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命中的特別3

她乾澀地笑，我則倒著走，

邊走邊朝她揮手，

襲來一身「長亭外，古道邊」的幻覺，

莫名感動。

3.我有過一個特別的友師

前些日子，我問她：

「印象中，我干過最壞的事兒，是什麼？」

她說我騙她。

高一那會，

她問我眼睛裡的藍色美瞳為何物？

我說隱形眼鏡。

然後她就真信了這眼前的一抹色彩。

其實，這色彩有關於你。

我的高中數學老師M。

她真誠又善良

高一剛被分到文科時，我的成績是倒數。

那當然，考試時壓根兒沒離開過最後那幾個「末日考場」。

說實話，你可能會對末日考場的氛圍感到好奇或者不安。

我一直都認為，

那兒的監考老師和考生們都是半醒人，必有一半沉醉於自己的世界。

無論是睡覺，竊語，傳閱，嬉鬧，挑釁......

直到M到來。

那天，我們幾個帶頭的學渣，早有「準備」......

我們把黑板上的「天地不仁以萬物為」擦掉，只剩下「芻狗」。

還一人接一人寫下：

「你這種老師」

「不是」

「好老師」。

M是初來乍到的年輕女老師，

她剛進門，大家就開始笑。

找了半天，才發現笑點長在黑板上。

這會考試鈴聲正好響起，

她的臉十秒內黑穿。

我永遠忘不了那個表情。

我覺得她快哭了，還壯著嗓門說：

「誰幹的？上來擦了，如果沒人上來，那今天就不髮捲子，你們都甭考試！」

空氣與呼吸僵持了整整三分鐘。

說實話，我是心虛的，

而且還覺得她太慘了！

於是順著望了一眼豬隊友，

故意跟旁邊同學說，

「這是為了讓你們趕緊交捲走人。」

就大搖大擺地走上講台用手掌把字兒擦了。

而後，迎來的是最嚴肅的一次監考，也是末日考場鮮見的清靜。

後來我才得知，M正是我們新調來的數學老師。

我的心上腫起倆字：完了。

她還真特別留意我了，閑時就給我小窗數學。

或許是帶著歉意的緣故，我也很認真。

不僅有她的輔導，

每天人家吃晚飯時，我都留在教室里啃著麵包寫題。

上數學課一犯困就自覺站去最後一排聽課。

只要她提問，我就會大聲地提出答案……

因為在我心裡，彷彿M的講解就是一種警醒：

「她可以用愛心化解敵意，我還有什麼理由不努力？」

我渴望成功，更渴望她的欣賞。

過程漫長但是快樂。

後來，終於奇蹟般的，

毫無基礎的我，數學排到了班級第一。

也再沒回過「末日考場」。

為著慶祝，那天晚自習，我激動地去食堂給她買了大肉包。

她接著，依然斜著小歪牙溫柔地笑我，得意地晃著腦袋：「成功就是將別人堅持不了的事兒堅持做下去。」

我知道，她替我高興。

其實讓我說，對她記憶最深的，

就這牙齒。

經常和她討論數學讓我更愛笑。

我發現當輕鬆面對一種複雜的事物，

就會覺得格外簡單。

後來，我還跟那些勤奮又堅持，但成績依舊停滯不前的同學分享經驗：

「興趣是最好的老師」。

說俗點，

「笑，是學習的捷徑。」

我也總算有勇氣去面對過去那事兒。

為她寫了一篇日記，叫《不能說的秘密》。

在其中承認狠狠斥責了自己同幾個學渣一起做的傻事兒，並剖析了自己的心態。

拿給M看時，她剛瞅一眼題目，就說：

「哇，不能說的秘密，你不會......是暗戀我吧！」

瞧把她得瑟的......

離別與你

年少總盼望長大，

長大後懷念那時的美好。

最後一節數學課，你畫了函數題。

在課堂上，我對其中幾個小問題窮追不捨。

你沒忍住氣，說了我幾句。

課後你來調節，

其實我想解釋，因為，

因為我不止有四十分鐘的情緒，

還有太多留戀難以表明。

我不願忘記那些三角函數、立體幾何的公式，

雖然我知道未來還有更多事物需要記憶。

我不願離開那些沉浸於做題的嘈雜課間，

雖然我知道之後的時間或許會被安排得更加有意義。

我不願放下那些倒數著應試的緊張、壓迫，

雖然我知道高考後會有短暫的輕鬆與自由。

我更不願的，是摘下美瞳或是隱形眼鏡，即便你已在我充滿模糊的淚眼中。

也更不願留你徘徊在悲歡離合的循環里，雖然匆匆過客是生命對我們的深痛教誨。

當高考完後，歡聚散場時分，

你乾澀地笑，我則倒著走，

邊走邊朝你揮手，

襲來一身「長亭外，古道邊」的幻覺，

莫名的感動。

是什麼撕拉著我？

是曾經迷途的惆悵，失敗的苦痛，

還是輕蔑的微笑，辛辣的嘲諷？

我相信，是你讓我相信真誠，相信努力。

相信感化人心並不需要太多套路。

謝謝了，M。

再見了，漂亮的牙齒。

你和你的數學，

是我今生的特別。

從未如此誠意地，

想規範一次：

「此致，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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