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東京印象

日本是除了新加坡之外，我出差得最勤的國家，但去大坂神戶居多，東京僅是第二次。

上次來，和老丁佳佳一起，最深的印象，一是貴，二是擠。吃碗普通的面1000日元，當時值80人民幣，心疼得不行。住的所謂星級賓館，狹迫得恨不得三個人只有兩個躺下時，第三個人才能在房間里走動。所以當時我們從東京游到箱根時，住了個民舍，都感覺象上了天堂。

這次來，和日本的同事，及我們的消費者上帝們＂耳鬢廝守＂了一個禮拜後，和這個城市，有了情感的互動，印象也就越發生動鮮明有層次了。

於我，富士山，地鐵，日式馬桶這三件什物，淋漓盡致體現了日本文化和國人的性格。

富士山，外表完美寧靜，但火山隨時可能噴發。我第一次見到這神山時，覺得它應該是座假山，山居然可以長成一個完美的園錐體，太不可思議了。但這種不可思議的完美，在日本人民看來，卻是習以為常，生活中無處不見。去超市，可以看到長得一模一樣的黃瓜，蘋果，西紅柿，還有方形西瓜。因為這些蔬菜水果，在它們剛結果時，就被一個個穿上了衣服，每個都受到精心照顧，然後長成了一般的模樣，偶有不完美的，上不了貨架。反映到日本人的性格上，這絕對是全世界上克己最嚴，凡事追求完美的民族。我一位日本同事，他對我說，他不能了解80／20原則，他的字典，凡事只有100。這也是為什麼這個星期，我每天都要和同事們耗到凌晨，才能把當天工作做完的最大原因。

完美的人當然會很注重在人前的表現。所以日本人的禮貌，讓我非常嘆服。我有幾次問路，因為被問的人英語不好使，說不清，他們就乾脆陪我走到我要去的地，再折回去。這次更絕，周二晚我找不到吃飯的歺廳，也找不到路人，便厚臉皮去問一家路邊歺廳的老闆，人家居然也不忌諱，放下手上活計，帶我走了幾條街，把我送去了他的"競爭對手＂歺廳。身為遊客，特別感動。但這禮貌，讓我接受不了的另一面是禮節太繁瑣，日本人見面分手時問候語之複雜，點頭哈腰之多，總讓我覺得有做作之嫌疑。昨晚等的士，排在四個從歺廳出來路邊話別的本地人後，他們那個纏綿，好像這輩子都不會再見似的。後果是讓我整整多等了十幾分鐘。累呀！

對了，要說說火山這面。禮貌的日本人，並不是好合作，會妥協的工作夥伴。因為追求完美，大部分日本同仁事事都很較真，而且很有自己的想法，很難被說服。他們還有個絕招，就是用無盡的沉默來表示反對，這招對愛說的西方人特有用，很多時候說得多的人在沉默面前亂了陣腳，不攻自破了。再扯遠些，去看看晚上居酒屋裡酩酊大醉，與白天仿若兩人的酒鬼，去看看東京發達奔放的性產業，近年來火爆的女僕酒吧，矛盾綜合體在日本人身上，極致體現。

能把簡單的事做複雜，這是我看到日本人的另一大特色。東京地鐵，世界上複雜之最，且不說有近二十多條路線，在同一個車站，同一個站台，就能有不同列車通過，坐對的方法，就看你腳下的圖形符號，站在三角形上是A線，站在圓形上你就去B線了。還有車站的買票機，你沒法選終點，要先對著龐大地圖算站數，價格，然後再自己輸入價格買票。以前，我以為這種複雜，只是對外國人有挑戰，但坐多了，我發現本地人也糊裡糊塗，今天在地鐵里，我又被本地人問路了，呵呵。但這種化簡為繁，也非一無是處。逛日本的Drug Store,就發現他們能把每個品類複雜到極致，比如，廚房刷碗的刷子，就恨不得有上百種，從刷大，中，小碗到大中小杯，從硬到軟幾種材質，從手柄設計到刷頭設計，只能用眼花繚亂形容。至於護膚品，都不敢提。更別說男性胸罩這些我打破頭都想不到的品類了。

最後一定要說一下日式馬桶，那種又能溫屁股，又能洗屁股還能烘乾脫臭的東西。很普及，幾乎到處都是。這雖然也有化簡為繁的嫌疑，但我從馬桶設計上，是真心佩服日本人以人為本，別出心裁的創新能力的。其實日本的電器，汽車能夠暢銷，貼心的設計，一直是他們的強項。

今天因為飛機取消，無聊等待中，就寫了這許長。記起早上讀到一封同學轉的微信，說918要到了，應該讓上帝把日本人都收了。我非親日分子，但總覺著現在很多民族情緒，表面且衝動。戰爭大家應該都不想要，那健康的競爭，應該是我取你之長，消我之短，當我國力，尤其道德國力遠強於你之時，勝負不言而喻。

我女兒佳佳前些天也轉發了抵制iPhone 5s,抵制日本，捍衛中國釣魚島的微信。這麼小的人，這麼有愛國意識，我是支持的。只是，我希望她更辯證看到更多事實來了解日本，讓她有細緻客觀思考後的判斷能力。於是，以親身經歷為記！

2013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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