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慈禧不修頤和園把錢都拿去買軍艦，甲午之戰中國能贏日本嗎？

前幾天，美國史學家孔飛力去世了，他一生致力於中國歷史研究，碩果累累，但是他有三個觀點，筆者認為是說透了中國近代史流變的。

第一個觀點：清朝一貫政策是提防士紳的，但是為了平息太平天國，清朝不得不放鬆對士紳的提防，結果權力下移。

第二個觀點：蔣介石一直試圖把清朝下放給士紳的權利全部收回來，成為一個有力的中央政府來實現「富國強兵」的願望，但是蔣介石失敗了。

第三個觀點：毛主席做到了這一點，通過土改收回了士紳的權利，建立了高效的體制，迅速完成了工業化。

筆者是很贊同孔飛力教授的觀點，而且認為這三個觀點足以解釋中國近代史。

看過筆者之前關於商鞅變法稿件的網友應該還記得，筆者的觀點就是傳統中央王朝是實行「利出一孔」的政策，朝廷最喜歡的是原子化的一個個小家庭，最討厭的是宗族豪強等地方勢力。

歷史上歷朝歷代都致力於打擊地方上的大家族，除非這個大家族有人做官；如果沒人做官，按照陳寶良先生《明代社會生活史》的說法，「三代之內就會敗落」。

清朝也不例外，不但不例外，而且由於清朝是滿人建立的，因此對漢人士紳更加重了一層提防。

但是這種提防到了太平天國時期進行不下去了，清朝發現只有依靠漢人士紳才能把太平天國平定下去；或者也可以這麼說，太平天國起義使得清朝自顧不暇，也放鬆了對南方漢族士紳的控制，漢族士紳乘勢搞起了地方武裝；這個時候清朝只有兩條路：堅決不承認士紳武裝，那就會把士紳逼到太平軍那邊去；要麼承認漢族士紳武裝，把權力與漢族士紳分享，共同把太平天國打下去。

清政府選擇了後者，這才有了湘軍、淮軍、楚軍，如果清政府選擇第一條路，恐怕歷史上就只有湘王、淮王、楚王了。（未必是曾國藩左宗棠等人）。

如果大家看看太平天國之後兩江總督的人選就可以看出，基本上兩江總督在甲午戰爭前都是由湘軍系或者淮軍系的漢人擔任；而甲午之戰以後就算湘軍淮軍系灰飛煙滅，但是之後的總督除了漢軍旗人，素有開明派的端方以外仍然全是漢人。

清政府與漢族士紳分享權利不但成功把太平軍打了下去，更重要的是這一舉措延續了清朝的壽命；太平天國之後的清朝統治更類似於唐朝安史之亂以後，清朝中央靠的是「虛幻」的權威，而不是實實在在的權力。

而漢族士紳也滿足於這種權力分享模式，推翻清政府的動力也不足。

假如當時中國沒有遭遇三千年大變局，說不定清朝這種統治還能延續很長時間，畢竟唐朝安史之亂後還延續了140年。但是中國當時面臨西方，或者說近代化的衝擊。

什麼叫近代化？

至少在東方，近代化意味著整個社會儘可能減少橫向聯繫，打通縱向聯繫，提高政府汲取效率。

以甲午為例，估計99%的中國人都不知道，甲午之前，清朝整個財政收入8000多萬兩白銀；而面積只相當於四川省3/4的日本，一年財政收入僅僅比清朝少1000萬兩白銀。

是中國沒有那麼富裕嗎？

不是。

中國社會財富肯定是比日本多得多，但是中國很多社會財富是淤積在民間，很多財富同時被地方政府消耗掉了。

簡單說，清朝中央政府的資源汲取能力比初步完成近代化的日本差了很遠。日本明治維新後可以保證地方10塊錢到中央，依然是10塊，或者是8、9塊；但是清朝同樣10塊錢，到了中央也就1塊錢，甚至更少。

現在很多人都認為假如慈禧太后把修圓明園的錢如果都投入到北洋海軍建設里，甲午中國肯定不會輸。

但是如果大家知道以下事實就不會這麼覺得了——

慈禧修頤和園，總共花了不到500萬兩銀子，就算加上貪污也絕對不會超過1000萬兩銀子。這點錢也就夠買兩條類似日本吉野號一樣的快速巡洋艦。

但是日本在甲午之前已經向西方訂購了兩艘前無畏艦，造價接近1500萬兩白銀；而英國每艘無畏艦造價超過2000萬兩白銀。

也就是說，即使甲午日本害怕中國新增加了兩條快速巡洋艦不敢妄自行動，等到1897年兩艘前無畏艦下水，清朝會輸的更慘。

說白了，解決了有效汲取的日本，清朝根本就不是對手。

對了，解決了有效汲取的法國，普法戰爭時賠給了德國50億金法郎，約合7億5000萬兩白銀。而法國的國土面積只相當於中國的四川省，而且這筆巨款法國只用了3年就還清了。

說一個更令清朝絕望的數字：當時法國為了儘快償還德國賠款，發行了多筆國債，利息相當不錯，法國民眾爭相購買，法國總共籌集了450億法郎，足夠償清9次賠款！約合67億兩白銀！

而清朝後來在辛丑條約賠償給列強的4億兩白銀，一共花了39年。

因此，當時中國想要「圖強」，其實就是要收回太平天國時期下放給地方的權利，但是這麼做的結果就是清朝滅亡。

很快就輪到蔣介石來頭痛這個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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