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鳥順豐和解 擱置爭議能否換來長久和平？

國家郵政局宣布雙方講政治顧大局，最終恢復業務合作，但菜鳥和順豐和市場其他快遞物流公司錯綜複雜的股權和競合關係未變。面對數據利益，在沒有有效監督的情況下，各方如何保持克制？

財新記者 王瓊慧 陳夢凡

菜鳥和順豐的數據爭奪在短短兩天時間裡迅速發酵，從自提櫃數據之爭發展為行業站隊，就在兩方僵持不下之際，國家郵政局迅速介入，召集雙方高層，連夜開會，並在凌晨宣布和解。

6月3日凌晨3點52分，國家郵政局認證微博發布雙方對峙結果：「雙方表示將從講政治顧大局的高度出發，積極尋求解決問題的最大公約數，共同維護市場秩序和消費者合法權益，並同意從6月3日12時起，全面恢復業務合作和數據傳輸。」

至此，順豐菜鳥大戰偃旗息鼓。但財新記者了解到，雙方目前只是「擱置爭議」而已，數據的合作上依然採用此前的方式，即順豐在豐巢自提櫃的數據通過比對挑選出淘系訂單，再將這部分訂單的數據回傳給菜鳥。

雙方間隙已生，問題遠未解決，一旦日後再有利益分割，勢必再次激發矛盾。即使是從國家郵政局「權威發布」的微博也能看出端倪。

6月2日晚，國家郵政局即召集菜鳥網路和順豐速運高層進京協商，協商的拉鋸一直到凌晨才有結果，而郵政局急切在凌晨發布消息，平息爭端的態度急切。

這三天里，菜鳥和順豐第一次將不和擺上檯面，即使此前已有種種不和傳聞，雙方始終維持合作關係。遑論順豐還是菜鳥的股東。事實上，「三通一達」和順豐、菜鳥利益彼此交叉。

2013年，菜鳥網路成立之初，順豐、圓通、申通、韻達、中通快遞各出資5000萬，各占股1%。但後來菜鳥在2016年3月引入新加坡政府投資公司（GIC），淡馬錫控股公司（Temasek），馬來西亞國庫控股公司和春華資本，融資額超百億元，估值近500億人民幣。此輪融資後，原來順豐和「三通一達」的股份被稀釋。

在此次站隊中，圓通出聲支持菜鳥。不過阿里創投和雲峰基金目前依然持有圓通17.52%的股份。

但是申通、韻達和中通則依然沉默，因為這三家同時也是豐巢的重要股東。豐巣科技主業為研發運營智能快遞櫃，旨在破解快遞最後100米難題，服務快遞行業末端快件運營。2015年6月6日由順豐、申通、中通、韻達、普洛斯領航共同投資創建豐巢，根據2017年4月17日豐巣科技填報的企業信息，各家企業目前分別持有豐巣科技38.25%、14%、19%、19%、4.75%的股份。

在股權關係之外，通達系絕大多數業務來源正是阿里巴巴旗下的淘系電商平台，對強勢的菜鳥既愛又怕。有業內人士稱，在順豐和菜鳥互懟過程中，「三通一達」中的幾家，一方面試圖搶奪部分市場，一方面也有心藉機表達對菜鳥的不滿。

順豐和菜鳥一役，讓外圍企業紛紛站隊，在互探底線的同時，也讓彼此的輿論影響力更為清晰。順豐在高端電商市場的不可替代性得到證實。

已經上市的順豐特意發布公告表示跟菜鳥的爭端不會影響年度利潤承諾；正值618年中大促，阿里巴巴也不希望一個自提櫃引發的爭端影響大局。

順豐和菜鳥的數據之爭本質上是兩方商業利益的爭奪，但數據牽涉到普通用戶的權益。

一位關注互聯網的法律界人士向財新記者分析，在網路平台上，包括用戶姓名、地址等基本數據毫無疑問是屬於用戶個人的。但是交易數據存在不確定性，其中牽涉到產品和服務的數據，在電商交易中還有賣方數據、其他交易產生的賣方信用數據等，所以這部分數據並不完全屬於用戶個人。一般用戶在註冊時都有平台提供的協議，要求用戶允許平台使用相關數據，所以企業對於產生在自己平台上的交易數據有合法使用權。

但菜鳥和順豐之爭的一個關鍵點是，雙方互指其「覬覦」或「窺探」非自身平台的數據。

順豐稱在與菜鳥續約過程中，菜鳥要求順豐所有使用豐巢快遞櫃的物流數據（包括非淘系訂單）向其開放，其中不僅包括用戶信息，也包含整個物流通路的幹線以及節點等各種信息。

而菜鳥則指出，在過去的合作中，順豐大量查詢和使用豐巢當中非順豐的數據，遠遠超出了正常使用範圍。

前述法律界人士指出，如果前述指控有明確證據做實，就可能涉嫌侵犯消費者的權益。2017年6月1日開始施行的《網路安全法》第四十一條明確規定，網路運營者不得收集與其提供的服務無關的個人信息，不得違反法律、行政法規的規定和雙方的約定收集、使用個人信息。《消費者權益保護法》第二十九條也有相關規定。

「實際上，互聯網商業合作很複雜，數據交換在業界也是很普遍的。」前述法律界人士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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