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瓣日記：唉，那翻山越嶺的高考

知識 0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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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赫恩曼尼

2009年的今天，高考結束，我從考場走出來。屋外瓢潑大雨，雷電交加。我一直默認那是某種預兆，預示著自己枯燥乏味的青春期的終結。

坐上車，窗外什麼都看不見。我、我爸、我媽，一路上一句話都沒說。此前曾經無數次幻想考試結束之後，自己歡騰雀躍、自由呼吸的感覺，以為結束本身就意味深長、值得慶祝。

其實，結束——只是結束。

回了家，雖然不到六點，窗外已近漆黑。我打開檯燈，一個人，一點一點，把那些練習冊、習題本、考卷、筆記、草稿紙摞在地上。絲毫不誇張，它們加在一起比我還高。高三用過的筆，最後裝了整整三個塑料袋。

兩周後，學校把我們兩個文科班叫到禮堂，一起核對文綜考試的答案，估分報志願。前後去了三次，每一次都有改動，每一次都是希望亮了又滅。我感到自己就像個上了刑的人，等待一個遲遲不來的判決。

高三真是煎熬。每天都是。像我們這種在弦之箭，精神上每天都摩拳擦掌，但對人生卻也相當迷茫，不知道該衝到哪個靶心去。

每個班的黑板邊上，都有個高考倒計天數。我揣測那東西的發明者，一定是個虐待狂。

距離高考還有100天。高考誓師大會。操場上拉滿條幅，隨處都是紅旗。有個學生代表站在話筒前，講幾句激動人心的話，然後大家跟著喊喊口號。記得當時的學生代表已經被保送北大了，他說話的間隙，大家都在罵，嘴上罵、心裡罵：站著說話不腰疼。但輪到喊口號的時候，還是認認真真喊了喊。就像走路遇見廟，進去拜一拜是一個道理。結束之後，帶隊把每個班的紅綢子系在門前的石獅子上。算是儀式的結束。

距離高考還有68天。晚自習時被一個老師叫出去訓了一通。大意是：別人都一兩點鐘睡覺，你怎麼十一點就睡了，難怪成績不理想，自己不想辦法，我們能怎麼辦？我們還指著你出成績呢！當時就覺得他凶極了，回去大哭了一通。異常憤慨，就差蓄鬚明志、削髮為尼了。

距離高考還有53天。歷史老師叫我起來回答五代十國的藝術文化的影響，我想不起來。假裝自己嗓子啞了。結果下了課就露餡了。

距離高考還有40天。人人都進入了打雞血的狀態。下了課不管有沒有問題，都把老師團團圍住，好像要暗中刺探到什麼秘密。午休的時候，教室太悶，容易犯困，大家就三三兩兩站在走廊里，拿著歷史書、地理書和政治書，拚命背。也不管剛吃完飯，胃裡的東西還沒消化，也不管自己困得眼冒金星。晚自習，任課老師都過來解答問題，當時好像收了錢，一個同學一天2塊錢。大家都開玩笑說，不問白不問，別浪費了。就在座位上躍躍欲試，拋出各種各樣奇怪的問題。