他下凡歷劫也想要帶著我。

崑崙後山的柳絮在那日肆意起舞,他隔著漫漫柳絮同我說:「黯黯,佛祖座下的大弟子金蟬子在人間修行,需歷經九九八十一難從西天取得真經才能飛升。中途,他將經過比丘國,在那裡他將有一劫。」

我乖乖收了練習咒語的術法,仰著頭等著他後續的話。

隔了很久,久到肆意起舞的柳絮散了影,白鹿才緩緩道:「那也是我命里一劫。」他向前走了一步,才期期艾艾道,「你可願陪我?」

我緊繃的心驟然一松,瞪了他一眼,才撇嘴道:「想來你不信我是個勇敢的妖精。」

自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夫唱婦隨。

白鹿眼裡的光明明滅滅,許久後才抱住了我,「黯黯,歷劫之事不比兒戲,那金蟬子手下的大弟子是五百年大鬧天宮的孫大聖,平素專打妖怪,弄不好你我皆會……」

「有情人終成眷屬,我從沒看過真心相愛的男女會生死相隔的話本。」我打斷了白鹿的話,附在他的心口,跟著他砰砰的心跳聲說道:「我這麼喜歡你,定是會成眷屬的。」

那麼,是生是死,又有何關係?

我是個頂頂勇敢的妖精,不怕痛,不怕委屈,不怕死,怕的不過是我的心上人沒有把我當心上人,如此而已。

而白鹿如何不會把我當心上人?他明明喜歡我喜歡到哪裡都離不開我。

下凡之前,我回了一趟萬妖山,去同母親道別.我沒有告訴母親我要陪我的心上人去感受紅塵紛擾,自打九尾狐仙下凡到人間歷劫造成禍亂後,母親就將人間當成了禁地。

夜裡,母親摸著我的眼,滿是疼惜,「我生下你那日,萬妖山有著最皎皎的月光,我就知道我生下的孩子將會是比月光更好看的人兒。可三界容不下我族,母親日日祈禱能讓你再平凡些,再黯淡些……所以才替你取名黯黯。即便你如今是個造化好的,我也不希望你太鋒芒畢露……」

我沒有同母親爭辯,但心中卻甚是得意:我若那日不鋒芒畢露,如何能遇到我的心上人白鹿?

6

金蟬子的這一劫,是他取經路上的一個拐點。

白鹿同我說,唐僧西去取經之路困難重重,不知誰以訛傳訛,讓三界眾妖精誤以為吃了唐僧肉能長生不老,繼而使得西去取經之路越發麻煩。而比丘國的這一劫,是為了遏制謠言,將壽星的長壽秘方流傳人間,告訴世人長生不老的其他法子。

「黯黯,壽星的秘方若要流傳開來,我們得將這秘方用到一國之君上。」白鹿踟躕良久,才同我說道。

名人效應嘛,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然後呢?」

「天下之病,醫者皆能醫。」他的手幾次握拳,視線躲閃,明顯是有愧於我的模樣。「黯黯,我要你入比丘王后宮,做他禍國殃民的寵妃,耗他精氣,引民怨,讓我救,誘唐僧來。」

我驚得下巴都快闔不上了,顫抖著唇,努力壓下心中隱隱升起的恐懼,「你……你說什麼?」

「黯黯,除了你,這世間再也找不出可以讓世間男子為之神魂顛倒的女子了。」

這話,當真是殘酷,贊到極致,又諷到極致。

而我,偏偏拒絕不得,「白鹿,你可捨得?」

隔了很久,我也沒有等到白鹿的回答,我垂著頭,輕聲道:「一千七百年前,女媧娘娘派九尾狐仙來擾亂殷商後宮,引得人間民怨連連,最後殷商暴君自焚,而九尾狐仙卻被斬於刀下了。」

白鹿仍是沉默不語,我抬手拂了眼角的淚珠,扯了扯他的衣袖,「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嗎?」

「這一劫,原就是要惑比丘王昏庸。黯黯,除此之外,我實在想不出其他辦法。」

我扯著他衣袖的手終是無力滑了下來,心底最害怕的東西彷彿就要呼之欲出,我晃了晃頭,努力揮掉那些念頭,揚唇笑道:「白鹿,你知道的,我是頂頂賢惠的狐狸,什麼都能忍的。」

「黯黯,我會護你周全的。」說著,他手一伸,壽星的幡龍拐就懸在了半空。「有幡龍拐,我定是能與那孫大聖爭鬥一番,到時他若識破你身份,我自會護著你逃去的。」

我在意的雖不是生死問題,但他這番為我著想的話十分熨帖,燙得我涼了半截的心又冒著乎乎熱氣了。

「我若進宮,你又以什麼身份留在比丘?」不忍讓白鹿失望,我終是鬆了口。

「我會收你為女兒,陪著你進宮的。」白鹿的語氣裡帶了三分惆悵,三分欣喜,餘下的四分是我聽不出的意味。

我看了這麼多話本子,卻終究未曾看到同我情路一樣的,自己的心上人卻要以父親的身份將我送給其他男人,這滋味真真是莫名其妙。

許久,我輕嘆一口氣,窩在了白鹿懷中,輕輕說道:「那比丘王若是能被我迷住固然很好,若是不能迷住,我也不會用那些狐媚的下作手段。」

我不是怕造孽壞修行,也不是怕造孽死在孫大聖的金箍棒下,我只怕我不善良,不能得善緣,再也不能同白鹿成眷屬。

7

我是只頂頂漂亮的狐狸,貌若觀音。不是我自誇,比丘王后宮中的三千佳麗同我一比,真真是不堪入目。白鹿送我入宮那日,文武百官皆看愣了眼,年老體虛的比丘王更是大喜過望,渾濁的眼裡竟然也能生出熠熠星光。

毫無懸念,我成了寵冠後宮的美人,冷眼旁觀比丘王廢了原來的王后,又大張旗鼓地封我為「美後」……

是夜,比丘王終於病倒了。

三年了,即使我小心謹慎,不讓妖氣侵入這個凡人軀體,但狐狸身上與生俱來的獨特體味仍然會一點點滲透到凡人的骨髓中,再緩緩耗盡他的精氣。

御醫來了一撥又一撥,湯藥灌了一碗又一碗,比丘王仍不見好轉。時機已到,我知道我心心念念的那個人終於要來了。

信步踏來的白鹿並不如我這般激動,他甚至都未看我一眼,一來就單手扣上比丘王的脈搏,繼而捋著他那幻化出來的鬍鬚頗有些為難道:「我這裡有海外藥方,只是需一味獨特的藥引,用之能使陛下延年益壽,身強體壯。」

話落,昏睡中的比丘王驚醒,茫然四顧看到我時,立馬朝我伸來了手。我不甘不願地上前扶起他,給他順了順氣,他這才喘著氣道:「比丘之大,定能尋來藥引。」說著,比丘王又摸著我的手,十分不舍道,「美後,寡人捨不得你。」

白鹿總算看了我一眼,我不動聲色地抽回手,輕聲安撫道:「陛下放心就是,父親定是能救您的。」

「這藥引倒也不是難尋之物,只看陛下舍不捨得了?」

「這天下之大,寡人只捨不得美後。」

我隱約看到了白鹿眼裡的得意,轉眼再看時,他又恢復了一副老謀深算的老道模樣,這三年來,白鹿昔日的形象在我心中愈發陌生了。

「這藥引是陛下子民之心,一千童子心。」

滿室靜謐,我嚇得半個身子都癱軟了下來,同其他人一般,不可置信地看著白鹿,這樣殘忍的招數,我以為比丘王定然不會同意的,弄不好白鹿還會引來大禍。

卻不想,比丘王略一思索就幽幽開了口,「既是寡人的子民,寡人有難時,定當都是願意的。」

我朝白鹿拚命搖頭,然而他卻並不理我,我只得抓緊比丘王的手,「陛下……」

「美後,若用一千童子心,能換寡人與美後千年,寡人覺得甚值。」

我怔怔癱坐在原地,心如死灰,我彷彿看到了一千七百年前九尾狐仙的那條不歸路的盡頭。

庸君自庸,暴君自暴,紅顏做禍水,不過是給悠悠歷史一筆風花雪月的談資。

白鹿離開宮時,我伸手扯著他的衣擺,仰頭問他:「我是不是就同一千七百年的九尾狐仙一樣?」

「唐僧就到了比丘國了,若是不用這麼殘忍的招數,如何能吸引他們師徒四人在比丘國逗留?」白鹿親昵地摸了摸我的頭,響在我耳邊的話再也不是昔年的溫潤,陰鷙又涼薄,「黯黯,你要信我,我總會護你周全的。」

我努力照著話本子里的女子模樣來愛自己的心上人,卻忘了能終成眷屬的不僅要互生愛意,還需心有靈犀。因為懂得對方要什麼,然後再給什麼,這樣的付出與回報才會「門當戶對」。

白鹿一直都不懂,我要的是什麼。

8

比丘王一朝令下,昔日的比丘國在一夜之間變成了小兒城。即使是在深宮中,我彷彿都能聽見城中百姓的啜泣,以及寂寂夜風中比丘城民對我的咒罵。

於是,我知,我再也不能同白鹿成眷屬了。

集齊一千童子的前晚,白鹿到宮中與我廝會,他緊緊地抱著我,「黯黯,唐僧師徒四人已到城中,明日便會入宮,依唐僧的善心,他定是會讓他手下徒兒救走這一千童子的。」

我一直不甚靈泛的腦子在這一瞬間分外清明,「白鹿,唐僧是金蟬子轉世,這一世該是他得道飛升回西天,所以,你也得不到他的心的。」

白鹿有一瞬間被我戳穿的詫異與尷尬,而後又推開了我,「你怕他?」

我搖頭,卻一字一句打破了他的幻想,「你鬥不過孫大聖的。」

因為,天道歷劫,是看破小我,成全大我,而不是成全自己私慾。

我離開崑崙下凡那天,玉籬曾來見過我,她當時看著我的神情憐憫又悲戚,「三界厭棄狐狸早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我三年前就本該飛升,卻硬生生被雷公損了元神,阻了我飛升。

「更可笑的是,明知我元神有損,卻還要我同九尾狐仙一樣,下凡魅惑君主,渡他人修行。不過,金蟬子十世修行,元氣未泄,想來定是上好的元神補品……」

我一直不去想懂玉籬話中的深意。

可如今,卻不得不想明白。

我在昆崙山五載,白鹿對我的寵愛與疼惜傳遍整個昆崙山,可無一妖精看得起我。我一直以為只是因為我是一隻白面狐狸,卻忘了玉籬也只是一隻白面狐狸。

「白鹿仙君與玉籬姐姐從小一起長大,那情分定是旁人取代不了的,看那隻傻狐狸還……」

「就是就是,白鹿君原在三年前就該得到飛升的,就是瞧著玉籬姐姐被雷公傷了元神,才放棄飛升,替玉籬姐姐擋了那雷劫……」

「大夥說說白鹿君千辛萬苦去萬妖山那等旮旯地方尋個狐狸回來是做什麼?」

「傻呀,忘了玉籬姐姐也是一隻狐狸了……」

「我有次不小心聽到壽星的話了,說玉籬姐姐命里還有一劫才能飛升,如今元神有損,歷劫都怕有危險,飛升怕是更難了……」

「所以,這狐狸真的只是……」

替代品。

嘴碎的小妖精們將白鹿對我的心剖析得清楚明白極了,而我卻始終自欺欺人。

可笑的是,我一直將自己視為話本里的富家公子的良配,殊不知在玉籬乃至整個昆崙山妖精的眼裡,我才是那個愛而不得企圖取代女主人的女子。

9

隔日,進宮的卻不是唐僧,而是假扮他的孫大聖。白鹿不僅沒能借比丘國之手取了金蟬子十世修行的佛心,反而被孫大聖拆穿了他的身份。

我應該高興的,他逃跑時還不忘到後宮中帶著我。

柳林坡內的清華庄是白鹿在人間幻化出的一處秘境,一年四季楊柳翠翠,就像崑崙後山中玉籬居住的柳樹林。

白鹿氣急敗壞地一拳捶在石桌上,「三年來的辛苦謀劃,全被那猴子給毀於一旦了。」

我閉上眼,捂著心口,顫聲問道:「這人間三年,真的是你的一場劫,還是你的別有所圖?我是陪你渡劫的方外人,還是你棋盤上的棋子……」

直到死,我也未能等到白鹿的回答。

無所不能的孫大聖已經追了進來,手中利器揮下的時候,白鹿一把將我推開了,轉身就朝我相反的方向跑了。

我呆在原地愣了許久,突然想起萬妖山的母親,我想告訴她,打從我與癩蛤蟆比美那一日開始,我的鋒芒就全外露了,所以才會被白鹿帶往崑崙,被他寵被他疼,卻讓崑崙的萬物鄙棄。不過,以後我會聽她話的。

然而,我永遠都不會有機會了。孫大聖朝我揮來的一棒正中我心口,那裡曾經被白鹿揮了一掌,正是我全身上下最脆弱的地方,我甚至都沒有力氣再維持人型了。

「原來是只騷狐狸……」

沒了人型的我,即使是傳說中貪吃好色的天蓬元帥也不曾半點憐惜,直接一耙打得我魂飛魄散……

元神消散前,我彷彿又看到了那隻通體騷包斑點的俊俏梅花鹿,他匍匐在壽星身旁,眼中含淚,努力看著我……

「孽畜!你得命足矣,又聞他怎的?」

隱約中,壽星的聲音似有似無。

然而,那些與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愛,是不舍。

而我的心上人白鹿不愛我,他愛的是那個可令他神魂顛倒的玉籬仙子,他不舍她下凡魅惑君主,不舍她受傷,不舍她不能飛升。

所以,他捨得我。他同萬妖山的癩蛤蟆精一樣,不過是覬覦我麵皮,想換我的麵皮去替他的心上人去凡間歷劫,用我的麵皮禍國殃民,取金蟬子心助他心上人彌補修為,得道飛升……

綠蛇妖說得沒錯,我不過就是一隻替代品。只因我恰好是一隻頂頂漂亮的毛球,恰好是可以禍國殃民的狐狸。

尾聲

我是個頂頂貌美心善的妖怪,還頂頂勇敢,人間話本子里能有情人終成眷屬的窮女子的模樣我都有,可惜未能遇見一個頂頂愛我的心上人。(原題:《是狐狸啊》,作者:小侯爺。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公眾號:dudiangushi>,下載看更多精彩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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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遇見這樣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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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你生命里的一個過客,你不會再遇見第二個我了
我遇見了一個女孩,我們一起去了東山
開心一刻:大姐,遇見你以後才知道,原來我不是這個世界上最苦命的人,你老公才是
如果一生要遇見四個人,我希望都是你
遇見你,我成為另一個自己
遇見你只是一瞬間,錯過你卻是一輩子!
這輩子遇見你,我已足夠!
遇見不一樣的你我他
一生遇見一個此女孩足矣!為什麼她是火影中最受人喜愛的女忍者?
乾隆一生娶了40多個女人,卻獨愛她一人:自從遇見你,往後餘生都是你!
遇見你這樣的人,是我唯一的愛
這3個英雄可以輕鬆幫猴子治一治暴脾氣,最後一個猴子遇見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