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基層官員盯防記者 不是怕媒體是怕市委書記

文丨江玉樓

「車號陝ARXXXX現在已經到了祖庵」「XX就餐」「估計吃完飯還想行動」……近日，類似內容出現在西安戶縣多個疑似官方行動聯絡群里。群里談論的盯梢對象是西安電視台《每日聚焦》暗訪記者，戶縣宣傳部6日表示正在調查「防火防盜防記者」這件醜聞。

現有的媒體證實，這些被截屏外流的盯梢消息真實存在，執行盯梢任務的多是當地基層官員，並且與這些人的履歷可以一一印證。記者暗訪受到盯防的事情，西安電視台也已經整理了情況，彙報給市委知曉，但是細節如何沒有透露。防記者一事還在發酵。

疑似官方部門微信群聊天截圖。來源：@記者張偉在路上

盯防記者這件事當中，首先要了解的是這檔電視欄目的性質，是新聞輿論監督節目，相當於官辦的行風熱線。該節目是去年年底按照西安市委書記王永康的指示創辦的，暗訪記者通過巡街，查找基層行政的毛病，予以曝光，督促整改。記者其實是市委書記派出的監督員。

正因為節目是市委書記批示成立的，它所反映的問題除了節目曝光，應該還會形成文字材料向上彙報、向下傳達。因此，這檔節目受到基層官員高度重視也就不在話下。它起到的作用類似於行政問責，同時用曝光的方式監察官員，壓力之下盯梢記者也就成了必然。

換句話說，在盯梢記者這件事中，記者基本不用擔心人身安全問題，因為是黨媒記者且有市委書記「撐腰」。而基層官員盯梢記者，主要是為了摸清記者報道的問題，爭取趕在問題彙報給書記之前就能掌握，然後迅速改正，爭取給上司一個好的交代。

但盯防記者本身，就說明在盯梢幹部的轄區內，他們對於是不是做好了行政工作、是不是贏得了轄區民眾的認可，是不自信的，是沒底氣的。因為在此之前，有過戶縣環保局受暗訪調查，領導班子被集體免職的事。所謂殺雞儆猴，基層幹部緊張盯梢記者也就可以理解。

設想一下，如果市委書記派出的記者找到了問題，責任部門的責任人沒能第一時間知道，落後於整頓命令，那就會相當被動。記者是帶著「尚方寶劍」搞調查的，在沒有辦法直接、公開阻止的情況下，化被動訓誡為主動盯梢，就是貓捉老鼠遊戲中的一環了。

對於那些被抓到問題把柄的責任官員來說，將面臨著社會曝光與上級問責的雙重壓力。這檔節目將在很大程度上提高輿論監督的效力，想必也是市民樂見其成的。從盯梢官員的緊張程度看，市委書記王永康的目的是達到了。只有官不聊生，「為人民服務」才可能真的實現。

不管白貓黑貓，抓到老鼠就是好貓。不管西安電視台《每日聚焦》出台的原因是什麼，它藉助行政權威展開監督，起碼沒有人敢打記者了。一些涉及民生問題的聲音能被聽見，一些頑疾可以被有效整頓。這是中國特色的輿論監督模式，「盯梢」記者象徵的官員焦慮，可見一斑。

《每日聚焦》欄目宗旨

總的來說，在官員緊張兮兮應對記者的時候，懶政就有了被發現被整治的機會。儘管這檔電視節目最終仍要靠長官意志發揮效力，靠市委書記「保駕護航」，但在現有的社會環境下，這已經是不壞的辦法、次優的問責方式了。還是那句話，官不聊生，是人們期待看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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