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墨生｜於傳統文化正脈中立定精神

梅墨生，號覺公。齋號為一如堂。書畫家、詩人、學者、太極拳家。1960年生於河北。中國國家畫院研究員，國家一級美術師。中國美術學院、北京大學藝術學院、廈門大學藝術學院、中國書法院、台灣藝術大學、北京中醫藥大學等多所大學客座教授、研究員。文化部國家藝術科研課題項目評審專家，中國畫學會理事，中國文藝評論家協會理事、民盟中央文化委員會委員，杭州黃賓虹學術研究會名譽會長，《20世紀美術作品國家檔案》藝術專家委員會委員，中醫影響世界論壇副秘書長，國際健身氣功聯合會科學與養生委員會委員，北京中醫藥文史研究會副會長，中國書法家協會教育委員會委員，中國武術七段，北京吳式太極拳研究會常務副會長，武當山武當拳法研究會顧問。

曾受業於宣道平、李天馬、李可染先生，師承太極拳家李經梧、內丹學、道學泰斗胡海牙先生為師。畢業於河北聯合大學藝術學院（原為河北輕工業學校），結業於中央美院及首都師範大學書法碩士研究生課程班、中國歷史博物館等主辦的首屆古代、現代書畫鑒定培訓班及熊秉明主持的書道研修班。曾任教於中央美院中國畫系、原中國國家畫院理論研究部副主任。有關於藝術、文化、武術、氣功等多部著作文章發表。

錢陳翔

梅老師，作為您的學生和經紀人，我對您是相當熟悉和了解的，但在訪談中，往往越是熟悉的人越是不知道從何聊起，所以鑄山人物誌在進行了這麼多期後我才做好採訪您的準備。眾所周知，您在書畫圈是位「多棲明星」，那麼我想大家都應該很好奇，在書畫評論家、畫家、書法家、太極拳家、學者、詩人這眾多頭銜中，您自己最看重的是哪一個呢？或者說您願意做一個怎樣的排序？

梅墨生

梅墨生先生放筆於畫室 2000年

那當然還是先說書畫家。評論家不在我的第一列，因為我本身從來也沒想要搞評論，那是在80年代中期以後，看了許多人的藝術著作和藝術作品後有感而發，才做了一些不同於別人的評論，而且我在2000年以後幾乎不寫了，所以說我對於成為一個評論家或者理論家沒有什麼興趣。其他的要排序很難，我只能說這些東西整合成了一個我，它們都是我要表達自己內在和修養自己身心時候的一種媒介和形式。另外，這些都不是我刻意追求的東西，不是我刻意要將自己塑造成一個什麼家，而是我童年時代起就有這些愛好，其實還包括了中醫、文學、哲學等等，但這些作為早年的愛好，到後來並不是同時發展的，對每個領域的研究也不是同時深入的，可能是在某一個階段主攻這個，在另一個階段主攻那個，我這個人是一旦喜歡一樣東西，就必須要學到一個我自認為明白了解的程度才會罷手的，所以不自覺地到了現在。我評價自己不是那種「樣樣懂，樣樣松」的人，而是在每個領域都要鑽進一定的程度的，就好像掘井，我一定要見到水了才會罷手，正因如此，當我到最後融會貫通的時候，發現它們其實都是內在相互聯繫的，它們都在中國文化這一條脈上。

梅墨生先生部分專著

錢陳翔

這些年受到您的影響，我才關注到民國的五絕老人鄭曼青，起初他書畫的名氣與黃賓虹比肩，但後來他潛心於中醫和太極的鑽研，而停滯了書畫上的進取。現在大家都覺得您在武學上花的時間好像越來越多了，有點擔心您會走上與鄭曼青相同的道路，這您怎麼看？

梅墨生

鄭曼青先生

其實最近在武學上花的時間多，也是一個階段性的情況，就跟我在80年代花在寫評論上的時間特別多一樣，但是這也不見得要怎麼樣。實際上，鄭曼青在後來做了許多事，比如寫了關於儒學的著作，關於詩詞的著作，關於人文的著作，還有關於易經的，那也就是說書畫對於他成為了相對次要的東西，在他六七十歲以後，作畫就是很偶爾的事情了。但是對於我來說，用作品來表達我的內心世界，這件事並不會變得無意義，而依然會佔有很重要的地位，只是我可能不是那種特別職業的畫家類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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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墨生 雲山圖

34cm × 136cm 紙本 1998年

（滑動作品點擊即可放大欣賞）

錢陳翔

最近幾年，您在書畫創作和理論研究之餘，抽出了許多時間和精力來參加太極拳、中醫、國學等方面的活動，因此業內對於您的一心多用有了一些質疑聲，也讓關心您的朋友們有些擔心您會否過度勞累。您怎麼看待這個問題？

梅墨生

梅墨生先生在「美術報名家學院

梅墨生國學與國藝工作室」授課 2017年

人們對於一個事物有不同的看法，我覺得很正常。但就我個人來說，我認為首先是要本著自己的喜好，憑著我的性情來做事；第二個是我有我的文化追求，這個追求可以說是對中國傳統文學、武學，文化、武化的大文化追求，是一種完整的關於中國人生命境界的追求，所以這些年我更多地沉潛在中國的哲學、生命學、修鍊學中，在這方面我下的功夫可能很多人還不知道。

梅墨生 大山圖

65cm × 40cm 紙本 2004年

錢陳翔

您常常說道學、太極、書畫、中醫，這些實際上都是一派相通的，這個觀點我非常同意，但大眾對此的理解應該是很模糊的，能不能具體給我們講一講這其中的關聯？

梅墨生

梅墨生先生太極拳定妝照

它們都誕生於中國的歷史，誕生於中華大地，誕生於華夏文明，誕生於中國的先秦哲學。中國的歷史自不必說了，那是上下五千年的悠久歷史，而誕生於中華大地，就是兩河流域的文明，這也不用說了，還有一個華夏文明，是一種以中原文化為主體的文明，那麼所謂中原文化就是太極的思維，也就是元氣論的哲學。生命——大生命，包括宇宙、天地，小生命，包括人生、動植物，都是一個元氣的化身，都是天地造化所孕育的，而你剛剛問到的這些，都是要體現生命的原動力，那就叫元氣，所以當一個人元氣減少的時候就會得病，元氣衰竭的時候他就老了，元氣盡了就是死亡了，一個樹、一隻小雞也都一樣，那麼一片田地也是如此，我們說這片田地的地氣退了，那就要養了，農民種地連著種三五年就要讓地歇一年，種果樹的都知道，假如今年果子豐收，明年一定欠收，那就要剪枝，故意讓它少長，因為果子長多了樹也會累著，這些都是生命元氣盛衰、強弱變化的一個表現。所以中國的這套哲學都是誕生於這一文明，誕生於中國人對於天和人的一體之觀的。而道學、太極、書畫、中醫等等這些，要麼是研究這個的，要麼是運用這個的，要麼就是表現這個或修鍊這個的，你說它們的內在不是一致的嗎？

梅墨生 記得那年花下

46cm × 68cm 紙本 2013年

錢陳翔

了解您從藝經歷的人都說您是個「傳奇」，您出生在一個條件普通的家庭，親人中也沒有從事書畫或者武術行業的，但您卻從小展現出了對這些的濃厚興趣，小小的年紀主動去結識當地的文化名人虛心求教，從而走上了藝術和武術的道路。現在回過頭去會覺得自己一路走來有點傳奇嗎？

梅墨生

梅墨生先生與父親合影 1990年

其實我自己不大去想是不是傳奇這個事，就像我也不大總結自己過去做過什麼事，自己到底是成功還是失敗，是得是失。雖然我偶爾也會念舊，但我是一個更願意往前看的人。在我人生的好多階段都有人說我是具有傳奇性的，但我覺得只能說我算是個挺有機緣的人，這個機緣不是做官、發財的機緣，而是讓我親近到了中國傳統的文武文化，或者說是中國關於生命的科學與美學的文化。所以要說有緣分，我的緣分還真有點傳奇，比如當年我的關係能夠調進北京，是因為我練武認識的武友種種幫忙，在很多人花大錢都辦不下來這事的時候，是人家主動來幫助出不起錢的我辦成了這件事，我認為這就是一種傳奇。還有，我因為小時候愛好下象棋意外地認識了隱居的武術老師，我跟他下了一年半載的象棋才知道他武功非常高深，出乎我的意料，他成為我日後研究武術和易經的啟蒙老師，這不是傳奇嗎？還有，我記得當時我的老師囑咐我，以後遇到好的太極拳老師你要學，我就在二十多歲美校畢業工作以後心想著要拜一個太極拳老師的時候，就認識了李經梧老師，有緣分，那也算是心想事成。還有，我一直崇拜李可染先生，想有一天碰見他一定要拜他為師，也就是在那段時間我就認識了他，好像心想事成一般，等到後來我在北京，李可染先生、李經梧先生都沒了，我就在想將來我要學習中國道家的內丹，因為這是中國最古老、最本體、最深奧的學問和功夫，就在這個時候我就與我最敬仰的胡海牙老師相識了，後來也終於成了他的關門弟子。那你說這些是傳奇，那也就是傳奇。

梅墨生先生與武術啟蒙師俞敏先生合影（左） 1998年

梅墨生先生與恩師太極拳家李經梧先生合影（右） 1986年

梅墨生先生與佛學依止師傳印長老合影（左） 2001年

梅墨生先生與道家恩師胡海牙先生合影（右） 2011年

錢陳翔

老天爺總會給努力的人多一點的獎勵的，在您的學習之路上出現了一位又一位的良師，書畫受業於宣道平、李天馬、李可染先生，太極師承太極拳家李經梧和內丹學、道學泰斗胡海牙先生，可以說是極大的幸運。除了技藝的學習，大師們對您還有哪些點撥和啟示讓您至今收益呢？

梅墨生

恩師李天馬先生 恩師宣道平先生

那太多太多了，我覺得在這一點上，假若說升官發財方面，我不算是個有福氣的人，但另一方面我認為我又可能是更有福氣的人，就是我認識的這些老師都是能夠滋養我生命，或者讓我能夠活得更平常平淡又身心受益的人。他們給予我的東西真的很多，有的是言傳，有的是身教，有的是他們人的氣象或者精神的感染。我覺得這裡面包括為人處事，做學問，當然也包括練功夫，方方面面，有形的無形的，受益的太多了。在不同的老師身上我得到了不同的東西，比如李天馬先生，我跟他七八年的師生之緣，其實見過他兩面，兩天之內見了兩面，過後都是通信，可是老先生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就是一個正直而清高，潔身自好的人，是我無比敬仰的人，在現在這個烏煙瘴氣的時代，我覺得像先生這樣的人格是沒有的。可染先生更是這樣，我並沒有一筆一畫跟他學，他也不是那種教人的方式，是他的人格氣象和對藝術的真誠，包括他治藝的方法，讓我受益良多，他曾經告訴我一句話：「越聰明的人，越用絕頂的笨功夫，將來就是最厲害的。」這句話經常像警鐘一樣在我耳邊回蕩，更別說先生那番氣度，那番沉著，那番堅韌，我經常拿他作鏡子，來看時下風氣中的好多人。比如先生告訴我：「精裝的畫集不要隨便出。」這句話我是一直照著做的，他還說：「展覽不要輕易地搞。」這一點還沒有嚴格照他說的做，種種原因我們做不到老前輩那樣。李經梧老師經常跟我說：「德多高，功多高，德不高，功不高。」開始我還不完全認可和理解，但是過了天命之年後，我覺得這句話一點都不錯，道理特別深。

恩師李可染先生為梅墨生先生指導習作

1986年

錢陳翔

您真正意義上的嶄露頭角，出道成名，是在藝術批評和藝術理論研究方面的，上世紀90年代，您作為藝術雜誌的編輯撰寫了大量的藝評文章廣受好評。現在的信息爆炸的時代，各種各樣的自媒體出現，寫藝評的人也越來越多，良莠不齊。在您看來，什麼樣的藝評文應該達到哪些要求才算是好的文章？

梅墨生

梅墨生先生校對書稿中 1999年

這個情況大體不錯，但要小小糾正一下，我真正嶄露頭角是在1986年中央電視台的全國書法大賽，我得到了十個一等獎之一，那是河北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等獎。後來才有我參加書法界的一些活動，撰寫一些評論，包括系列批評，逐漸有了些影響。關於評論，有不同類型的好文章，我認為的好評論文章，是必須以說理、學理為依據，同時我強調一定要有文化立場，我是認為必須要有中國文化立場，至於文章是詳是略，是深入還是淺出，是高深還是通俗， 這個可以根據你的文體、你的讀者對象、你的才能和你文章的需要來看，大文章有好文章，小文章也有好文章，總之要言之有物，要持論公允，要一針見血，不能盲人騎瞎馬。有些文章整個是空談，就於藝術家和藝術創作無意義，當然，庸俗的吹捧，或者人情文章，那就更加另當別論了。

梅墨生 坐禪圖

68cm × 34cm 紙本 2012年

錢陳翔

童中燾先生曾經有這樣一句話評價您的畫：所作靜、雅、遒、空靈，而大都出之以「拙」。短短几個字概括出了您藝術風格上最大的特色。傅山著名的四寧四勿中提出了「寧拙毋巧，寧丑勿媚」，您怎麼理解中國畫中的「拙」？這「拙」又是如何達到的？

梅墨生

童中燾先生蒞臨梅墨生先生展覽現場

欣賞展覽作品 2015年

我覺得拙這個東西不是做出來的，應該是人的天性流露，是不同的藝術家具有這樣的心性，老子說：「大巧若拙」，所以我覺得真正能有「拙」這樣的氣質的人，是本身天賦過人，當然也可以通過後天的磨礪雕鑿，讓你的藝術品體現拙，比如西方我很喜歡的近代雕塑三家之——馬約爾，雖然他是羅丹的弟子，但他的作品讓我喜歡的程度超過羅丹，羅丹的雕塑是巧，是能，是人工，是技術，然而我覺得馬約爾的雕塑更加大氣，在拙樸之中有一種力量。我認為這是藝術家的一種素質和天賦，當然也有藝術本身的錘鍊。中國畫家裡能夠做到拙的也比較少，比如說八大山人、齊白石、關良、李可染、賴少其……所以我覺得拙的畫有的是天分，有的是一種藝術追求。至於怎麼做到，我覺得跟做人一樣，不要太耍聰明，不要太賣弄，越要巧越要藏，所以越機巧，越賣弄聰明的人和藝術，我認為就不厚，拙跟厚是連帶的，在中國文化的美學概念里拙跟厚是一個生命特別高超特別深邃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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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墨生 黃山寫生

12cm × 124cm 紙本 2016年

（滑動作品點擊即可放大欣賞）

錢陳翔

同樣的「拙」也貫穿在了您的書法中，將從歷代碑帖中汲取的養分熔鑄到筆下。但碑與帖是兩個有差異的體系，風格也想去甚遠，如何將兩者作一結合是擺在當下許多書法家面前的問題，您在這方面有哪些心得呢？

梅墨生

我是先學的帖，我最早臨的帖是王羲之傳本的《聖教序》墨跡，後來就臨一些唐楷，還有我臨的特別多的是孫過庭的《書譜》墨跡，後來又喜歡過趙孟頫一段，又喜歡顏真卿，總體來說我早期學帖多，但後來受可染先生的影響，他是喜歡重、拙、大的，他第一次見到我的字以後，明確地指出我不夠拙、不夠厚，告訴我再寫魏碑和漢碑，於是我就開始臨碑，這對我來說是一個補充，我這個人呢，可能巧與拙、雄與秀都有，所以我可以寫帖寫得很秀雅，也能寫碑寫得很重拙，可能更多的形態是居二者中間而偏重拙多一點。

梅墨生 四十書家詠之鄧爾疋

43cm × 27.5cm 紙本 2014年

錢陳翔

談到書法中的拙，我想問問您對當下流行的流行書風和丑書的看法，您怎麼看待書法中的丑與美呢？

梅墨生

流行這東西像口號一樣，不同的階段都有不同的人在喊不同的口號，但我老是覺得藝術的這種口號和思潮是喜歡鬧事的人搞的，對於真正藝術探索的人來說，不大受這些的影響。我覺得流行書風也好，丑書也好，從命名上就流露出了命名者本身的傾向，比如流行書風，你從肯定的角度看它，說明它有流行的理由，比較時尚，如果從否定的角度看，那說明流行的東西是比較淺薄的，或者比較功利和討好世人的，這取決於你怎麼看。至於丑書，命名本身就帶著貶義，你舉出傅山那段話來說丑書就是審美的，那是不成立的，因為丑書肯定是要批評的，但是問題來了，你認為是丑的別人是不是也認為丑，這是個複雜的學理問題，並不簡單。但泛泛的理解，就是丑書是不端正、不平和，讓人看起來不順眼，不安舒的東西，它一定有故意安排造作扭捏的地方，設計的意識太強了，比如拉長筆道、縮短筆道啦，沾粘一些結構或者故意拉遠一些結構啦，總之就不是傅山所說的那種天然真率的丑拙，為了驚世駭俗而獵奇，名義標新，這個我覺得與西方所謂前衛藝術、視覺藝術的影響有關係，但不是中國書法的主流和正脈。不過作為藝術家個人喜好也無不可。

梅墨生 花卉四條屏

66cm × 25cm × 4 紙本 2015年

錢陳翔

傳統文人畫是詩書畫一體的，講到書畫就不得不提詩，熟悉您的朋友都知道您愛寫古體詩，也常常在朋友圈大發詩性。前幾年您還在義大利、法國、台灣做過一個系列的詩書畫巡展，現代人與古詩詞似乎隔著一點距離，生活中也少了些古人的詩意。您是怎麼看待寫詩這件事的？

梅墨生

梅墨生 詩稿手跡

18cm × 28cm 紙本 2013年

對於唐詩宋詞，我從小時候看就很喜歡，其實包括新體詩、自由詩，有的好的我也喜歡看，但是有一條，我這個人不喜歡無病呻吟，無感而發的時候我絕對不寫詩，我一定是或感於人或感於事，或具體或朦朧。我除了在國外旅行有時為了記錄會寫日記外，平常在國內從不寫日記，所以每當有我感受強烈的事情我就會用詩詞記錄下來，以詩詞作日記成為我近些年的常態，大概已經有十年了，詩里的感受有時候很豐富、很複雜，或欣或悲，也許讀我詩的人不一定能明白我的感受和情緒，但有的人一看就明白，這都有可能，所以詩對於我來說是一種排遣。

梅墨生 禪意詩情楷書五言聯

70cm × 17cm × 2 紙本 2015年

錢陳翔

生活中您是個素食主義者，而且常辟穀不食，運氣練功，平日里浸淫於字畫詩詞，可以說是極修身、極養生的。您認為這樣的生活方式對於您的藝術風格有影響嗎？

梅墨生

梅墨生先生在台灣寫生 2014年

這是我從大約40歲以後所選擇的一種生活方式，大概是到不惑之年我的一點不惑，我覺得功名利祿實際上都不如身體更重要，所以我把保養身體，安排練功提到日常了，但是隨著功力的增長，我發現我也許不用很專門的時間，隨時可以進入練功的狀態。這一切對於我近些年的影響除了身體體質的保持外，也讓我的精力比一般同齡人要好，比如我寫生、講課、奔走，我有餘力，不覺得累，通過練功實際上是延長了生命，我每天比別人睡覺的時間可以少很多，比其他人每天多出了好幾個小時看書的時間，這我認為就是生命另一種意義的延長。

梅墨生 西天取經圖

35cm × 45cm 紙本 2015年

另外，由於常年養生，我少了病痛，少了煩惱，更好的享受人生，所以生命的質量也相對提高了，這種樂趣是很難用言語形容的。不理解的人都說梅墨生不務正業，光打太極拳，練氣功，搞中醫養生，其實他們不知道，當一個人的身體精力都比別人好的時候，那種幸福豈是我畫一張畫能夠比擬的，也許這樣我反而能畫更多的畫。

梅墨生 天開圖畫軸

248cm × 125cm 紙本 2005年

（鑄山微信平台據梅墨生對話語音整理經作者審核）

2017年5月19日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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