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恐婚的男人竟然殺死了自己的孩子

一提到午夜電影，最先想到的當屬大衛·林奇的傳奇之作《橡皮頭》。依稀記得上學時在圖書館蹭網看這部影片時渾身的汗毛都要炸飛了，旁邊一女生瞄了一眼我的屏幕，下一秒就拿起書包走人了。

這部影片在洛杉磯Filmex電影節首映，被評論界稱為：

a sickening bad-taste exercise

(一部令人作嘔的壞品味習作）

橡皮頭

Eraserhead

在地球的深處，一個全能的人正在拉動槓桿，影響概念化圖解誕生，然後是生命浮出地表。

亨利蟄居在移動怪異而又凋敝的公寓里，周圍是被遺棄的後工業廢墟，他被鄰居告知自己的女朋友瑪麗請他到她的父親家吃晚飯。

晚飯桌上，他才得知自己成了一個早產兒的父親，孩子還在醫院。

瑪麗搬來與亨利同居，但很快又逃回了娘家，因怪物般的嬰兒沒玩沒了的啼哭讓她無法入睡。

亨利從暖氣片幻化出舞台上吟誦天堂的女人（這個形象很像《月球旅行記》中的女主角）她在踩碎蠕蟲般的生命，嬰兒病了，亨利受到鄰居女人的勾引。他在幻想中來到舞台上，他的腦袋卻被生長的嬰兒頂替，被一個小男孩送去加工廠做成了鉛筆上的橡皮頭。

亨利最終殺死了畸形兒，導致了宇宙的災難。儘管全能的人還在徒勞地拉動槓桿，地球還是爆炸了。在一片炫目的亮光中（興許是生命之後的神秘階段），亨利見到了舞台上的女人，他們溫情脈脈地擁抱在一起。

一句話總結：這是一個搞大了女孩兒肚子還不想負責任的故事。

《橡皮頭》是大衛·林奇歷時五年（1971—1976）完成的第一部電影長片，在這部電影中導演把對於家庭的恐懼與焦慮達到了極致。男主人公亨瑞乏味的情感、和岳父詭異的相處模式、充滿絕望又寂寥的生活狀態，也是他本人的生活寫照。（髮型都一致：史前殺馬特）

大衛·林奇曾說：「我總是會想世界不應該是現在的樣子，這種想法會不斷地困擾我，已經變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在大衛·林奇的電影中隨處可見他個人的不安情緒和體會。

整部影片充斥著對外界環境的疏離與恐懼。

影片中人物所居之處不是廢棄的工廠就是鐵路旁的舊房子，其特點是人煙稀少。除了非說不可的話以外，寥寥的幾個角色之間交流也是極少的。影片創作的背景正值美國「嬰兒潮」餘熱時期，在18年內，美國急劇增長7600萬人，隨著嬰兒潮人口的成長，美國的經濟步入了令人炫目的成長期。

此時的人們面臨的是家庭中有六七個孩子要撫養，即使政府有補貼也有相當大的勞力壓力和精神壓力，對孩子的喜愛逐漸變為恐懼，繼而上升為對家庭的恐懼。

另一方面是社會大發展時期，人被物化。影片中亨瑞的髮型就像橡皮擦後揚起的碎屑，還有他的頭顱被拿做用以製作鉛筆橡皮頭工業流水線原料（幻覺情節）。在此，主人公的命運與工業性的社會關係聯繫在一起。在快速發展的工業社會中，人處於被動和被主宰的關係，如同機械流水線上操控的零部件。

人們不僅對家庭和孩子產生恐懼，繼而上升為一切交流的恐懼。這也是影片中呈現的後工業時代的冷漠風格。人物眼神的驚恐和不安，同時這種凝視帶來的對於陌生的窺淫驅動，促發人物進入夢幻尋找真相的過程，成為夢幻對現實秩序真相尋找的開端。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是主人公自身對於家庭的恐懼。

「家庭恐懼症」是很多男性潛意識中對「家」產生的病態的焦慮和恐懼，對「家」中一直存在的未知和黑暗面的厭惡、恐懼與對抗。在正常人和社會主流概念認知中，「家」是溫暖、安全、平靜、歸宿的代名詞，而這部電影則完全顛覆了這種概念。

從鄰居口中得知女友邀請他去她父親家吃飯的時候，亨瑞並沒有直接趕過去，而是不急不慢地放下買回的食物，烘乾濕掉的襪子，然後坐在床上思考。一般劇情中「東窗事發」之後人物的反應有兩種，一種是落荒而逃；另一種則是憑藉智慧扭轉乾坤。顯然，我們的主人公是後者，智慧型（髮型已經很好地證明了這一點）。

當女友的母親問他是否和女兒上過床，亨瑞也未直接回答，而是反覆搪塞，這個問題與她（即女友的母親）沒有任何關係。但這個反抗顯然是無力的，接下來，亨瑞很快便屈服在荒誕而不可抵禦的壓力之下——女友生了個早產的畸形兒！

那些喜歡格魯特的寶寶們，你們弱爆了好嘛！

在大衛·林奇的電影中，音響效果一直都是最具標誌性的語言元素之一。影片中，人物對白的聲音背景間隙中鋪滿了在未知空間中混雜著的風聲和工廠間傳來的噪音混響的聲音，即使在亨瑞家裡，這種聲音也是若隱若現，他不但有效地延伸表現了畫外的空間，暗示出人物真實的生存境況，更是主角對身邊的環境，對家庭中的怪事（女友瑪麗家人的病態和自己生下的怪胎）所產生的困惑不安的恐懼心理。

女人真愛一個男人時會說：為你生個孩子吧。男人一直覺得這是對自身的束縛或道德綁架，殊不知這是女人作為天生哺乳動物對於愛的最大付出。隨著愛情的加深慢慢走入婚姻，生兒育女，此時身為父母，責任與愛同行，壓力也就越來越大。

然而壓力可以緩解，責任不能推卸。撫養的責任不是趁孩子睡著喝的那杯酒，而是第二天早晨做的那頓飯；不是面對考試不及格時的那句罵，而是晚上陪伴溫習功課時的那個身影；不是別人誇你孩子可愛時你臉上的自豪，而是別人在背後說你孩子不可愛時而你依然相信他可愛的信心與耐心。

影片中的嬰兒之所以是畸形兒，因為影片中的男女雙方都不想對自己的性行為負責，他們恐懼婚姻和孩子，尤其是男主人公。母親瑪麗除了給畸形兒餵食物以外從沒有抱過它，甚至不能忍受它的哭聲；父親亨瑞更是過分，自動屏蔽，在瑪麗走後他才試圖去看它，而試圖接受的過程恰恰使得男主人公自我崩潰。

無論所發生的故事是否角色的夢境或是幻覺，都是發生在主角壓抑扭曲、讓人恐懼的卧室或是家中。於是這個孩子變成了男主人公反抗家庭的恐懼之子。

鄰居女郎的勾引在瑪麗走後終於有效，男主人公找到了生活的突破口，嬰兒的哭聲始終不能讓兩人保持愉快的關係。鄰居最終又有了新歡。男主人公徹底被現實擊垮，他終於舉起剪刀殺死了畸形兒。畸形兒死後，星球毀滅了。男主人公又在另一個世界或星球毀滅的臨終找到了美好的理想生活——他和舞台女演員相擁在一起。

拜託我理解的是：沒有哪一個女人會跟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在一起，除非世界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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